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沉默的风
战斗还在继续。在诡异的现象和巨大的恐惧下，山口组的喽啰不敢不拼命，全都使上了吃奶的力气。 叶云森以一敌众，防御终有疏漏。然而，即便有那么两三刀砍在他身上，最多也只见伤口流血、只听疼痛闷哼，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哪怕被砍中脚踝手腕，他的行动也似乎不见有所迟缓，而他每每一出剑，几乎就是收割走一条人命。 那柄木剑在他的舞动下，总能轻松找到敌人的破绽。 短短时间，反倒是山口组伤兵折将、损失惨重。 作为山口组老大，秃头中年男站不住了，他哆嗦着往后退，声音都紧张得飘忽高亢起来：“你……你使的什么妖法！” 别说他了，就连青帮弟兄们都是目瞪口呆。他们作为自家人，是早就听闻自己这老大英勇异常，但那也只是听闻……眼前这幅以一敌百的表现完全已经不是英勇，而是日天了啊！ 就连爆炸头车谷先生都忍不住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心里暗道侥幸。还好一个月前自己果断选择投降了，否则现在恐怕连“青帮”也已经不复存在了吧？ 见秃头中年男好像要怂了，叶云森心头有些着急，轻蔑地“啐”了一口，剑尖斜指前方，只用一句话表达了自己的不屑：“老子用的是攻击2—5的木剑，怕了吧！” 一把攻击2—5的木剑确实该怕，连叶云森自己都感到怕。 要知道，热血传奇系统的装备模块依然正常，而据他一个月来亲自测试，青帮弟兄们使用的普通刀刃，最厉害的也不过被系统鉴定为“凡刀”“凡剑”，攻击力属性只是在1—3左右，简直惨不忍睹。 叶云森手中一柄攻击2—5的木剑，就直接将整个攻击力向上翻了一番。 更何况，他闲得蛋疼的时候，还把弟兄们的服装拿来检验了一下。结果无论是长袖短袖、无论是布料藤甲，竟然都显示“普通衣物”，防御力0—0……也就是说，要是换算到热血传奇游戏当中，叶云森现在面对的只是一帮子提着“匕首”和“木剑”都不如的破刀破剑、实际防御根本就为0的1级新人。他们完全是来送人头送经验的嘛。 “怕不怕啊？”叶云森打得很开心，也不顾满头满脸都沾满血渍，刀剑挥舞间已经又是几颗人头落地。 怕，当然怕。没看到老大都已经缩到墙角边上了吗？ 余下的“山口组”成员呼啦一声躲开几步，不敢再上前砍一刀一剑，却也不敢就此逃跑——就算不提叶云森这杀神，“青帮”精锐们可还堵着大门呢。 “切，这就没有战意了？”叶云森一愣之下发现所有人都躲出刀剑范围，难得的对手全都战意涣散只剩恐惧，不禁意兴阑珊。对手要是没有了对抗的情绪，即便斩杀了也不会增加他的能量。 他冷笑一声，手中木剑斜在胸侧，继续一步步踏前。 “你……你敢动手？我们山口组可是大前田家的产业……”那中年秃头男被吓破了胆，不知不觉间已经退到墙边，背靠着石壁强自支撑着不倒。 “爆炸头。”叶云森一声使唤，根本不理会什么前田后田的，自己当先跨过重重尸山，走到了对面墙边。 挂在墙边的一共五人，身上全是鞭痕和烙铁的印迹，淤青和鲜血绘成红红绿绿的图卷。 叶云森用木剑轻轻一割，五个少年身上的绳索便利索地断开。五人全都顺着墙壁滑落到地面。其中三个软趴趴地就倒在地上，已经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果然如此么，幸存者只剩下了阿散井恋次和露琪亚，真不愧身具主角待遇。叶云森在心里轻叹一声。 “你们……是他们的……”山口组秃头男惊惧的表情里多了几分疑惑。他当然想不到，这一大队凶神恶煞的人，看起来竟然和几个偷粮食的小少年有关系。他当然想不到，就是这几个小少年，竟然为“山口组”招来了灭顶之灾。 他的话没问完，一柄尖刀刺穿了他的胸腹，鲜血浸透了他的衣服。 “你不需要知道……”爆炸头贴在中年秃头男耳边，恶狠狠地说着。他也是混江湖的，这种事情，之前就干过很多次了，现在做来更是眉头都不用皱。 或许是叶云森的表演的确太震撼，现在大厅里山口组的成员还剩下近半，对上青帮精锐仍有压倒性的数量优势，却都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家老大被刺穿。 “你们……会受到报复的。