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轻咬她的耳垂
是夜,清冷,倘佯在在院中,见柔和月光下粼粼水波,冷霜不由得伤从心来。 她的琴放于一边,偷窥过来的伸长松枝,太过脆弱,承不住一颗冰冷的晚露,失足摔落,滴在弦上,便在寂静只剩下风的此刻,突然响来一声,像是某年某月某日,某人的葱葱玉指,在那上面轻拨,拨开那一层层覆盖在心灵上的哀伤。 无人知道,她的哀伤是从何而来的,只有她自己知道。 不管是在上个世界,还是在这个世界,树变成的妖精,都不是被人接受的。 不管她还是小怀或是适应了这异界的新身份——自名的“冷霜”。 实际上,她的心里是炙热如火的啊! 可是,谁能理解呢? 否则,当初的她就不会甘愿舍弃了百年妖元,在那一晚,助那傻傻的小子去考试了。 不然他以为在那茫茫大漠之中,那两个差役故意将他推进沙坑里,没水没食物整整三天,他是靠什么活下来的? 冷霜嘴角浮起难过的蔑笑。 这种情绪很奇怪,但是此时的确存在。 他那个人,还真是奇怪呢!明明自己都不知道当官真正要做的事情是什么,就傻乎乎地去了;明明有机会可以逃跑,毕竟皇帝在那里敲钟,只有他一个人去了呢!自己的妖元在他身上,他的一举一动自己都能看到。明明敌人有大炮,有很多人,他有的只有几千老弱,手里端的也只不过是大刀长矛,即便有城墙,怎么能挡得住呢?明明有战死的机会,为什么又要向敌人乞怜要活下来,给那些平时就看他不爽的坏蛋口实呢?所以嘛,皇帝没错,那些随着皇帝逃跑的大臣也没错,那敌人也没错,他的手下也没错,就他有错。他偏偏还认了,难道就那么甘心地让别人给自己的手脚套上枷锁,像是赶畜生一样赶到蛮蛮大漠去吗?他抵抗了,投降了,又却要坚信害他的人会救他,那皇帝会在某一天拉屎之后想起大漠上还有他这个人来,便倔强地向着大漠走。 对啊!倔强,就是那个时候他的个性。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勇气。 后来,他又花了二十年,皇帝死了又有了一个新的,那些大臣们已经到山庄去了,他们的孩子接替了位置,而他独自从茫茫大漠回来,经过满目疮痍的北方,渡过洪水泛滥的中原,终于到达这饿殍满地的江南,他本应该死在北方的蛮夷的火枪手下,但妖元让他撑了下来,得到了某个心慈的女传教士的接济,她非常喜欢他,但他为什么不答应她,留下或者前往安定的外国呢?为什么还要固执地继续南下呢?他本该身亡在洪水里,也被那在大水袭来的时候瞬间就失去了亡妻所留下的唯一的女儿却还要缴纳繁重赋税的老农给救起,也许是他命不该绝吧?一路蹒跚,一路便到了江南,那座小城,他的家乡。 终于,他的生命还是逝去了,便睡在树下,就那么去了。 可是,为什么我也困了呢?好想睡觉啊? 上次有这种感觉是什么时候呢?好像妲已jiejie还爱着那纣王吧?好像是马凤坡还没来兵车吧?还是其他什么时候?好困呢! 噢!原来我对树来说,也不过是寄居的一个小妖精,妖元,就是我的魂啊!我连我自己的魂都忘记了呢! 不,我应该不是忘记,而是自己给自己施了迷法,让自己迷妄了吧! 不管了,他睡了,那我也便睡了。 原来如此呢,原来我以为的自己的分身却是我的本尊呢! 这还真是造化弄人啊! 人们都说,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那我与他的缘分,应该已有千年了吧! 可是,一觉醒来,这又是哪里呢?他又在哪里呢? 在乡间农舍里降生的小女孩,她的母亲在出生后不久就被一群来路不明的黑衣人杀死了,他的父亲带着她逃亡,从乡下逃到了城里,从林中逃到了水上,直到某年某月某日遇到了那条驶来的大船。 船上那叼着烟斗的中女人说: “次品,没有异能,将她给我吧。” 父亲不知怎么,便将他保护了一路的女儿,亲手交给了她,随后就在女儿面前拔剑自刎。 对此,那女人只是叹息道: “这是命。谁都躲不掉。” 这是什么命呢? 后来,那女孩明白了。 每一个穿越者,他们的后代,也必将是穿越者,而且,有异能者的后代,将定是无异能者,无异能者的后代,必将是连普通人都不如的羸弱者,而羸弱者的后代,将是先天残疾,残疾将没有后代。 这不仅是命,还是诅咒,对这些妄想逆天改命者的诅咒。 悲剧如何? 那女人自称势姐,那一晚,对她说起了在草原上发生的故事。 自那以后,温柔可人的女孩儿,性格变得冰冷,并学起了琴。 不觉得,三年过去,那时的女孩儿,此时已变成了冷霜。 侧躺在院中,思念着过去的种种的这时候,一个俊俏的少年儿郎,在她身边坐了下来,道: “从听到你声音的第一刻起,我就隐隐觉得,我们是不是见过。”
于谦笑得眉毛弯弯的,却故意地停顿了一下。 “现在我想起来了。” “好像我曾追杀过你呢!” 少女一蹙。 “自今晚前,我从未见过你。” 于谦更是发笑了: “那天,我蒙着面,而你还是一个小婴儿。” “是你杀了她?” “不,我可没动手。” “没关系,萍水相逢而已。” “你可真冷漠。” “你也是妖吗?” “不是。” “那你如何记得这件事?” “因为那时我懂得了拿剑。师父说过,拿起了剑,男孩子就该战斗了。” “你师父为何追杀我们?” “我可以耸一耸肩头然后不回答吗?” “不可以!” “呵呵,你终于不说文言文了呢。我还以为你要说‘否’呢!” “……你有点坏。” “你如今是要杀我吗?” “不了,任务结束了。” “结束的意思是?” “我就不杀你了。” “难道你不怕我杀你?在你熟睡的时候。” “哪又怎么样呢?不过,在那之前,你得杀得了我。” 于谦坏笑,拉住冷霜的手,连连赞叹道: “多好的手啊!” 冷霜眉头一皱,但没缩手回去,只是冷冷地道: “你不怕摸了我的手之后,你这双手就没有了么?” 于谦听此之后,反而靠过来,轻咬着冷霜的耳垂,接着吹一口煽情的热气,道: “我、可、不、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