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南下
这不是没有可能,不然血营都不会将兵派到秦州来了。. 悉诺逻打开了行军地图,看着自己军队离积石山的距离,再想到这一带有多少大山,多少河流,他心中打了一个冷战。 细卵石河一战,才过去没有一年时间,他同样记忆犹新。葫芦岭一战,同样也过去没有多长时间。从秦州到积石山有多少地形与细卵石河、葫芦岭相似的地方? 想了想,立即下令:“撤” 不得不撤军,虽然这样有些耻辱,再加上刚才一射一炸,再次造成近千士兵伤亡,但大军的主力还在,只要主力还在,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主要是王画有一些新奇的武器,自己没有掌握,一旦掌握了,未必不可一战。还有,这一战相信王画有严重伤亡,但伤亡多少,自己同样没有打探清楚。 因此,现在不是交战的时候。 大军立即拨营而起,也没有拨,直接调头走。 秦州那边并没有因为悉诺逻离开情况变好,还有两万多士兵,继续在疯狂进攻中,秦州城就象风雨飘摇中的一片枯叶,随时摇摇欲坠。 而且战到现在,城头上倒下了近半士兵。 不过情况反而好了起来。 最初伤亡是最惨重的,现在几番厮杀下来,也知道了如何利墙垛等掩体,也知道了原来从城墙下面弓箭同样也能射上城头,同样也能杀死人。会了利用掩体,开始减少第一步伤亡。 也明白原来城墙虽然高大,可敌人还会时不时地攻上城头,就在城头上还要战斗,开始会了如何利用城头上自己人多,将攀上城头的少数吐蕃人击毙。 也会了云梯与简易木梯的区别。正规的云梯不多,还大多数是悉诺逻从岷洮二州的军械仓库里缴获的,一共十几台。但这种云梯笨重,想要一下将它推翻,必须几个士兵探出头来,正好成了吐蕃人的箭靶。就是推翻了,吐蕃人也会重新将它竖起来。 所以现在聪明了,这个云梯我不理它,反正数量也不多,大不了敌人上来了,用箭射,用石头砸,用滚油浇。其他的木梯好办,现在一个个机灵了,将木梯上的敌人弄下去后,甚至有胆大的抓住木梯,将它没收了。 特别一条,一开始是乱射,现在知道射箭也好,或者投放其他武器也好,知道先瞄准一下,或者往人多的地方砸。 有那么一点模样。 但听着阵阵的喊杀声,城中的姓依然十分害怕。不过开始有少数姓主动替城头上的守军搬运东西,不敢上城头,只搬到闾墙上。但节约了时间与士兵的一些体力。 正在此时,血营从东门送来一个好消息,陶汉明立即将这个消息宣布。 没有敢说血营,但说吐蕃在街亭遭到我大唐军队痛击,击毙六千余人,连主将都被杀死。 这个消息,再次使士气为之一振。 就在这时候,悉诺逻也带着大军返回来了,有些愤恨,猛攻了两次。这两次差一点使秦州城失守,这是为了泄愤的。 但这时候薛嵩再次做了一些调动。在街亭他打出的是天璇军的旗号,但让高奚奴到了秦州城西北方向,打的是玉衡军旗号,大大方方地派出少数人来到悉诺逻的后方查看。其余人呆在远处的丘陵地带,时隐时现。 弄得悉逻心中更是毛毛的,他可不认为血营会为了秦州姓向他们拼命。 两次猛攻后,悉诺逻看到一时半会攻不下秦州城了,于是带着大军向西边撤离。这一回是真的撤了,而且在几乎马不停蹄。 但陶汉明还是不将城门打开,直到血营一多名受伤的战士带着大量战马与物资来到秦州城下,陶汉明才小心翼翼地让人将城门打开。 街亭狙击之战,虽然杀伤了大量的吐蕃士兵,但也出现一些伤亡,两多名战士牺牲,一多名士兵重伤,这些人是没有办法跟上大军的步伐了。正好押送战马与物资回去。 不过马也分成了部分,缴获了近五千匹战马,从中挑出两千匹优秀的战马作为备马,轮换马力。还有一千多匹在交战中受到箭伤或者其他的伤害。 作为奖励,作为人情,薛嵩一下送给了秦州。大多数马还是能医好的,这些虽然落下隐疾,但作为耕马还是足足有余的。甚至有少数战马恢复得当,依然可以重新上战场。 