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疯狂的科学家
沐水家的尽灭没有影响到潜伏地下的“真理之眼兄弟会”，如果说这个组织最初成立的目标是通过研究来换取荣华富贵的话，如果说沐水老家主帮助和掌控兄弟会是想要建立起家族权威地位的话，随着各类人才越聚越多、随着整个研究越来越深入，他们的目标早已经渐渐发生了本质的变化。 他们超脱了个人和小范围组织，而是立足于整个群体。在他们看来，这些咒语揭示了某种宇宙规律，对此的深入研究也许可能会打破神王的权威，导致神王的愤怒，然而一旦研究成功，一旦让所有普通人都能够掌握和应用这些咒语，绝对会让整个人类族群的力量产生一种飞跃，甚至促进所有人进化到另一个层面，一个如今所有人都想象不到的层面……这是利于千秋万代的好事！ 人的**有时候的确捉摸不定。当你自认为功利自私的时候，有可能却为了某个纯粹的目标愿意付出一切。 为此，沐水老家主不惜定下刺杀的策略，只为了证明神王也是普通人、粉碎神高高在上不可攀的权威。因此，在沐水家一夜间被剿灭的时候，兄弟会的其余头目不惜转而分头寻求其他贵族的暗中支持，其中甚至也包括赤玉家。 结果也的确有不少贵族怀着各种目的响应了他们，有出钱的、有贡献资源的、甚至还有直接让族内精英加入兄弟会的。在贵族圈子的传闻里，沐水家的灭亡当然跟神王脱不开关系——出了神王，这整个南方平原还有谁能够一夜之间灭亡比奇城首屈一指的沐水家？而神王之所以突然要灭亡沐水家，在众多版本的传言里，都是因为沐水家掌握了威胁到神王地位的东西，可以让人化身为神的东西！ 在庞大的资金、人才和各类资源支持下，整个“真理之眼兄弟会”早已经像是一辆制动器损坏的永动跑车，根本停不下来了。既然金身无敌的咒语行不通，兄弟会的一部分人就把目光投向了另一条偶然寻到线索的咒语。 这一条咒语指令是神王没有用过的，记载在当年神龙帝国皇家书库的一本藏书里。那本藏书的内容多是关于奇闻异事的，其中的一篇记载了一个相传源自于上古时期的“请神咒”，据说是能够请动大神依附在自己的身上，达到降妖除魔威力倍增的目的。 这原本是作为杂谈趣闻收录在那本藏书里的，所谓“请神咒”的咏唱咒语乍一看上去也是平淡无奇，但专家们翻阅其余古籍时却发现很多资料虽未明确记下这句咒语，却同样记载了关于“请神咒”的传说，据说是上古咒语中最厉害最威猛的咒语之一。 在沐水家覆灭之后，专家们又用了两年多时间，才把书中那句咒语按照上古语言体系重新编译完整，得到了一个与神王咒语格式很相似的文字。 “@addagm” 这句文字最终被编译写出的时候，龙飞城已经光复在即，人族大军四处征战，势力大盛，却也损伤无数。兄弟会的不少成员也受到牵连，被拉入了战争烽火的漩涡里边，严重影响到了研究进程。接下来，他们尝试使用这个咒语，却再次遇到了障碍。 与研究神王咒语时不同，使用“请神咒”时遇到的障碍不太一样。在之前，兄弟会的专家们吟唱“@superman”这句咒语时，无论怎么尝试都没有任何反应，而吟唱“@addagm”这句“请神咒”的时候，随着出口的话语，有Ｒ眼可见的七彩光芒逐渐亮起，周围环境里的能量粒子也明显狂暴起来。越是法力高深者吟唱这咒语，那光芒的亮度就越强，周遭环境的能量波动也越是显著。 只是每次咒语还未念完，亮到一半的时候总会突然又熄灭回去，周遭环境也旋即恢复安稳。对于此，“真理之眼兄弟会”的人们又是欢喜鼓舞又是百思不得其解，他们做了多次实验，反复研究比较之下才发现……可能是口音问题。 