主人一定会给我报仇……”感受到死亡的迫近，中年秃头男眼中闪过一丝怨毒，然后目光渐渐涣散，再也没有了生机。 杀掉中年秃头男后，爆炸头屁颠屁颠跑到叶云森身前，恭恭敬敬道：“首领，接下来怎么做？” 叶云森正皱着眉头呢，一头红发的阿散井恋次刚落地就趴在地上一阵呕吐，估计是被这满大厅的血腥味刺激到了。可是小洋葱头露琪亚的状态更加不对，她瘫坐在地上，眼神涣散、目光呆滞，一看就是遭受了重大的精神打击。 ……该不会是被那个了吧？死神动画和漫画里可没这一出呀。 情不自禁地，叶云森仔细端详她的全身上下。衣服在鞭打和烧烙下已经破烂成布条般，但总算是完整的。透过布料上的窟窿破洞，露琪亚的肌肤也被看得分明——从颈部往下都是一片雪白，明明是生活在七十八区这种混乱地方的人，皮肤却宛如闺秀小姐一样细腻柔嫩。脖颈下的锁骨若隐若现，既显出刚毅又不失柔弱，从锁骨再往下…… ……就这飞机场？看来果然是我的思想太邪恶了么？叶云森默默在心里转换了念头。 接着，他转移目光，对阿散井恋次吼了一嗓子：“小子……不想跟着这些尸体呆一辈子，就扶着你的同伴起来，跟我们走。” 吼声下，阿散井恋次终于压抑住心里的恐惧，奋力站起了身子，又一把将身旁的露琪亚拖了起来。 “能不能，把我的朋友们也一起带上……好生安葬了？” 他看向靠着墙壁滑到的三具尸骨。 在尸魂界，死去的灵魂会在一段时间里化作灵子，散落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然而凡世里安葬尸体的传统依旧传承了下来，就算是活者的寄托也罢。 叶云森点了点头。爆炸头便一挥手，三名青帮精锐涌进来，各自扛起一名逝去的少年。接着，爆炸头用武士刀割下秃头男的脑袋，插在刀刃前端，宛如旗帜般高高举起。 叶云森率先转身，大家恭谨地排好队列，在山口组一众被杀寒了心的残兵败将注目之下，鱼贯而出。 早已经有许多人聚集在山口组那间店铺的门外，好奇地朝着里边张望。即便是在混乱的七十八区，也没人敢直接找上山口组总堂火拼。这种场面几乎是百年难遇。 只是一看到叶云森等人出门，众人都纷纷逃散。那些人里面不乏本身就是山口组的成员，一见自己老大都已经殒命，哪里还有再打的勇气？ 山口组基本上算是覆灭了。 只是为了救下两个毛孩子。 一行人穿区而过，到了七十八区郊外的一处土坡上，然后将三名亡故的少年埋下了。 在坟茔前，爆炸头再一次躬着身子问叶云森：“首领，估计过不了多久，七十八区的其他几大势力就要行动起来，蚕食山口组原先的产业了……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怎么办？叶云森怎么知道怎么办？ “你看着办呗，这么久你还不知道？老子对这些不感兴趣。”他翻了个白眼，转过头，在一众青帮子弟诧异的目光下，看着吊在队伍最后的阿散井和露琪亚。 然后露出温和（狰狞）的微笑：“你们，过来。” 阿散井恋次浑身抖了一下，还是扶着露琪亚走了上来。 “感谢这位……这位大哥的救命之恩。”阿散井恋次在叶云森面前低下满头红发。小小少年的目光中有惊惧、有敬畏、有诧异、有疑惑，还有一股子倔强。 大概是终于看清楚叶云森的面庞，比想象中还要年轻许多吧，所以他才会疑惑。 而露琪亚仍是呆呆地立在那里，任由阿散井扶着，像个木偶。 她的洋葱头蓬乱如蒿草，却掩不了脸蛋的清秀白嫩，身躯比想象当中的还要娇小，还要楚楚可怜。 虽然只是第一次正式相见，可毕竟叶云森是把死神动漫看了个大概的，对露琪亚和阿散井难免有种熟稔和亲切。这种感觉……大概就像看到为人熟知的影视歌舞巨星出现在面前吧？ 叶云森忍不住伸出手，覆上了露琪亚的脑袋，温声安慰道：“怎么了？” 仿佛是打开了拦截洪水的闸门。 露琪亚扑通跪在土地上，跪在那一座座坟茔之前。 “都是我……全都因为我……” 她的眼泪也如同洪水一样，决了堤。 “都怪我笨手笨脚被捉住……雄彦，阿南，宫城！” 阿散井恋次的身子也不自禁颤抖起来，匍匐地上，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风好像忽然一下子大了，呜啦啦地吹得衣襟翻飞。 原来是这个原因？叶云森抿了抿嘴，揉着露琪亚的头颅，青帮众兄弟分立两边看着。 随着那漫山坟茔一同，默然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