这个薛嵩就没有考虑了。 其他一千多匹马,都是劣制的马匹,以及老马,让伤员将物资驼上马背,大大方方地向渭州出发。来到渭州城下,打着血营的旗号,直接进城,实际上老远就有人通报了渭州刺史。 渭州刺史也不是傻,悉诺逻在陇右肆虐,特别是夺下岷州,也只有两个目标,要么渭州,要么秦州,渭州刺史心中很紧张。不过还好,悉诺逻大军转向了秦州。他还是不放心,以悉诺逻的军力,依然可以分出一支部队转向渭州,于是派出斥候打听。 就听到秦州挡下了吐蕃人两天多的的近二十次进攻的光荣事迹,还有街亭之战,其实大家心知肚明,这一次秦州刺史陶汉明有可能要风光一回,但这中间却有血营隐隐地功劳。 当然,他也正在考虑一件事,是顺势帮助陶汉明上位,还是点破中间的奥秘?但听到一多个伤员打着血营旗号,大摇大摆地向城门奔来,知道是街亭一战受伤的伤员。 士兵来汇报,他骂道:“这件事也要问某?你们一个个就当没有看到,某也不清楚此事。” 朝廷到时候责问,他是准备推卸了。但更不能阻止,这一多个伤员,如果捉拿,不会费多大力气,而且所带的马匹与辎重也让人心动,可自己有这个胆量吗? 到他们前来,十几个守卫在城门的士兵,有的上厕所,因为拉肚了,有的家里老婆要临盆了,于是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事发生。城门口一个士兵都没有了。 很古怪搞笑的一幕,然而这就是现实,面对强大的实力,一切牛鬼蛇神,只能退避分。 不但送了这批伤马,还有兑现诺言,拿了两万缗钱给了陶汉明。 不过这笔钱是杯水车薪,两天多的守城战,前后五千多名士兵战死,其他的士兵或多或少都带着伤。这么多士兵需要的怃恤更是一笔惊人的数字。 但这个问题不大,现在是如何向朝廷表功,在悉诺逻数万大军袭击下,秦州城可是第一个保持没有丢失的城池。而且城中正规士兵只有一千来人,其他的都是衙役或者临时征召的士兵,或者是民夫。 这是一个奇迹,可这中间如何抹去血营的阴影,瞒是瞒不住了,但战败如何写成败战,有些头痛。 胜利刚刚而来,就开始上演了一场场丑陋的故事。 不过秦州姓在确认之后,全城欢呼,然后许多人家哭泣,因为战死的士兵,于其是士兵,有的就是他们的女,死得多了。 薛嵩在马上回头看了一眼,那个高大的城池。 心中叹惜一声,不管怎么说,总比吐蕃人攻入池中后果强。特别是两次的冲击,如果让悉诺逻带愤入城,那将是一场灾难。 军队一西上,紧紧尾随着悉诺逻。 悉诺逻快逼疯了,分兵去追赶,可前面分军,后面这群尾随的血营士兵立即逃向远方。他自己也不敢追得远,怕中埋伏,只好下令军队撤回来。可前面撤回来,后面这一支“天璇军”再次追了上来。 想设伏将这几千军队拿下,可身旁边还有一支更讨厌的小队伍,如果说后面那几千人是嚣张,这支小队伍几人那就是无耻。就象一个牛皮糖一样,紧紧贴在身上。 如果反击,他们动作比兔还要快,一拨马头,片刻之间,跑得不见了。看了半天,悉诺逻才看出一点名堂,这些人跨下的战马匹匹都是良马。而且一个个精术精湛。 我属下也有优秀的战马,也有骑术精湛的士兵,于是派出一批士兵,追击他们。这一回性质不同了。一场分分合合的群狼战术在远处发生,与当初邦孙后果一样。或者再派大军,马上连战也不战,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了。大军撤回来,再次又粘了上来,粘上来倒也罢了,胆还特大,几万人行军,想不留空档是不可能的,他们看到空档立即象狼一样,扑上来咬上几口,迅速撤到安全的距离,明目张胆的休息整顿。 这种情况还谈什么埋伏? 实际上损失并不大,但这种卑鄙的sao扰战术,很让人气愤。 最后悉诺逻无奈,他将掳获的姓押在外围,你们不是要射箭吗?打你们同胞去。 这一招多少起了一点作用,还在sao扰,不过损失进一步降低了。 返回到岷州城,正好接到了卓基芒日的禀报。积石山是不能丢失的。