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禁宵
半月为期。 女子见过无数个斗帝感悟魂力，其中大部分都需要十天时间来明悟魂力，剩下的五天用来学习掌控体内外的魂力。 这也是九方城不成文的条例之一。 九方城随时都能离开，却不是随时都能进来，进来之后，也并不是任何一个都能留下来，所有留下来的斗修强者都通过了半月明悟之期。 外界斗帝，所有的，修炼魂力，都只有一种修炼方法，或者更准确地说是被强行修炼魂力，可九方城不同，这一点点的细微区别，正是九方城作为魂力之都的核心所在。 在九方城感悟的魂力，是具有属性意味的。 简单地说，在九方城的半月之期，明悟习得的魂力，是与斗修所修炼的斗气的属性相附的。乍看之下，并没有太大的区别，然修炼越往后，其差距越大。在九方城感悟的斗修，所修炼的魂力，比外界的斗修强大。 至于强大多少，因人而异。 白枫能明悟魂力，女子并不觉得诧异，让她感到惊奇的是，白枫从开悟到运用自如只用了三天！ 或许，那是真的…… 女子有点开心，开心之余，还有点担忧。 不论女子的情绪如何，白枫都不知道，因为他已经离开了九方城，重新站在了荒漠之上，鬼站在他右肩上，不停地嚷着很热。 荒漠，黄沙仍旧在舞动，灼热逼人却有带有丝丝寒意的风浪仍旧扑面而至，一切，都跟当年一样。 是的，一切都一样，包括此刻四面八方逼近的沙兽。上一次沙兽的逼近，是尨蟒的进食，他们被迫进入尨蟒体内，而这一次，他们刚从九方城出来，是不可能再进入躲避的。 白枫也没有了这种打算。 沙兽卷着漫天黄沙，快速逼近，落日的余晖替晚霞穿上了金色的霓裳，皓月已经在另一侧升起，在金色的辉芒下，寒芒显得有些微弱。 日月更替，斗转星移，草长莺飞，树枯雪藏，生死轮回。 目光落在舞动着绝妙身姿的晚霞身上，强大的神识却锁定东方初升的皓月，那种感觉很美妙，感觉世间最强大的日月尽在掌控之中，如初神临世，手握日月星辰。 余晖散尽，晚霞曼妙舞姿退归幕后，皓月寒芒为一叶浮云遮望，天地归于黑暗，四周声嚣逼近，黄沙漫天飞舞。 白枫却浑然不觉，缓缓闭上了双眼，收回了外放的神识。 日月在心，何必再望。 日落，月起。 突然间，天地重归枯寂，日在西，月在东，星辰在其后守望，狂奔而来的沙兽静止难前，飞舞的黄沙凝滞半空…… 天黑了，集市散了，过不了多久就要宵禁了。 宵禁，行人绝。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连鼠虫蛇蚁也放缓了呼吸，过不了多久，天地就会归于寂静，直到明日旭日东升。 天地归于枯寂，世间归于安静。 禁宵，生者灭。 生灵不知所起，亦不知所踪，不知因何而起，亦不知因何而终。 春生，夏长，秋收，冬藏。是一个轮回，生死轮回。 规则之下，皆有生死，如草之一道。可草之道，也可说超越了规则，因为草之生，生于前者之死，草之死，死于后者之生。 草从未有生，亦从未死去。 天地枯寂，唯草生，草长，草死……循环轮回，生生不息，死死不休。 荒漠是没有草的，草在白枫心中，天地是永恒运行的，静止只存在白枫心中，静止，也只是外物的静止，那株不生不死的草，始终在轮回。 草之道，高于规则，止于源则。 规则之下，草既生必死，源则之下，草不生不死。 宵禁，止于规则。 规则之下，宵既禁，民必歇，歇则死。 源则之下，禁之宵禁，民必动，动则生，处规则之下，民亦死。 宵禁，规则之规，禁宵，源则之源。 禁宵，高于规则，止于源则，处规则之下者，无生还之力。 “此术，名曰禁宵。”白枫缓缓睁开眼睛，枯寂天地瞬间崩溃，重归流传运行。 双眼微睁瞬间，脚下电界立现，每睁开一分，电界便拓展十丈，待白枫完全完整张开双眼看向这个世界的时候，电界已蔓延百丈，百丈之内，日月光辉难进，咫尺不可视物。 “从此以后，此百丈之地，规则白某来定！” 白枫神情一如既往地平静，看不出有一丝喜悦、兴奋的情绪，右手微微举起，轻轻按下。 “我好像还欠你三个兽魂？” “对，老大好记性。” “在尨蟒体内，我也曾说过，出来之后请你吃一顿饱饭。” “也对，老大是说过。” “此时，便是偿还兽魂与兑现承诺的时刻。”