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尧殿两党争锋
“太傅,我便直问你,光论你家里堆得那一库房通宝,这些人该不该杀?”叶初晖目光沉沉的看着沐色问道。 “你的药也下的太猛了些,治大国若烹小鲜,君上何苦急于一时?” “你便是太傅也捞不出来这么多人!六十万!你还真敢收!” “国库现在正缺银子,付家送来的这些倒是可以解燃眉之急。看在这个情分上,女眷倒是可以免了。”开始顺毛……顺毛…… “哼!”叶初晖傲娇的扭过头,没有半分天君威严的样子,猛地倒在沐色的大腿上:“我下辈子要做纨绔!” 沐色一边给他顺毛一边笑道:“呸!你这辈子原本就是纨绔!起来,我去泡茶,你这什么茶,难喝死了。” 推开腿上毛茸茸的大脑袋,沐色向门外走去,袍子却突然被拉住了,对上一双执拗的眼睛,“下辈子还是一起,这是王命!” 沐色好笑的回了句好,拽过袍子,心中却莫名有些哀伤:神仙,哪里有下辈子呢…… 看着沐色走出大门,熙宁帝恢复成正襟危坐的样子:“来人!”,偏殿飘出一道暗灰色的影子,他是人形,却不是实体。明明好好站在你面前,却无端让人觉得恐怖。“去告诉付君颜,没有下一次!” 沐色收了银子,可罢免仍在继续。大皇子尘殊这次丢了脸,不管是帝党还是后党都对他加以冷眼,日子十分不好过。朝堂上,两党要员吵得不可开交。整个天族除了一个因为送请帖过度劳累、正在休养生息的三皇子外,所有人算是被搞的一塌糊涂。 眼看着就还要这么乱下去的时候,付家终于出手了。君颜公子一封要废黜女眷流放制度的奏折将整个案件推向了最终的*。现在,帝党和后党的争斗终于拨开了最后一层云雾,付家开始进攻了。 不论帝党后党,天族不知有多少家族在下界开了秦楼楚馆,正等着这批人进账呢,这奏章一出,算是彻底炸锅了。 九重天,槐荫阁。 新任内库总管,帝党的汤泽星君同后党的伯行星君正坐在一处,各搂了个不知从哪里找来的,被下了迷魂咒的花娘,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这可算是奇闻,自从内库案之后,帝后两党是势同水火。如今也别以为他们是破冰和好了,无利不起早,他们在一起,无非是因为闹得不可开交的废除女眷流放的折子。 天气比前两日好了些,那些为应景下的小雪也早化了不少。如今夜明珠一照,槐荫阁倒显得比以往更富丽堂皇。花娘热了花雕酒,问向伯行:“大人可要听曲儿?” 汤泽没什么兴致,推了推花娘:“你们且下去,我们自家喝酒。” 伯行不甚在意,挥手让她们下去了。“今日的货色好,不抓点紧,怕是以后就难见了。”他故意打趣道。 外面景象透过窗户看得分明,大半夜的,也没人来白日办公的地方瞎转,见保密做的好,汤泽才端起酒杯:“下官敬大人一杯。” 汤泽是内库总管,算品阶,平日里也同伯行说不上话,然而官场规矩,谁又敢小瞧了这位“帝君亲信”,便利落举杯,喝了个痛快。 既然是半夜里跑来就不是为了寒暄,汤泽率先道:“废除流放一事,大人想必是听说了。” 伯行摇着大扇子:“事是好事,偏偏走了邪路。我家中亦有几个馆子,若是这事定下来,日后的亏空可就不是几万通宝能算清的了。” 汤泽也摇头道:“我们家也有些营生,对此道略知一二。不拘什么营生,只消上边插了手,旁人都不好做。便是咱们咬牙硬挺了过来,也像是见不得光的的老鼠。”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是新上任的帝君亲信,就没听说点什么风声?” “帝君亲信又怎样,哪个能料得到今日?有小道消息说,付家送了太傅六万精钢通宝,怕是在这件事上,党争,已经不是首位要紧事了。” “上面不想斗了,就想让下面也乖乖住手。他们是没什么损失,今日倒了一批,明日会有新的一批。他们无非就是想让我们,多出血!” “如今太傅那伙人将那批流放女眷看得严实,半点风声都透不出来。” “竟是一点后路都没有吗?” 汤泽倒了盅酒,慢条斯理的说了句:“沐色太傅,本事是有的。” 