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今天实在想不出什么能吸引你的章节名了,干脆叫挖坑吧(下)
轿落,势姐轻轻地掀开门帘,从轿门里走了出来。她脚上穿着紫色的绣花鞋,鞋尖在青石砖铺就的路面上一点儿,停顿了一下,然后才将整个脚底都稳稳压在地上,最后,才下另外一只脚来。 这般动作,在外行看来,无非是在摆一些富家小姐的阔气,故意慢吞吞地以彰显自己身份高贵。但在内行的人眼中,这就显得更有了一番深意。 如果有人要在此刺杀她的话,那么她起初的脚尖轻点,便是在试探,如果旁边立即有沉不住气的刺客亮了匕首,那她就能迅速地躲进轿子里去;接着,是先稳住一只脚,如果在这个时候刺客再施行刺杀行动,那么她也能迅速地把握好重心,不至于一时间慌乱无措而摔倒在地,失去防御能力,从而,能有三分抵抗的机会。最后再将另一只腿放下,这便是感觉到要不没有刺客,要不来的这刺客的水平已经远远的超过了他的同行,能够在前面两个看似大好时机,实际上却是破绽百出,最容易失手的陷进外保持冷静。 而面对着这等级别的刺客,那么任何的假动作,任何的掩饰都是没有作用了的。所以当场犹豫不决是不行的,不如当机立断稳好身子,直面那潜伏在黑暗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的巨大危险。 总而言之,在自家门前还有着这番动作的势姐,虽然看起来体弱到手无缚鸡之力,又是一个女子,实际上,却是小心非常。 因为与这套步骤对应的还有一套防守反击的杀招。比如说,当第一只脚刚刚探出去,刺客就出手了的时候,被刺的人就能从轿子边的某个暗阁里,抽出一把暗藏已久的带毒匕首,一下子割断刺客的喉咙;又比如说,在第二种情况时,说不定弯腰往轿子下一摸,就能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把石灰来,洒在刺客的眼上。 势姐有她自己的一顶轿子,但人们很少见到她乘坐。大多时候,那顶轿子就停在青院的后院里,如果不是周围起来的杂草时时由她亲自修理,那青院中的姑娘们就会以为它是没人用的了。 现在势姐坐着的,也不是那顶轿子,而是她从官府回来时,州牧亲自下令招来送她的。自然,它也不会有暗阁或者石灰袋什么的。 后门处,早早的就有下人候着了。 只有一人,约莫十六七岁,扎着马尾辫,脸上粉扑扑的,看起来就像是瓷娃娃一样,但仔细那么一瞧,会发现他的喉头有那么一点凸起,才会发觉,这么可爱的家伙原来是一个男孩子。 见到势姐从轿子里下来,本来慵懒地靠在门上的他立即迎了上来,牵过势姐的胳膊,就像是某个世界那些个太监搀扶娘娘一样,贴着细心,还赔着笑脸。 “哎,jiejie您回来了。三儿早早的就接到府衙的消息,特地在这里接您来着呢。” 虽然话里,这小厮称呼势姐为“jiejie”,但一个“您”字,又透露了势姐在青院里拥有的至高无上的地位。 尽管依势姐的年龄,做这小厮的母亲都绰绰有余,但奉承的话射不爱听?特别是女人,特别希望在被别人说起时,自己的年龄永远年轻。所以,势姐倒是很受用,笑了起来。 “你这家伙,到还是一如既往的机灵,嘴这么甜,怎么不有一天把你甜死呢?” “jiejie您希望三儿甜死了。可三儿甜死了之后,谁又来接jiejie您呢?” 自称为“三儿”的这小厮缠着势姐,倒边说边笑地上了台阶去,留下一班轿夫面面相觑。 得!今儿白跑了这一趟,看来这滨州城里最大的**子,也是个铁公鸡,连一点油水都不给呢! 就在此时,势姐转过身来。 她的眼角里说不清是悲哀还是可怜或是可笑的余光,扫了这些个轿夫一下。 “三儿。”势姐唤起,长长的指甲指指向下面那些人,“待会给他们一人五钱赏钱,打发去了吧。” “是,jiejie。” 三儿答应后,势姐转过身去,这边,轿夫们纷纷舒了一口气。 看来,这**子,也不抠门嘛!起码比官府好。 …… 从后院进,到了青院的大厅里,见平时热热闹闹的这,大白天里,却大门紧闭。大厅内已经是空空荡荡。铺着贵重华丽的红色绸缎的桌椅还在,但椅子都被翻在了桌上,四周的灯笼流苏也被解下,随意地丢弃。 势姐看了这些一眼,脚步顿了一顿,脸上快速浮现出怒色又几乎在瞬间消散殆尽,之后严肃起来。
她的旁边,那三儿倒是很担忧地偷偷瞧了她一眼。 要是换做其他人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家业遭到如此待遇,都会大受刺激吧! “jiejie……” 三儿有话要说,但势姐摆了摆手,阻止了。 势姐走到一张桌旁,取下椅子,掸了掸上面的灰尘,然后用衣袖一擦,坐了下来。 三儿就侍立在她身边,畏畏缩缩,一脸生怕被责怪的表情。 “jiejie……” 刚刚的话被打断,但显然这话非常重要,所以三儿站了一会儿,又忍不住问道。 这一次,势姐又摆了摆手,却不是要阻止,而是打断了道。 “你要说什么,说吧。” 在三儿的视角,只能看到势姐的背和后脑勺,看不到表情,所以三儿一脸不安,吞吞吐吐了一阵儿后,还是鼓起了勇气,道。 “店被封了……” 他只能说这四个字,后面的话,他也不知道怎么说。 因为要说封店这种事情,可大可小。做生意赚不到钱,关门大吉是常事,每天滨州都有几十家店铺关门,同时也有那么多家店铺开张,那都是小事。而店不是因为资金的原因而封了,那也可大可小,小的,无非是作jian犯科,被官府追索,不得不关门。那店也没有多少重要了。而说到大的,就是滨州里其他的店铺都可以关门,有一个例外,就是这青院。轮到作jian犯科,青院做下的也不算少,本身就抬不上多少台面,还有一些明里暗里的原因,这种事情要是真的公事公办起来,那么直接查抄都绰绰有余。至于为什么不能被封,而被封同时又是一件很大的事情,这就是因为这店主人的身份了。 如果这青院的主人是一个毫无背景的家伙,那么被封了就被封了,说不定今天被封,明天这里就成了一家酒楼。就算店主人是州牧家亲戚,非要封,那他也没有什么办法,无非是换个地方继续做而已。但偏偏这店主人不是别人,就是面前这人。 面前这个老妇,这个坐在灰尘扑扑的圆桌旁边的老妇,这个只要颤一颤眉头,就会让滨州地面抖上三抖的老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