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千面
看着面前坐在椅子上的神秘法师，麦朗忽然忐忑起来——无他，面前的法师外表实在太吓人了。全身笼罩在夜色的黑色衣袍，唯一露出的脸孔前还覆盖着一张骇人的白色无脸面具，比亡灵还像亡灵。 要不是因为在教会的高压统治下，所有法师都必须销声匿迹隐藏身份，麦朗还以为对方是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巫妖死灵。 坐在软椅上，梅森控制的负能量傀儡开门见山地说道：“数日前【绝望女巫】袭击【路西恩的书屋】，我因此对书屋的藏书产生兴趣，这一天发现一只具有法术能量的老鼠从书屋里出来……我便跟着它来到这里，遇见你真是不胜幸会，不知如何称呼？” 听见神秘法师的回答，麦朗彻底放松下来。法师的稀少，学习的艰难，东躲西藏的生活，教会的追杀打压，都让法师们在遇见其他法师时候第一反应是联合起来。而且一个几乎可以无视自己幻术系法术的一环法师，要抢劫、毁灭自己轻而易举，直接下手就可以了，专精幻术的幻术学徒可没多少抵御能力。 麦朗微微鞠躬：“我的代号是老鼠，如此便好。” “老鼠？真是贴切？”梅森心想，接着问道：“我在书屋里没有任何发现，你有么？” 麦朗摇摇头，“没有。教会说【绝望女巫】在邪教的引导下肆意破坏，现在我虽然仍有怀疑，但也不得不信了……” 梅森点点头，环视了一眼木屋，忽然说道：“看来你的生活不错。” “侥幸通过炼金术一些知识，炼制出一些尚有商业价值的药剂，堪堪满足我的学习需求……”麦朗不知道梅森的用意，谨慎地说道。 “用炼金术炼制法术药剂？”梅森却很有兴趣，“这么说，你有买卖法术用品的渠道？” 麦朗忽然一愣，说道：“难道阁下……没有参加过任何聚会？” “聚会？”梅森一愣。 麦朗斟酌了一下，详细地说道：“翡翠城曾经是最靠近翡翠森林的地方，而翡翠森林又曾经是精灵的居住地，因此许多精灵法师和人类法师都在翡翠城留下足迹和传承。而且翡翠城里的圣光教会势力算是衰弱，其他王国也有得到法师传承的学徒来海尔辛避难，顺便寻求材料和指点。” “虽然这些年来圣光教会的势力无孔不入，法师们很难相遇。但法师的传承依旧没有断绝，他们在购买材料和冒险的时候遇见便会想办法留下标记，等待以后聚会，进行知识交换和材料交换……” “我现在所在的法师聚会里是启蒙者指引我进入的，是一个小型的法师学徒圈子。据启蒙者说，他们同是上代启蒙者的学生，便自己组成一个定期的同学聚会。后来，他们又将信任的法师学徒介绍到圈子里，因为人越多，法师的传承也越多，知识交换和材料交换也更有效率。” “我们的聚会是每十天一次，每次聚会都使用代号，穿得也是像阁下这种……”麦朗看了一眼梅森的面具，“完全不会暴露个人信息的打扮，而且除了介绍自己进入圈子的介绍人以外，其他人都不认识对方的身份，更不知道其他人背后还有没有其他法师存在。” 梅森还以为他老爸是翡翠城里唯一一名法师呢。原来翡翠城里的法师都隐藏地这么深，甚至连聚会都存在十几年了。 梅森忽然察觉到这段对话里一个重要人物：“启蒙者？他是谁？” “他是指引我走进法师道路的老师，”回忆起启蒙者，麦朗的语气也恭敬起来，“他发现我的天赋，指引我学习法术，不然我可能还在庸庸碌碌地生活。” 听见这种人物，梅森有些好奇：“他现在在哪里？他是正式法师么？” 麦朗遗憾地摇摇头：“启蒙者不是正式法师，他以法师学徒的身份启蒙我，所以他怎么也不愿意让我称呼他为老师……一年前，启蒙者不想留在这个学习法术还得担惊受怕的地方，他决定北上，穿越北方防线，到达苦寒的精灵国度。” “为什么？”