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灵魂战车

    我们都需要被宽恕，

    而这一次，

    不得不用任性来请求。

    我闭上眼睛，感受到一种巨大的灼热在心脏里燃烧。我知道，这是沾衣在帮助我恢复前身朔北的记忆，当然也包括能量。人间rou体研究者一直认为大脑是记忆和意识中心，其实是不太对的，大脑只是人间那个身体的记忆传输和处理中枢，但真正的记忆核心是在心脏。这如同大脑是个办公区，而心脏才是董事长办公室，同时心脏也控制着身体（通过血液）。知道这个事实就会明白圣经上为何说：神是个灵，要用心灵和诚实拜他。(心灵中心是指心脏，灵则是指重叠世界的同位心脏，后面再说）

    疼痛是清醒之源，清醒是力量之本。而力量的本身只有两种，爱和悲伤。火辣酸呛的疼痛从心脏传遍全身，我感受到了一种异样的悲伤充满全身，是的，朔北的力量，是悲伤，凄切而孤独，却宁静。现在我的主导意识依然是小七，年少不经事的云小七，但朔北的记忆已经开始模糊我生命的界限。

    我开始加载尘封已久的朔北的记忆——为了获得他御使力量的秘诀，当然也会不可避免地看到过去的种种记忆。

    家族和荣誉。爱情和坚持。遥远如传说，传说却在苏醒。所以我睁开眼睛时泪水已忍不住奔流，一个不熟悉的自己的悲伤御使着如今的身体。而这古老的泪水也得以洗刷出隐藏久远的秘密——那在面前漠然站立的霜和恒，不过是一个女子灵体，带着朔北一丝眷恋的气息而凝聚成型。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字会这么轻地在我心中响起。

    虽然她的面具下，神情依旧是爱怜而忧郁。或许我们都知道，现在我并不是朔北，我只是借用了朔北的一部分，如同她一样，朔北所深爱的，栖。

    “沾衣，沾衣，我们想去人间，但是袭儿失去托本心……”

    “我知道，所以我才急着来找她。”

    托本心是能术心脏，是灵体生命的心脏，如同人rou体的心脏一样，不过人也有灵魂，所以人也有托本心，因此也可学会法术咒语御使万物。失去心脏的袭儿怎么办呢？

    “袭儿，你知道的，我会模拟心脏的法术，而代价你也是知道的，我尊重你的选择。”天使沾衣一脸的认真，让人不觉感受到那个代价的重量。

    “嗯，我知道！来吧，沾衣jiejie！”袭儿一脸微笑，毫不犹豫地回答。

    一种黑紫色的短波扎进了袭儿身体，紧缠而又时不时在身体中快速窜行。我刚感受了心脏里那种痛，因此可以了解到这种穿心透体之痛，但袭儿只是微微皱着眉头，记忆很遥远。

    代价是翅膀，天使的荣耀羽翼，自由穿行六界的特权，以及进入隐瞳圣城的标记。

    飞鸟啊蝴蝶，自由啊美丽。不能失去的，天使失去了。但我心中，袭儿你永永远远是天使，是最大最美的天使，天使长加百列之女、主耶稣的所疼所爱，如同大门徒圣彼得，胜过所爱圣约翰。不过，我会成为你的翅膀。看着我身后煽动的黑色魔翼，巨大而有力，让我想起袭儿的怀抱，在空寂的结界里她的翅羽明亮而温暖。我将代替她成为那种明亮和温暖。

    至于霜老师……或者栖，既然她协助杀了朔北，如今就代替朔北再次帮助我们吧。

    巨大透明的蓝色漩涡，白色游离的姑息亡魂在过渡空间四处飘荡，如同坟墓墓碑前袅袅升起的不散的香烛烟雾。而如今，我终于有力量穿过这道以力量为度量的屏障了，带着我所爱的，回到我所在意的地方。人间，我仍留恋那一息尚存的美丽和良善，如同老爹苦而烫的中药的味道，如同老妈一桌热气腾腾的饭菜，以及少设防备的心。

    火焰与水声的呼啸席卷渐渐远去，蓝天和熟悉的空气带来归家的感觉。不过早已不是昨天的世界了。除了结界那一片天空还是明亮安静的蓝，整个人界的天空已经被高能的粒子污染，火山灰一样弥漫整片天空，血色昏暗，把阳光揉皱在厚重的天空。而西陆大地、大洋洲、华夏大地无一例外笼罩在硝烟里，只是这一次不是人类自己的，而是来自天使。荣耀与审判的完子级核聚变令钢铁庞杂的城市瞬间成为沙漠土灰，留下断断续续高低不一的建筑框体，也被高温融化的黑玻璃厚厚覆盖。世界一片玛瑙般的黑色，闪着沉默深思的光泽。

    只有西陆最北的莫珊科第州，残存的美立集团国的80万军民，这个强调武力就是真理的西陆军事最强国，5000万的末世自由军在整片西陆大地的南部与圣天使军团交战，以为凭着他们火力强大的夸克级粒子流炮和最新的布子级攻防一体天网刀——“杀戮”可以与天使一较高低，结果三个小时被审判的高能全军封在高温融化的黑玻璃中，成为末世的死亡巴别塔。

    与西陆大地一样，华夏大地的三十六国建立的抵抗联盟基本也被天使军团全军消灭。剩下余生的3000万人由民间科学发烧会组建的“面对审判”组织带领，隐藏分散在北部寒冷的九个森林城市（最后的乡村离散型保留城市）。而相对孤立而武装也较弱的大洋洲共同体，基本审判一到就解除了政府及政府武装，城市被毁，体系瘫痪，地理绝缘，具体情况不明。

    飞跃曾经的家和学校所在，华夏大陆F国罗都市，和其他地方一样，断壁残垣和高耸入云的黑玻璃山，未熄灭的火焰和烟。看不见尸体，如同圣经记载，尸体成为厚厚覆盖的盐柱——末世的木乃伊。

    或许因为朔北的缘故，我心里竟没有太大的起伏，虽然担心父母已经沉埋在废墟之下，但一种想要到达上帝宝座前申诉的感觉掩盖了人间的悲痛。似乎比单纯的人间人类看得更远，要救这人间，和上帝谈判的只能是灵魂。而灵魂是不会rou体一样的毁灭掉。

    但上帝这样毁掉表观的世界和人类的身体，表露的是对灵魂的失望和弃绝，要有希望重新获得幸福的承诺，灵魂必须是公义慈爱的。因为神说我是公义圣洁，所以你们也要公义圣洁。

    不要再毁灭了，你亲手建造的世界。主啊，我们忏悔。但是主啊，也请听我们诚实的祷告。

    太平洋上空，暂时休整的十三营天使驻扎于白色云层。上帝的世界很奇妙，一滴水真的有感情，而一滴水里也可以有世界。这个人世间百思不得解的科学理性认识与本能感性认知矛盾的地方，却在真理中牢牢连接。

    为了这些我所疑惑与怜悯，我会留下末世新的“诺亚方舟”，然后像亚伯拉罕一样到你面前请求恩典与洁净的宽恕。以白衣之主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