第一二八章,鬼妆台【第三更】
晚饭。 江家宅院寂静无声。 饭桌前,张柯看到江兰在发呆,阴阳怪气地斥责起元兴瀚:“兰兰,不是我说,那个姓元的,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居然请道士来给江伯伯治病!还把阿姨气成这样。哼!” 老太太放下碗筷,也吊着脸,她活了这么大,从没被一个晚辈那样指责过,太狂妄了! “兰兰,当初如果不是你求你爸爸提携一下元兴瀚,他能有现在的成就吗?他这种人,整天就想着艺术艺术,哼!活了30多岁了,前阵子才赚到些钱。还想娶你?我看请道士上门这种蠢事,只有他能想得出来。” 既然撕破了脸,老太太也不再掩饰心里的刻薄,江兰至今没有嫁人,要说和元兴瀚没关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江兰低着头,一言不发。 今天下午,她确实很生气,生气源于心痛。她相信元兴瀚是好心的,但是做法太幼稚了。 江兰不知道元兴瀚脑子里是怎么想的,会请一个道士,来给爸爸治病,这传出去,估计要笑掉大牙了吧! 但是,江兰冷静下来之后,不知为什么,脑中会蹦出秦昆的眼睛。 那双眼睛流露出的自信,甚至高傲的神态,仿佛他说的都是对的一样。 仿佛他的话就是真理! 他哪里来的自信? 江兰狐疑,只觉得有些荒谬。自己应该赶紧忘掉这种不愉快的事才行。 “妈我吃饱了,我给爸送饭去吧?” “好。”老太太30多岁才生的江兰,一直当掌上明珠的捧着,她为老头子盛好饭,这才把食篮给她。 “地上有雪,后院路滑,小心别摔到,你爸在书房睡着,记得提醒他吃药。” 江兰提着食篮,走过后院,来到父亲的房前。 作为女人,江兰比较敏感,后院的布置,江兰其实也不太喜欢,总觉得阴阴的,这片区域远离闹市,住的都是上了年纪的人,晚上安静异常。 江兰一直觉得,以前住在小区里就挺不错的,这里,有点荒凉了。 推开房门,黑暗中,江兰看到椅子上似乎有个影子。 “爸?” 江兰叫了一声,那个影子突然往自己这边一转,江兰发现,那是一双血红的眼睛。 “啊——” 食篮摔在地上。屋里,一个老者打开了灯,看向门外:“兰兰?” 江兰流着冷汗,有些惊魂未定。 刚刚是怎么了?她看到了什么? 老者疲惫地坐了起来,揉了揉腰,江兰回过神来,将老者扶好。 “兰兰,怎么了?”江伯修摸了摸爱女的脸蛋。 江兰道:“没、没什么,绊了一下。” “呵呵,这几天越来越嗜睡了。兴瀚呢?”江伯修看到饭菜被端出,穿好衣服,问道。 “他、他走了。”江兰没有提起下午的事。 江伯修点了点头:“你也老大不小了,该考虑考虑自己的事了。兴瀚这一次在先锋艺术展上,大出风头,那几张画作,把沿海派、扬州派几个老东西的徒弟狠狠的教育一番,给我们临江长脸啊。” 江伯修提起元兴瀚,有些自豪,自己毕竟也算他半个师父。 江伯修滔滔不绝地讲着先锋画作、批判精神,讲着元兴瀚的作品,显然对元兴瀚是极其喜爱的。 江兰听了一会,突然问道:“爸,你这几天的身体怎么样?觉得哪里不适吗?” 江兰小心翼翼望着江伯修。显然,眼睛里带着点期盼,想要求证什么。 江伯修吃好了饭,锤着自己的腿道:“老做噩梦,流虚汗,一到白天就疲乏犯困,四肢酸软,胃口也不好了。这几天视力好像也下降了……” 江兰听完,心中剧震:和那个秦昆说的……一模一样!!! 难道爸爸不是得病,而是……中邪? 江兰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爸,那、那你会不会梦见……嗯,梦见一个女人?” 江伯修一听,皱起眉头:“谁给你说的?” 江兰道:“没、没谁……” 江伯修呵呵一笑,摸了摸江兰的头:“你mama给你说的吧?这老太婆,就说今天怎么不给我端饭,看来我又说梦话了。