梅森有些诧异：“虽然精灵们未必是教会宣传的那样仇视人类、杀戮无道，但他一个异族，在精灵也肯定得不到好。” 麦朗说：“因为现在大陆上，唯一一个依旧保留着完整的古代法师知识的地方，就只剩下精灵国度了。” “甚至，我们这些法师学徒圈子里也有传言，说大陆上唯一一个法师统治的地方，就存在于精灵国度里，那里的人类靠着法术生活，吃的是一天一熟的粮食，住的是法术材料制造的房屋，连灯光都是极其柔和、长明不灭的法术灯光……” 梅森深吸一口气：“简直是法师的天国，我们的幻想乡。” 麦朗点点头：“启蒙者为了自己的理想，义无反顾地走了。而我还在学习他留下的书籍，继承他的炼金配方，希望有朝一日安顿好后，就跟上他的步伐，走向那个冰雪世界里的幻想乡……” 梅森沉默了一会，问道：“难道人类社会里……就没有一个法师组织？” 麦朗说：“像我们这种几个法师学徒抱团的小组织应该不少，但是说能比拟圣光教会那种法师组织……要么在精灵国度，要么在暴风海域对面的大陆，只有圣光教会无法触及的地方，才有法师生存的土壤。” “您能参与我们的聚会里么？”麦朗的眼神忽然亮了，“像阁下这般实力的人物，一定能在我们圈子里获益良多，老鼠愿为做您的介绍人。” 一名真正的一环法师，可是不可多得的人物！麦朗所在的圈子，基本都是法师学徒，受困于高阶学徒境界的人不在少数，若是有一名法师指点，足以跨过许多障碍。 至于面前神秘法师的实力，麦朗完全没有疑惑——哪怕两人面对面，麦朗都感知不到对方的存在！ 何等惊人的实力！ 需要材料、道具等等物品，以及对于同类的好奇，梅森自然不会拒绝这个提议，问道：“如何联络？地点在哪？我需要一些具有钢铁强度的骸骨，类如【钢铁地龙】【铁啄飞鹰】，要是你们拥有类似物品，我一定参加。” 麦朗笑道：“下一次聚会的时间是两天后，聚会地点是前一天才会确定，至于联络方式则是介绍人联络自己朋友，所以是我联络你。请法师阁下你留下联络方式和代号，跟我老鼠一样，便于称呼就行。” “你读过圣典么？你有圣典么？”梅森忽然问道。 麦朗一怔，点点头，脸色有些难看：“阁下，你……” “那么，用圣典作为联络方式，用数字密码法作来传递信息，”梅森笑道，“用数字来代表圣典里的字……你好像不太懂？圣典每一页页数是第一个数字，指定的行数是第二个数字，指定的列数是第三个数字，用三个数字就能准确无误确定圣典里任何一个字……” 梅森简单描述了一下最简单朴素的密码法，麦朗听得恍然大悟：“阁下用的方法真的很好，圣典几乎每个人都有，而且格式统一。哈哈，用教会的圣典作为联络工具，想想都觉得愉快……” 梅森心里也在暗笑——他的确是怀着这个恶趣味才确定用圣典作为密码本。不过明面上，他还是带着冷冰冰的苍白面具，“就将数字刻在【路西恩的书屋】对面的店铺的墙角下，买书的时候我很容易看到。” 特意将‘买书’这个词说出来，表明【路西恩的书屋】仅仅作为路标而存在。 关于圣典的玩笑过后，麦朗明显觉得面前的法师亲近许多，敢用《圣典》作为联络工具，他心里对梅森少了几分戒备，多了几分信任：“那么，阁下用什么代号呢？” 梅森摸了摸自己的苍白面具，站起身拍了拍屁股，说道：“就叫千面吧。” “千面，千面人的意思么？” 麦朗送梅森到门前，梅森忽然说道： “另外，我劝你赶紧从这里离开了吧，”梅森的声音如同在麦朗耳边响起，“一个无人区域，实在太显眼了。” 麦朗眨眨眼睛，还没道谢，就发现这个神秘法师已经消失了。 “真是一位令人畏惧的智者……唉，被他看见我的脸孔，还好他是一环法师，应该对我没多大的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