伯行的大扇子摇得起劲:“此番倒更像是君上的手段,太傅不过从旁协助罢了。” “谁人不知,我天族第一权臣、第一弄臣、第一名臣,都是他沐色太傅,君上信他,又有什么法子。” “明日早朝,这事怕就是要板上钉钉了,若是他非要一意孤行,我们也拼他个鱼死网破!” “既然如此,我们便合舟共济。” “多谢。” “承让。” 朝堂上一轮新的炮轰正在上演。 “君颜公子积极奔走,可真是心念家族,兄妹情深啊。” 新仇旧恨,后党一声冷笑,咄咄逼人嘲讽大开。 不等付君颜说话,若木抢先一步夺过话头,拱手行礼:“臣倒是认为此举甚好,女眷本无甚过错,以做工换流放,不光女子尊严得以保全,对整个天族亦是有益无害。” 麻蛋!全体都震惊了好吗?太傅你不是铁杆的帝党支持者吗!这时候反水什么意思! 群臣眼神交战,霎时电闪雷鸣! 玄天星君韦都是彻彻底底的帝党,此刻见后党听到沐色发声就好似遇到了主子的土狗,再一想自家馆子里的亏损,心头恼怒可想而知。火力便直接开到了沐色这里, “太傅到底是天后娘娘的师尊,如今可真是不遗余力啊。” 在场的人的脸色齐齐一变,大臣们激动的不能自已,熙宁帝却登时黑了脸。说话留一线,日后好见面。当众揭他家太傅的伤疤,他奶奶的……想死? 群臣一副打了鸡血的兴奋模样,一个个强忍着心头好奇,激动的脸憋得青紫地看好戏。太傅流传了几千年的大八卦啊!此时不听,更待何时。 党争本就是无理都能搅出三分浪来的东西,捕风捉影更是家常便饭。只要能踩死对方,管他手段是不是耍流氓。叶初晖脸色铁青,要不是这个憨直傻子是自己人,真想弄死这二货。
沐色淡然自若地道:“圣人云:‘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在下不为老幼,不过是将心比心。人间圣人之言都不曾耳闻,韦大人你的官是捐来的吗?” 卧槽?!太傅连反击都这么圆滑,自愧不如。 既然已经撕破了脸,韦都也不怯场,反而道:“我若是你,且用不着将心比心,早一头碰死在大殿上了。” “我若是你,那才要羞愧致死了。堂堂一个司文的星君,半点文墨都不通,活着有甚意思?” “下官看太傅不是将心比心,而是念及旧情吧。”炎天星君韦京和韦都是亲兄弟,性格也是如出一辙,看到哥哥有难,立刻发声支援。 熙宁帝的脸色更加难看,一个个揪着过去的事没完没了,正欲说话,沐色流氓气十足的说到:“若是非要念及旧情才能生出仁德之心,据我所知,徐家夫人同韦大人青梅竹马,君颜公子,方便把人放出来和韦大人叙叙旧情吗?” 果然,文人流氓起来更流氓,沐色不愧是做到帝师的三公。谁不知道当年徐家夫人差点就进了韦家门,为此韦大人可是痛哭流涕了好久。 沐色啧啧两声:“如此过往都不能让韦大人念及旧情,大人您,真是禽兽不如啊……” 韦京指着沐色说“你!当众侮辱朝廷要员,简直是斯文扫地!” 沐色嘲讽道:“修尧殿里正经议事,径直往陈芝麻烂谷子上拐。谁还没有个沾亲带故的?非要揭开伤疤看人笑话才高兴?你们哪个没有故旧,站出来给我瞧瞧!” 群臣默不作声。 沐色冷笑,天上总共就这么些人,他就不信没有人打过别家妻女的主意的。 沐色接着添火:“若说旧情,在下不仅是天后的师尊,亦是陛下的太傅。朝廷命官,忠孝节烈不可或缺,陛下都宽宏大量不曾在意,你们一个个有意思吗?” 熙宁帝笑意盈盈的看向沐色,好有道理,竟无法反驳。 韦都怒道:“太傅如此厚颜无耻,不曾觉得脸红吗?” 沐色眼角眉梢都带着讽刺:“在下若是不要脸,阁下还不要命呢!我提废除流放,你便上蹿下跳的堵我的嘴,满脑子都冲着你家秦楼楚馆里的窑姐儿去了。那些在落仙台死了的,在人间疯了的,难道就不是贱籍?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谁允许你们随意打杀君上的子民了?” 随即沐色话锋一转,冲着熙宁帝拱手道:“君上,在下以为人分九等,是因其能力,非论其贵贱。恳请君上,爱怜子民,废黜流放。盛泽千载,泽被万世。” 群臣酸的连胃都要化了!不愧是太傅,能文能武!拍马屁都技高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