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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一)

    “薇安公主似乎乘机离开了。”

    适当的调转话题,维克多想知道阿尔贝雷希特想对海德因的策略。

    海德因是光明阵营第三大势力,亦是十年后的光暗之战必不可少的主要战力。如果阿尔贝雷希特真的要对付海德因,这一战势必要打很久。没个三五年,即使是号称军事最强的诺丁也不可能拿下精灵帝国。

    “不必理会那个多愁善感的女人。”阿尔贝雷希特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坐在原本属于巫妖的专属座位上,边敲打着木质的扶手,边打量悬挂在墙壁上的城市规划图,目光散射,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陛下,您打算什么时候启程?”见阿尔贝雷希特只字不提要去追薇安或启程前往海德因,维克多未曾料想,阿尔贝雷希特接下来发生的事会让自己焦头烂额。

    “出来。”淡漠的语气并不是针对维克多,而是另有所指,巫妖差异地抬头,在通往二楼的阶梯上看到了一个它此时此刻根本未想到、也不愿意看到的身影。缇迪斯的女公爵亦是自己名义上的未婚妻——赛琳。

    “维克多卿,你似乎把自己的未婚妻遗忘得太久了。”阿尔贝雷希特不紧不慢地语气让维克多有种被当头砸了一记铁锤的眩晕感:“我已经给你父亲,国内的所有名门望族都发了邀请,等考试一结束,你们就可以举行拖延了婚礼。”

    巫妖愣住了,它没忘记半年多前阿尔贝雷希特在珍珠岛亲自定下的婚约。

    该死,怎么会在这里出岔!千算万算,唯独没算他会现在提及婚约的事。按照伍德的年纪,今年正好二十,是贵族结婚的最低期限。

    阿尔贝雷希特,你到底在盘算什么?是想借亡灵无法生于后代来终结缇迪斯作为诺丁后族的历史?又或是把缇迪斯作为跳板,达成你进攻海德因的最终目的?无论是哪一种,赛琳都没用存活的希望。

    一想到卢西恩,维克多就觉得头大。它知道卢西恩并不喜欢他青梅竹马的赛琳,但毋庸置疑的是,他把这个心思单纯的小姑娘当做家人看待。光暗大战有许多地方还得依靠卢西恩,维克多不希望自己好不容易培养出的信任感被阿尔贝雷希特用破坏掉。

    俨然已经将普雷西雅当做自己的属地,阿尔贝雷希特挥了挥手,示意维克多和赛琳可以退下单独谈话。

    看了一眼表情木讷的少女,维克多丢给她一个跟我来的眼神。走到议事厅外的走廊上,它施展了一个范围不大的隔音咒。

    “什么时候来的?”

    “夜里……”正确的说,应该是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就被不打招呼就闯入王宫的阿尔贝雷希特从床上直接抓来的。

    赛琳声音闷闷的,巫妖再仔细一打量,发现她身上穿着的是普通款式的居家服饰,而非正式的礼服。

    “夜里?”速度太快了吧,从这里到珍珠岛,少说也是十天的路程,即使金龙速度再快也只能缩减为五天到七天。就算使用界门,空间跳跃的间隔越大,所耗费的时间也就越多,三天!这是从塔兰到千岛湾最快的时间。而且,还是用魔法协会最高级别的特殊传送门。阿尔贝雷希特明显是骑龙去的,他究竟怎么做到的呢……

    维克多的思绪被一股它再熟悉不过的力量打断。回头,大门处出现的身影让巫妖紧皱的眉头略微松开,无论事情朝什么样的方向发展,它始终都要面对这桩永远都没有结果的婚约。

    “赛琳……你怎么会在这里?”对于青梅竹马的出现,卢西恩是惊慌多于惊讶。一股不详的预感笼罩着卢西恩,误以为是维克多把赛琳找来的,卢西恩朝巫妖投射去恼怒的视线。却意外的看到它将食指放到唇上,并对自己招了招手。

    不能说话?