一旦丢失,难道自己率军撤到紫山,如果紫山再丢失怎么办?撤到诺矣江、牦牛河?然后再撤,撤那儿?撤逻些城? 这倒不用担心,至少目前为止,王画夺下积石山,再没有往南去的。不是不想去,地势险恶,海拨过了积石山,越来越高,正常地达到了五千米,有的地区超过了六千米。王画可是一孤身一人,横跨了吐蕃高原许多地区走过来的,有的高,因为空气稀薄,就是他强横的体力,也感到不舒服。 因此这有一个适应的过程,他试过一些草药,但对身体还是有影响,这个影响放在整个大军,进一步放大,王画也不知会发生什么后果。况且再往南,进入吐蕃大本营,虽然只有四万人,可是天时地利人和,自己一样占不到,军队也没有对方多,不进入便罢,一进入十有会立即惨败。 战可以,放到积石山以北来战。 但悉诺逻并不知道王画的打算,他看到的,只是血营强势,再强势,凶悍的士兵,古里古怪的武器,各种巧思妙想的战术,星光闪烁的将领。简直就是一个无敌的存在,一个不解的存在。 胡思乱想了一下,继续在想王画的用意。积石山前支主力军,抄自己老窝,现在正是时候,原来认为有地形之险,现在在各种古怪的战术之下,这个地形之险未必有用了。 但不仅仅是如此,积石山出现了支军队,可是王画正规军有七军四旅。现在唐朝西北兵力空虚,自己这一支军队咬住了,只要派上个民兵师看守,八州无忧。 还有一支正规军在夏州,如果防止默啜,有可能灵州与银州城留下一支军队。但还有两军四旅呢? 两军自己身边已经出现了两军,可人数不对,天璇军也绝对不会只有四五千人。那个玉衡军更只是出动了几人。那么剩下的万左右的军队到了哪儿了? 不用说这几万人肯定阴险的埋伏在那一个地方,正在等着自己上钩。 但想到这里,悉诺逻却感到有些好笑,吃下自己大军不是很容易的。就是让提古勒糟蹋了几千士兵,自己手事还握有八万精兵。血营能动用的人数也不过四万人。伏击可以的,血营多次以少胜多,但只能埋伏于一点。如果分成两,凭借一两万军队想吃下自己这支部队,未免不实际。就是对付柯赞热那个蠢货,血营精心设心了很长时间,前前后后动用的正规军还有两万人,另外还加上近两万的民兵。 自己就是撤退,也有许多道可走。 虽然这样想,可是他还趴在地图上看。 然而看了一会儿后,悉诺逻有些担心起来,说起来道很多,实际能选择的道并不多,走洮州一线,道漫长,同时地形复杂,离河州很近,这一条道没有必要冒这个风险。走松州这一条道,要对付那个难缠的孙仁献,就是攻下松州城,本来道就远了,再加上攻城耽搁的时间。卓基芒日信肯定有些水份,但他无论如何是坚持不到那个时候的。 因此只有两条线可供选择。
第一条从叠州直插西倾山,到积石山,最近的道,但也是一条危险的道,因为血营军已经攻打到积石山下,有可能就在西倾山两夹击。同时这一片地域已经被王画控制,埋伏起来十分方便。 但王画会不会选择在这条线埋伏?如果在这条线埋伏,也明显了吧。 那么第二条线就从扶州到积石山的后面,道有点不大好走,然而这条道可以避免两夹击。然而总让他感觉到越是这样,王画越是会在这条道上设伏。并且扶州山清水秀,风景秀丽,但这个秀丽的风景,是山、水、沟以及无数的树林竹林组成的,风景美丽,可同样是设伏的好场所。 那么王画会选择在那一条线上设伏? 就在这时候,他又接到阿甫赞的消息。 阿甫赞刚刚攻下宕州,但宕州是一个很小的州,两个县人口加起来才几千人。并且还是贫困的羌人组成的。阿甫赞攻下城后,十分失望,于是派了士兵到村寨中寻找“收获”。可这时候出了事,城外有两支凶狠的部队,打着血营朱雀与玄武的旗号,人数不多,然而战马精良,士兵战斗力更是很凶悍。 出城的士兵被他们一批批分头歼灭了不少人,仅仅一天功夫,就折了一千多人,比这么多天折损的人数总和还要多。 悉诺逻捏了一下鼻,心里想到,这个军种我早就尝过滋味了。不过他也知道建立这样的军种不大容易,就是将整个血营集合起来,也不过有几千人罢了。 可是王画为什么要这样做?