虽然咒语文字是按照上古语言编译过来了，可是所谓上古语言究竟是上古到什么时候呢？谁也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只知道那是一段人类历史甚至于整个玛法大陆史都还处于鸿蒙混沌的时期，那时整片大陆上只有二族，都用着同一种相似的上古语言，此后环境不断变异、屡次交锋，最终才形成了各个分割对立的族群……算来至少也应该是万千年前。 这么多年的发展变革下来，大陆各族群的语言文字早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纵使是能将上古文字一一破译出来，但读音始终已经有了偏差。专家们几经研究，推测这个咒语是正确有效的，中途出现偏差正是因为发音不标准。既然找到了解决途径，他们兴致高涨，继续投入最大的激情。 会中的不少人都一跃变身语言学者，分头钻研起猫妖族、牛魔族、黄泉族、兽族等大陆各大种族的语言体系来。有个别疯狂分子甚至于潜入古老的赤月峡谷去，顶着随时被各类恶毒蜘蛛啃噬的危险去找寻传说中的双头魔族，试图从他们的语言里一窥上古语之究竟。多次研究比对后，专家们认为，兽族自魔族血脉发展而来，传承历史最是悠久，族群宗教系统发达，长期居于玛法大陆的强势地位，它们的话语发音比起大陆的其余种族，更接近上古时期的通用语。这个推测虽然还无法确证，总是教人欢欣鼓舞的…… 然后所有人被一盆凉水当头泼下。 扫平了四野八荒的神王，竟宣布要进行所谓“改革”，一应权力官员全都换成女流之辈，由玄姬、莉娜和拉克丝三位神之侍女亲自选拔、直接掌管！这项举措引发了一系列连锁反应，即便只谈对“真理之眼兄弟会”的影响，也绝非局限于单纯一两个方面。 最直接的影响是他们失去了曾经来自权力层的保护，纵使还隐藏在地下，却已经没法再如过往那样大肆进行研究了，势必要分出一些精力来防备新朝廷的搜查。况且各大贵族都从高位跌落，即便推举族内杰出女子主动参选官员也鲜有成功的，可谓是权柄尽失——这样一来，整个兄弟会虽然资金上暂时还有余裕，但那些来自其他种族的俘虏、各种各样的珍惜素材、甚至一些古籍孤本，则是已经没办法再拿到了。 更严重的影响还在于“真理之眼兄弟会”队伍自身。原本的玛法大陆上由于战争烽火，男性地位向来超然，而女性们若是没有深厚的世家贵族背景，即便是在魔法道术甚至武艺上颇具天赋，也几乎要沦为只负责生育的工具。能够获取与男性平等地位的女性完全是凤毛麟角，而如莉娜那样出身平凡又能够在法师职业做到拔尖水平、压过男士风采的，百年来就只她一个而已。这种处境下的女性能够获得衣食饱暖、不受欺凌已经知足了，谁会去加入这么个地下组织？更何况纵使她们想要加入，“真理之眼兄弟会”收不收还难说呢。 “真理之眼兄弟会”的成员全是男性，这从“兄弟会”这个名字也能够初见端倪。而这样企图颠覆神王权威的组织显然极具危险的，参与兄弟会的成员大多数是瞒着所有家人朋友加入，在明面上都有另一个体面的身份，或是战士、或是贵族、或是学徒……如今政策一变，男性们想要获得名利地位就非得去参军杀敌不可，这些成员们或者迫于生存压力，或者因家人劝导，有许多离开比奇到了外地去，更有许多人其实早在龙飞城光复之时，心里就萌生了退出兄弟会的想法，已经逐渐远离组织了。 就这样，已经存在不短历史的兄弟会不仅是资金资源突然短缺了一大部分，更是陷入了人才危机。