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烧鸡篇插曲集中放映(三)
“这一次,还是要来,给我找麻烦吗?” 翘着二郎腿,悠闲坐在滨州府衙高堂内,第一侧座上,势姐一点儿不给面前正在颤颤栗栗的州牧面子。 州牧姓周,长得肥头大耳,最后的一次测重,也就一百六十斤,也就两个秤一起。 如今,他身穿着绿色的官服,头戴乌纱帽,系着代表高贵地位的黑腰带,却在势姐面前直不起身子来,一直点头哈腰着,连连告歉。 可怜他冷汗,热汗连连,额前,背后都湿成了一片。 他挤眉弄眼着,毫无朝廷高官,一方大员的样子。 “大姐,噢,不,亲妈!呸!您瞧我这嘴巴,奶奶呐!晚辈怎么敢给您添麻烦呢?平日里,三大节五小节,晚辈都恨不得早晨就到您门前磕头请安去。” 势姐白了他一眼。 “别扯这些弯弯道道,说吧!” “是是是,”周州牧拿出一张白汗巾,擦了擦额前,之后,还不敢说话,而是偷偷抬起眼皮,敲了一眼势姐,见她脸上没有怪罪的表情,才稳了稳,调整了话,才小声而卑屈地道。 “……圣教那人要找您……” 话起头时,是细若蚊声;话音落下,是微弱渐消。话里话外,表情,动作,十分标准,任凭任何人来看,都会以为他是一个唯唯诺诺而聪明灵巧的下人,而不是一州长官。 显然,恭维这词,那话,些个意思,在何时何地何人上,都能得到通用。 势姐也不例外。 她的烦躁消了些,却对话里提及的那“圣女”不感冒。 “小周周,你以为,那人比起我楼里的那些姑娘,如何?”势姐随口闻道。 但话里面不乏贬低那人的意思。 周州牧听得冷汗连连。 心想。 天呐!这老婆子是要把我逼到绝路去!试问这整个西皇国,有谁敢明目张胆地对圣教非议呢?要说真有,倒是有几个怨恨他们的蛮横霸道,偶尔还有欺男霸女的行为,而被抓到大牢里被打个半死的。而要是将已经接近了圣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身份地位的那人与那些个青院里的姑娘相比,简直是在找死的行为! 同时,心里也在不自觉地比对道。 “说起来,院里的那几个姑娘,倒是真的很不错……” 但这话,是万万不能有口而出的,只能让它烂在心里。 如果在平时,有谁敢问高高在上的周州牧一句,大人,您觉得那人和青院里的女子相比,怎么样呀?那州牧大人肯定会一耳光扇过去,再给他按一个不敬圣教的罪名,流放了出去。 可是,现在问起这话的,不是普通人,而是都有胆子敢直接称呼他“小周周”的存在啊! 这个存在,虽然就只占着一把椅子的范围,而且看起来也那么地弱,但她的身后,那些看不见,摸不着,才是最为厉害的地方啊! 周州牧想起一个倒霉的人来。 “这一次,还是要来,找我的麻烦吗?” 上一个找她麻烦的,就是那家伙。结局是,那家伙真的很倒霉。 倒霉到一想起他,周州牧就忍不住害怕起来。 “晚辈以为,一个是天上月,一个是锦簇花,各有千秋,不能相比。” 这话里有玄机。 天上月,可以是孤冷无情,也可以是纯洁无暇。 锦簇花,可以是万紫千红,也可以使胭脂俗粉。 要是势姐继续追问,可用孤冷无情与万紫千红答之,要是后来圣教追问起来,又可高捧月而贬低花。 势姐听了这话,便立即理解了这话里的话,只冷冷一笑,问。 “那是天上月纯洁无瑕呢?还是锦簇花万紫千红呢?” 周州牧顿时语噎,半响,才赔笑道。 “您还真会说笑……” 说着,又擦起汗来。 势姐再不理他,拿起身边茶几上的一碗清茶,轻轻地抿了一口后,放下,道。 “我好久没来这儿了,这茶味道怎么还和以前一样呢?” 这话里面的话的味道,就显得分外浓了。 周州牧脸上的笑容显得更难看了。 “晚辈在佳节时,也喝能几口这从外面运进来的好茶,或许是晚辈新上任滨州不久,不知您的口味如何。您知会一声,晚辈马上去置办,过几日就送到您府上去。” 势姐慵懒地看了他一眼,对他的笑脸不以为意。
“清清淡淡的便好。” “是是是。” 周州牧的五官都挤成了一朵花儿的模样。 此时,大堂外,响起了轻亮的脚步声。 接着,一个英姿飒爽的戎装女子,大步走了进来。 她如鹰凖一般的目光扫在堂内。 见周州牧低眉顺首的模样,又见势姐昂扬得意的样子,便露出一丝不喜,又立即暗藏了下去。 然后,装作没事人一样,走了进来,就在势姐对面的座位坐下。 两人对立,中间夹了一个肥胖的周州牧。 周州牧此时感觉他自己就像是风箱里的耗子,两头不是。 如果单独着面对某个人,就会很没有礼貌地背对着另外一个人。 礼貌倒是次要,更重要的原因是,一旦那么做了,就会表明他自己的立场,而一表明了立场,以后要想安身立命,就难得喽! 他只好选择两边都退一步,转身,一半,退下三步,对着中央,也算是同时对了两人,恭敬地请到。 “两位,如没有其他事,晚辈,下官就告退了。” 在势姐面前,他得自称晚辈;而在那女子面前,他得自称下官,因为帝国政教一体,圣教职位与官位共同。 而同时在两人面前,他就得两者都说,而且要根据次序先后作揖。 他先说晚辈,再说下官,是要暗中提醒那人,势姐背后的能量之大,甚至隐隐地要超过她。 至于不谙官场规则的她懂还是不懂,周州牧只能说,他自己尽力了。 两人不理周州牧。 而周州牧也不敢对此明显违背了官场规则的行为说什么,他只有再告歉一声,然后退下去。 堂内,就剩下了对坐着的势姐,和那女子两人。 两人眼神正在交战。 半响,以势姐的脸色一黯,一眨眼后,告终。 “你很不错。”势姐道。 “你也很不错。”方芳回敬。 “当年我也是你这个样子……” “我相信我以后不会说这种话。” “哈哈哈。你真有趣。” “你也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