不错,这几天老梦见一个女人,看她坐在梳妆台前梳头,她很漂亮,嗯,和你mama年轻时候一样漂亮,穿着一身红色嫁衣……” 江兰的心脏已经从嗓子眼跳出来了,书房隔壁,是古董间,后院最西边的一间房。江兰记得前阵子江伯修收过来的梳妆台,就放在那里。 而且秦昆提到的藏鬼的房间,也在那里!!! “爸,你要不跟我去前院待着吧?” 江兰咽了咽口水说道。 “不去,我就在书房里,这里也暖和。对了兰兰,去隔壁把我那些宝贝看一看,这几天天潮,别放坏了!” 江兰脑中空白地走出书房,一阵风吹过,后院竹叶莎莎作响。 江兰站在门口,听见这间屋子里,传出一阵轻哼,时快时慢,似乎是音调,但听不清楚。 江兰的手心全是汗。 这间房子,是江伯修这些年收集的古董家具,为此花了好大力气,整间房都布置成了古代的样式,连电都没通。 “兰兰!” 突然,江兰肩膀被拍了一下,吓得她‘啊’地大叫一声。 身后是张柯,张柯也被江兰吓了一跳。 “干什么啊!”江兰气恼无比,张柯绅士一笑:“抱歉,你忘了拿药了。我去给江伯伯送去。” 张柯走进书房,江兰听到他和江伯修的聊天声,这才鼓起勇气,把这间房门推开。 黑漆漆的屋子,有股淡淡的香气,那是保存良好的木料才会发出的味道。
屋里没有任何光亮。 江兰心脏跳动飞快,她记得屋里的木桌上,有一盏油灯。 但是桌子离门口有些距离,江兰抹黑朝着桌子走去。 漆黑的环境下,江兰觉得这条路太漫长了,每一步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好在她总算摸到了桌子。 点亮油灯,江兰松了口气。 这是一间和古代没有差别的房间,身处其中,如同穿越一般。 木床、屏风、铜盆、梳妆台。 黄花梨质地的桌上,一盏微弱的油灯燃起,将视野点亮,火光映在梳妆台的铜镜上,又添了几分光明。 不知为何,江兰看到那个新搬进了的梳妆台,觉得和房间的布置有些格格不入。 以前房间是按照古代书房布置,梳妆台一进来,变成了闺房的感觉。 而且那个铜镜上,几处黑斑总感觉很奇怪。 江兰没有多看梳妆台,油灯点亮,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偷看自己,冷风从窗缝吹入,脖子冷飕飕地,江兰裹了裹衣裳,扫视了一圈,屋里的家具没有受潮的迹象,江兰这才吹灭油灯,准备离开。 不过…… 江兰走过梳妆台的时候,突然碰到了一个凳子。 怎么回事?刚刚油灯亮起时,凳子明明是在梳妆台下面放着…… 江兰伸手摸去,突然缩了回来。 她确定,就在现在,凳子上,坐了一个人! 黑暗中,江兰的脑中一片空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极度地恐惧支配着所有敏感的神经,江兰的精神已经承受不了这种刺激了。 突然,那具身体转了过来,拉住了江兰。 江兰低下头,黑暗中,只看到一双血红色的眼睛。 眼睛被头发遮住,上翻地看向江兰,在发丝中清晰可见眼睛里的血管。 那并不是一双血红色的眼睛,而是血丝细密交织的眼白! 瞳孔以及翻到了上面,远远看去,这双眼睛像是流血一样! “不要走好吗?陪陪我啊。” 空灵的声音回荡在屋内,那个人站了起来,正对着江兰。 “啊——!!!”尖利的叫声划破了后院的宁静。 江兰惊恐的声音让江伯修夫妻以及张柯都毛骨悚然。 “兰兰!怎么了?” 张柯一马当先,冲入隔壁屋子,然而看到了江兰正坐在梳妆台前,梳理着自己的秀发。 江兰穿着一身红衣,长发披肩,红唇鲜润,张柯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忘了,刚刚冲进来前,这里是没灯的。 “张柯,我漂亮吗?”江兰一笑,百媚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