俗话说“干事兴业靠人财”，现在的兄弟会转眼就陷入人财两空的境地，刚刚看到一些破解“请神咒”咒语的希望，转眼别说是破解谜题了，时间拖久了，可能这个兄弟会也会像多年来的无数同道那样，要么就是被朝廷查封，要么就是迅速在缺粮缺钱缺人的窘境下消失湮灭了吧？ 这样的背景下，再让那些个专家花费时间学习其他种族的语言，慢慢研究琢磨语调口音的问题显然是行不通了。兄弟会里有七名激进的中高层悄悄复刻了这些年的研究成果，瞒着组织里其他人，远远奔赴到正是人类与兽族战火纷乱的北方去。意识到危机的他们，已经做好了跟兽族合作的打算，到了此时此刻，于他们而言，人类与兽族之间数百年的恩怨已经不再重要，只要能够求得他们想象中的答案，一切都显得不再重要。 然而这些激进疯狂却单纯的人没想到，他们富有诚意地上前找到兽族的一只小部落寻求合作，反倒被一向以耿直诚信著称的兽人们摆了一道，其实那时候整个兽族被人类大军扫荡绞杀，正是在最危急困难的关头，为了存活下去自然什么诡计都应运而生。兽族扣留了他们，遇到人类军士扫荡过来，兽人就逃，往北方逃亡了一路，他们也被绑缚着往北方逃了一路。 这一路上几人忍受不了折磨，终于将他们的部分研究成果透露了出来，结果非但没有得到些许优待，近来深受人类祸害的兽族们反而更加激烈地拷问鞭笞他们，试图套出更多更大的秘密。 他们一直来到了极北冰寒之地，那地方千万年来都是冰雪覆盖，方圆千里只有白茫茫的坚冰，见到活物都是稀奇的事情。纵使是皮糙Ｒ厚的兽人到了那里也很是适应了一阵子，更何况身无毛发、衣物也少的几个人类？终于，七名兄弟会的中高层制定了一系列逃跑计划，然后趁着兽族守卫疏忽的时候付诸实践。 他们逃了，兽族追。在冰天雪地的平野中，两人冻死当场，四人被抓了回去，只有一个人成功逃了出来——他本是一名天资还不错的道士，隐匿能力和生存能力还不错。 逃出来后，这位兄弟会的高层道士终于醒悟过来做错了事情，不敢将这些事情透露出去，也不敢见任何人，而是悄悄隐居了起来，期待这件事情就这么平息过去。然而所有事情却都按着他心里隐约猜到的最坏结局发展了，这之后不过半年余，就发生了兽族英雄强势崛起、反攻南方、甚至在交锋中击退了神王的事情。 兄弟会的道士立时坐不住了，他匆匆赶往了龙飞城去。神王受挫的消息是个重磅炸弹，几乎在第一时间就传遍了所有人类活动的地域，无论信不信，每个人都慌乱起来。紧跟着传遍全人类的还有一则不知真假的消息，说是兽族余孽军队*近龙飞城，神王将亲临城中誓死抵抗，号召人类团结起来共同抗战、守卫龙城…… 悲凉的气氛弥漫全族，人们再次想起了短短十多年前被妖兽魔物围困在沙巴克城的恐惧。然后整个族群中就出现了又一次大规模的迁徙之旅，这一次却是人们成群结队、拖家带口地从富饶的南方平原往根本不适宜居住的更南方十万大山沼泽处逃亡。 那位兄弟会高层道士逆着人群流动而上，急匆匆走到龙飞城、并且在城头上见到了神王的时候，发现坚守在城池里的兵士不过将近一万，比奇朝廷三大机构的女官员们也消失了大半，倒是玄姬、拉克丝和莉娜三位神之侍女依旧守候在神王身后，眉目间不见丝毫惶恐异样。 神王身边向来不需要什么卫士护驾，兄弟会的道士上前一五一十坦白自己的身份，结果就顺利被神王邀请入龙飞城的简陋宅邸内会谈。关于“真理之眼兄弟会”的这一应事情，他都告诉了他们。 没想到神王听完后并不着恼，甚至没有惩罚那道士的意思，只是冷笑着说了一句：“原来如此，@addagm，那不就是引进另一个游戏制作者的意思？人呐，真是会给自己找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