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我数到三，你滚！否则也不要怪我不客气
势姐敲着二郎腿，坐在帐房里，漫不经心地点着面前厚厚的账目。 “南方特供榴莲，单价二两，共二十个，总四十两。” “花圃雇工费用，一两每月。” “洗衣娘费用……” …… 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点着账目，眼睛却微微闭着，一脸惬意，似乎在享受着这个过程，又似乎神游到其他地方去了。 桌前烛台，泪始干。本就仅存将半的蜡，此时噗地轻声，熄灭了。 昏暗中，可见蜡烛残留的念想变为一缕青烟，从已经被烧为黑粉的烛芯里钻出，悠悠地往上飘去。 而此时，势姐也慢慢地睁开了她的眼睛。 她见了这青烟，似乎触景生情一般，叹道。 “他也就是这么熄了呀。哼，亏得以前那一副神奇的样子，到头来，还不得是变成一个糟老头子被人家干掉？也罢也罢，该来的，始终会来，早晚而已。” 灯已灭，烛已熄。 势姐却没有一分想要续点的样子。 她站了起来，在昏暗里也用不着摸索，就从身边的一个匣子上取来了一枝烟枪，点上火，续上，抿了一口，然后舒爽地把那股烟气吐了出来。 她依稀记起了以前的故事。 但那些事都成了无数回忆中偶尔一瞥见的几个笑话而已，根本不值得一提。 只是她细细的抿着，就像是抿着嘴里的烟嘴。 咚咚咚！ 从外面传来急促的敲门声，还可以看到有几个人影挡住了屋外透过窗户纸而进来的光。 帐房这里，可是势姐她常在的地方，所以窗户纸都是一天一换，根本就没有窟窿。 也没有人敢在上面捅几个窟窿。 就算是顽皮而不懂事的孩子，在和势姐那会变得可怕的眼神对视两秒后，就会哭嚷着逃得远远，从此不再敢进帐房周围半步。 而今日，却有人不请自到。 “自己推开吧，门没锁。” 难得的清静被打扰，势姐却没有一点儿生气的样子，但也没显得一丝高兴，只是因为被敲门声扰得久了，感觉，不耐烦！ 她将烟枪在桌子边轻轻地磕了一磕，只是有几丝烦人的烟灰掉在地上摆着的，早就为她这一习惯准备了的特制烟灰缸里，烟灰稀稀洒洒，没有一点儿落在地上。 她看着这些飞舞的小家伙，不觉得，善意地耻笑道。 “垃圾，始终要去垃圾桶里。” 抬起头来，在又抽一口烟的同时，放松身体，慵懒地靠在太师椅上，又微微闭了双眼，然后到将心里那口怨闷气随着烟气吐出时，忽然叹道。 “突然好怀念以前的高楼大厦呢，真想再看一看啊！唉，这都多少年了，总想着回去。那家伙都没有办法回去，我还有办法吗？” 外面，敲门的声始终没有说明他们的身份，只是听了势姐的话，蛮横地撞门起来，并伴随着阵阵叫骂声。 势姐笑了起来。 虽然她知道那个门闩坚持不了多久，但脸上仍挂着孩子恶作剧得逞一般的笑容。 门没锁，那这些不速之客敲门时，门就打开了。何必要敲那么多遍呢？ 咔嚓！ 随着一声脆响，门闩裂开，门被人粗野地撞开了。 一人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摔在屋里。 他的身后，几个全副武装的衙役，大跨步走了进来，为首的一人拿出一枚铁质令牌，在势姐的面前晃了晃。 “老人家，府衙传唤，跟我走吧！” 势姐在休憩之余，白了他一眼，又恢复了悠然自得的神态，像是对天花板说的而不是在回答，轻蔑着笑问道。 “你不知道我吗？” 看着势姐这副老子就是看不起你你又咋地的模样，这衙役头头气得他的八字胡子都歪了。 心想，老子在西皇都横行的时候，你这老鸨子还不知道在哪里给人X呢！如果不是那天晚上出了点事故，让自己被贬到这滨州来做捕头，你怎么有资格跟我说上话？还这么瞧不起人？真把自己当贵人了是不？ 他踏前一步，怒道。 “我替公家办事，自会正大光明，岂有理会你们这些蝇营狗苟之利？我劝你束手就请，不然，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好！” 势姐双手一撑太师椅扶手，端坐了起来，喊道。 “好一个替公家办事，好一个蝇营狗苟！我数到三，你滚！否则也不要怪我不客气！” 捕头脸一黑。 这老鸨子分明是不知天高地厚。 势姐脸也一沉。 这小家伙分明是不知阎王有几斤几两，竟敢在自己这个太岁头上动土。 其实，说来，这捕头也怪倒霉的，在京城惹上了某个国戚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就被人家寻了一个由头，发配到这滨州来。而来到这里，上上下下也不待见他。这次的任务，就是他为了打破这一局面，主动请求来的。奇怪的是，平日里连冷眼都懒得看他一眼的州牧竟然一口就答应了。 势姐由懒散转为愤怒的目光往捕头两边扫去。 被这道目光扫到的那些小衙役们，大多识趣地退后了去。 几乎瞬间，那捕头就被孤立了起来。 自然，他也感觉到身后的异动，转头，见手下人畏畏缩缩的样子，骂道。 “你们要造反吗？！还不快把这老鸨子抓了！” 几个小衙役的脸色苍白，都低下了头去，不敢面对捕头凶狠的目光。 但更加不敢直面势姐的眼神。 这捕头也知道事不可为，不知手下人被这妖妇灌了什么******药的他，回过头来，对着势姐破口大骂。 “老鸨子，给你脸你不要脸，敬酒不吃，吃罚酒！” 话音未落，他就抽出了腰间佩着的剑来。 而他的身后，躲避开了他的目光的几人抬起头来，看向他的背影的目光中露出三分可怜，七分可笑。 见他拔出了剑，感觉到事态变得严重，才有一人快步上前，凑着他的耳边，轻声道。 “大哥，她，可是当今皇上的乳娘啊！” “是谁的乳娘又怎……啊！啊！啊！” 叮当！ 捕头手里的剑因为震惊而落在了地上。 他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双腿颤抖了起来。 天呐！我都干了什么事啊？我竟然骂皇帝的乳娘是臭****。 扑通一声，捕头跪在了地上，连连磕头，把头都磕出了血来。 “乳娘！呸！mama，奶奶，小人无意冒犯，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当小人在放屁，在放屁。小人自己掌嘴……” 势姐可怜地看了正要打自己耳光的捕头一眼，厌恶地道。 “滚，不要弄脏了我的地。” 捕头如临大赦，屁滚尿流地逃了，连门忘记关上。 势姐低下头来，又在桌侧磕掉了一些烟灰。 “果然，垃圾就应该在它应该在的地方呢！不过，那小姑娘也太乱来了，还敢伸出触手让那头只懂得吃喝嫖赌发通缉令。她真以为我已经老到了连路都走不动的程度吗？” “而那小子，又会怎么应对呢？” （此间少年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