    几乎是立刻的,卢西恩明白了维克多此举的意思,他的祖父,阿尔贝雷希特在维克多身后的房间里。

    “阿尔贝雷希特有可能随时传召,不能换个清净又安全的地方谈,我施展了高级的隔音咒,有什么话,就这里说好了。”等卢西恩走进法术的范围,维克多才告诉他突发的变故:“你那位总是突发异想的祖父让我在考试结束后立刻举行婚礼。”

    “什么,这……”不详的预感果然成真,卢西恩心怀歉意地看向赛琳,果不出意料的受到了求助的眼神。

    “我不要嫁给亡灵,卢西恩。就算没有爱情,至少缇迪斯的皇室还有延续,可你哥哥是亡灵,我嫁给他,就意味着正统的缇迪斯皇室会绝嗣啊。”一桩没有爱情的婚姻,贵族出身的赛琳可以接受,可注定断绝血脉的婚姻,别说是她,换做任何人都不会同意。生命的意义不就是延续吗?无论是个人、家族、还是王国,一旦无法传承,等待的只有灭亡。

    卢西恩没吭声,他的沉默让原本就不报太大希望的赛琳越发绝望了。

    “没人乐于见到这样的结果,赛琳女公爵。”

    维克多的开腔让赛琳找到了发泄的目标,从一开始她对巫妖的惧怕就比别少,绝望与无法发泄的愤怒使她的胆子大了起来。

    “如果不是你,事情根本不会变成这样!”如果不是他的出现,我又怎会有现在的遭遇。叔叔不会死,卢西恩不用交出继承权,如果不是他……赛琳知道迁怒和责备眼前的亡灵没有任何意义,可绝望的她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发泄心中的苦涩与不甘。

    “如果你想发泄,那你找错目标了。首先造成这一局面的,是塔兰公爵费尔南德斯,而一切的源头则是里面的那一位。”维克多明白赛琳现在只是一时的情绪失控,眼下它要做的,只有说服一途。无论她是否愿意,婚礼都得举行。

    “任务呢?祖父交代你的……”巴洛的尸体是某个走错路的考生误打误撞发现的,卢西恩好不容易才压下因为死了考官而惊慌失措的冒险者,埃里克刚一接手第四轮考试,卢西恩就迫不及待地赶回普雷西雅。既是维克多担心任务失败反被对方湮灭,又担心祖父会因此怪罪。却不曾想到,维克多非但没事,就连祖父也没降下任何惩处。

    “你问哪个啊……跑了。对于巫妖而言,丢弃一具破败的躯体根本无关紧要,为此你祖父以降排名作为处罚。”对于卢西恩的盘问,维克多选择用阿尔贝雷希特来做掩护。果然,说道惩处卢西恩的注意力一下就被吸引过去。

    “只是降你顾问团的排名?祖父他从不会做出如此轻的惩罚……”卢西恩还在担心降排名只是前奏,被冷落一旁的赛琳不甘被遗忘。

    “够了!我受够了……”

    推开卢西恩和维克多,赛琳独自一人跑出市政厅,卢西恩原本要去追,却被维克多拦下。

    “她还没成长到足以承受这一切。”

    “哦……所以你这位青梅竹马就想替她担下一切?别傻了,卢西恩,她的年纪无论是贵族还是普通人都已算作成年。穷苦人家的孩子没准都比她懂事,事到如今还想奢求爱情。能不能活命都还是未知呢。”

    “你什么意思?”听到维克多提及活命一词,卢西恩原本就紧张的神经又绷紧了。

    “你难道对你的祖父亲手促成的这桩婚约一点疑惑都没用?”维克多当初设想了几种可能都被它自己否定了,现在,拨云见日的时候到了。

    疑惑肯定是有的,只是卢西恩不敢问出口,就连父亲也没能猜透祖父的想法。看维克多的表情,卢西恩知道他这个思维异于常人的异母兄长多半已经明白祖父的用意了。

    “战争,是阿尔贝雷希特促成这桩婚姻唯一也是真正的意图。你的祖父一直想吞并版图辽阔的海德因,苦于战线过长,加上还要防备教会,在他在位期间,一直都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若是错过了最好的时机,恐怕他将再也无法实现自己统一南陆的夙愿。”对于阿尔贝雷希特,维克多自信自己是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无论是生者还是亡灵。那三年近乎变态的监禁与折磨让它有机会接触到阿尔贝雷希特不为人知的一面。

    将天下掌握在手中,做人中之神,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雄心勃勃的心愿已经完成得差不多,只剩把海德因纳入诺丁的版图,这一个最后也是最难实现的心愿。

    “吞并海德因?这不可能,大战在即,祖父即使在怎么反复无常,也不可能短视到这种程度。只有十年的时间,无论结果是诺丁吞并海德因还是僵持,都会影响到阵营战争。太疯狂了……教皇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出现的……”卢西恩仔细想了想,认为维克多过于耸人听闻,事情可能根本不是他所猜测的那样复杂:“也许祖父只是想让缇迪斯灭族,你不是说他讨厌圣歌吗,也许……”

    “别自欺欺人了,卢西恩。没错,阿尔贝雷希特是讨厌圣歌,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他不在他权势最顶峰的时候灭了缇迪斯?而要选择现在?”

    卢西恩看着维克多,其实答案他已隐约猜到,却不敢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