如果他在扶州设下埋伏,那么应当放自己到扶州才对。难道他不愿意自己走扶州这一条线? 或者他是在故意弄一套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的把戏。故意用这几支小部队sao扰,让自己产生困惑,反而大胆地走扶州这一条线? 想了半天,将自己手下诸将也喊来商议,有一点是取得共识的,血营埋伏只能埋伏一处,绝对没有力量埋伏两处。可是那一处一个个都不敢下结论。 甚至邦孙出了一个主意,既然这两处都有危险,我们不如走洮州。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有可能是最安全的。甚至我们可以乘虚而入,攻打河州,逼迫血营回兵营救,我们反过来设伏。 争执了半天,悉诺逻还是下令,走扶州这一条线。虽然有可能设伏,但也是在正常情况下是最安全的道。 然后又下令,让阿甫赞立即东南而下,直奔福津县,想走扶州,武州这个钉必须拨掉。 他自己却率兵直奔将利县。 但临走做了一件天怒人怨的事,将城中所有壮年人与青年妇女掳获起来,替他们背辎重。不过这一回却没有将粮食等笨重物资带上。毕竟需要时间。 其他的姓倒也没有杀掉多少人,但为了泄愤,一把火将剩余的物资以及整个岷州城毁于一炬。有许多老姓没有来得及逃出,在火中烧死。 大军来到将利县下,对这个小城,悉诺逻也没有放在眼里。 然而这一次他又错了,他在岷州做的一切,终于使孙仁献产生愤怒,下了死令,那怕城中只剩下一个死,也没有让吐蕃人踏前一步。这一群人简直是一群畜牲,连畜牲也不如。 确实纵观唐朝一代,也只有吐蕃人对汉人最为残忍,就是默啜一侵扰,也没有吐蕃人做得过份。有些事不亚于后来倭人进中国所做下的罪恶。 不但下了死令,也采取了王画的做法,坚壁清野。将城外的姓一起集中到城中,城在人在,城亡大家一起亡。 悉诺逻并不知道这一变化,就是城外的老姓一起逃进城中,也是很正常的事。 几千士兵抬着攻城器械,一个个来到城下。 然而迎面就是一阵箭雨与石头雨。 虽然兵力很有限,但王画送过来的四千士兵如同及时雨一般。这使得他一共调动了六千多士兵前来,听到他到来,武州官员自然十分高兴,并且也事前做了一些准备,凑足了四五千与秦州一样的杂牌军。这使得孙仁献手中兵力达到了一万多人。虽然武州的士兵战斗力很让他怀疑,可多了一个人也壮了一份勇气。 将兵力分了分,福津顶在最前线,调去了六千精兵。自己带着四千士兵守在将利县。却没有想到将利县却迎来了悉诺逻亲自到来。 这一拨的反击,孙仁献没有动用长弓。因为吐蕃进攻的士兵并不多。 几千吐蕃人的进攻很快被打了下去。 悉诺逻有些恼火了,吃了一个钉,难道要吃第二根钉? 于是再调上去五千人增援。 这时候孙仁献这才下令,动用长弓。粹不及防之下,这一次杀得可狠,一批批的吐蕃人就象稻草一样,倒了下去。近处的继续用正常的弓箭与滚石檑木往下砸。 长弓,又见长弓 悉诺逻一哆嗦,不过他才智过人,血营用长弓他没有看过,但听到逃军描述,可再看城头上,这些士兵用起来依然很生疏。有少数士兵一眼望去就知道一点战斗经验也没有。 这些长弓是血营支持的。可为什么血营要支持武州守军,还有,武州这么多守军是从何而来的? 难道血营是不想自己从扶州这一条线撤回积石山,产生这样的想法,他更加要走扶州道了。 但面临这一种凶器,也不想惨胜。因此,又有了一个新的主意,将掳过来的姓一个个推在前面,做人rou盾牌。 看到这些老姓,城上士兵有些为难了,一个个看着孙仁献。 孙仁献同样也感到头痛,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唐朝的老姓啊,如果往城下射箭,这些老姓连一个盔甲都没有,一射就会倒下一大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