白枫平静地开口，右手加速按下。 一道环形紫电以右手手掌为中心，轰然释放，瞬间扩散十丈之外，初现时只有三指粗细，可当扩散至十丈时，已变成了小腿粗。 这不是结束，而仅仅只是开始。 随着右手的不断按下，一道又一道的环形紫电扩散而出，一道比一道强势，威压越发强大，环状紫电所过之处，无论是否接触到紫电，俱都溃散。 闯入百丈电界之中的沙兽，受到环状紫电的不断轰击，黄沙组成的躯体被轰散，再凝聚起来的黄沙躯体，被下一道环状紫电再次轰散，一次，两次，三次……一道环状紫电，两道，三道…… 似无尽头的环状紫电不断扩散，一次又一次地溃散了沙兽重凝的黄沙躯体，环状紫电无穷尽，沙兽重凝躯体的能力却是有限的，不知重凝的躯体被轰散多少次之后，冲在最前面的沙兽再无法凝出躯体，神魂裸露在外。 鬼飞在外面，一口一个，一口两个，三个，四个……吃得不亦乐乎。 环状紫电只扩散到百丈之外的电界界膜上，并没有消失，而是融入了电界之中，转化为下一次形成环状紫电的力量，电界之中，紫电源源不绝。 因为有了电界，禁宵才得到了完美体现的机会，才能于百丈之内，自定规则。 白枫缓缓收回右手，背负身后，神情平静地望着远方，环状紫电仍在席卷四周，每一只步入百丈之内的沙兽，再无重凝黄沙之身的可能，化作一只只裸露的兽魂，鬼也是毫不客气，见一只吞一只，见一双吞一双，见一打吞一打…… 多多益善，少少不拒。 禁宵不断，兽魂不绝，鬼的身影闪烁其间，总会第一时间出现在兽魂旁，然后一口吞掉…… 正如无人知晓为何沙兽能重凝躯体，没有人知道沙兽的来源，以及数量。 一炷香时间过后，不知有多少沙兽被鬼吞噬，沙兽群亦仍看不到尽头，鬼吞噬兽魂的速度越来越慢，鼓着腮帮子，含糊不清地说道，“老，大，老大，够了……” “不对，帮鬼哥收起来，留下次吃……” 白枫转首看了一眼鬼，点了点头，缓声说道，“百丈之内，无沙兽。” 言出法随。 百丈之内，再无沙兽一只沙兽能进来，无论是发丝大小，还是千丈大小，悉数被拒于外，原来冲入百丈之内的沙兽，成功凝聚身体的，独留神魂裸露在外的，俱都在一瞬间消失！ 漫无边际的沙兽群，围着一片方圆百丈的荒漠，寸步难进。 “不对，不对，老大，是留着，不是抹杀掉，等一会鬼哥就会饿了。”鬼举起右翼连连摆动，数十只兽魂掉落在地，一瞬间，消失无影踪。 鬼惨叫了几声，左翼紧紧捂住，右翼疯狂地拍打着鼓得比身体还大的腮帮，试图尽快把嘴里的上百只兽魂吞下去，然而，用处并不大，拍得脸都红了，只吞下了一两只…… 他实在是太饱了！ 饱得哪怕是硬塞，都无法再吞下一只兽魂！ 白枫看了一眼鬼，笑了笑，指了指璩邑的方向，“走吧。” 鬼迈着步伐艰难地跟着，他不敢飞，因为左翼还藏着今晚的晚餐，他也不能飞，因为吃得……实在是太饱了，害怕动作稍微大一点，嘴里的兽魂就会掉出来，肚子里的兽魂也会吐出来，这在任何情况下，对他来说，都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看着四周茫茫的沙兽，那都是白花花的兽魂啊！ 他心有不甘，不满地抱怨道，“老大，你这样是不对的。” 鬼的声音很小，更含糊不清，因为他有点害怕被老大听到，要知道，老大是他的衣食父母，得罪老大的下场，最轻的也得饿肚子，然而，同时他又打心底里希望老大听到，因为那都是白花花的兽魂啊，啊，啊…… 暴殄兽魂是不对的。 白枫听到了，没有细想，只是轻声“嗯”了一下，以表疑惑。 以鬼的智商，肯定是不懂老大那是让他解释清楚，相反，鬼以为老大的“嗯”是认错的表现。 鬼很生气，不是生老大的气，而是生他自己的气，为什么就不能争气点，全部吃掉！为什么就不能争气点，一口吞掉三个，还不会噎住，不会打嗝！ 越想越是生气，越生气越想吃兽魂，于是他举起右翼开始戳腮帮，扯喉咙…… 可不管怎么努力，口里的兽魂硬是一只没能下肚！ 鬼越来越生气，把左翼的几十只兽魂一股脑地全部塞进嘴里，如此一来，腮帮鼓得更大了…… 白枫回首看了鬼一眼，轻轻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