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 雨中的告别
原本在地上奄奄一息的grandfissure，突然又动了起来。 从它头部延伸出来的管线，突然胀大起来，像个吸尘器一样，将grandfissure整个硕大身躯都给吸收了进去，融入到了变成黑崎真咲的幻像当中。 “嗬嗬嗬……竟然能把我打成这样，厉害啊小子。可惜这并没有用，实际上这并不是幻像，而是我有两个身体！”用黑崎真咲的形象说着话，它脚下一点，高高飞了起来，“不管哪一边身体受了伤害，都可以收回到另一边躯体当中得以治愈。” “可……可恶！”原本还是气若游丝的黑崎一护，这时候在“治愈术”的作用下竟然猛然又站立起来，并且几步向着前方冲刺，那架势是非要把对面的虚留住不可。 然而以他如今这伤痕累累的状态，根本跳都跳不起来，更别说飞在半空中。他完全没有办法伤到空中飞舞的虚。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不断飘到高空去。 “呵哈哈……不过如此，你来呀，你倒是来杀……”grandfissure见此情形，在天际张狂地大笑着，这时候它看到了站在黑崎一护身边的叶云森，它看到这个疑似人类却能够飞来跳去的家伙……轻轻朝它招了招手。 “来杀我哦哦哦……什么？……”突然就有一股强大的灵压从叶云森身上释放出来，这灵压更牵引带动了半空中的海量灵子，共同挤压过来，仿佛形成了一堵坚实雄厚的墙壁、一座巍峨高耸的山岳。 还没反应过来为什么，grandfissure一瞬间被砸回了地面来，并且如同中了缚道一般，周身被灵压封锁着、堵塞着，根本无法动弹。 “杀，杀了它！”看到不共戴天的大仇人重新回到近前，黑崎一护双瞳猩红，整张脸都狰狞了起来。 他踉跄地举起刀，朝着grandfissure冲了过去，可是身体的伤势实在比较沉重，两步过后就无力地瘫倒在地。即便倒在地上，他还是红着一双眼狠狠盯着那头恶虚，大声叫：“杀……杀了它！……” “唔……”叶云森走上前，轻轻举起手，捏住了那grandfissure的脖子。 如今那头虚依旧保持着黑崎真咲的化身外形，双脚呈现乌鸦利爪、黑色枯枝般的奇怪外形，但小腿以上的部位简直跟黑崎真咲本人无异。那整条脖子纤细白嫩，叶云森根本无需费力，轻而易举就将它提了起来。 “不……不要……我错了……别杀我……”强大的求生本能让grandfissure挣扎着，用黑崎真咲那张美丽的脸蛋哭泣讨饶，再也没有刚才的嚣张气焰。 叶云森突然笑了。 他竟然放开了手：“好，那我就饶你一命。” “叶、叶大哥？！”旁边的露琪亚自然露出震惊神情，还带着许多疑惑不解……记忆中，叶大哥可不像是这么好说话的人呀。 躺在地面的黑崎一护挣扎了两下，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呜怒号，却终究无法站起身来。 就连被真个儿被放开的grandfissure也愣住了，木然站在原地半天没有动弹。它自个儿也没想到竟然会被释放掉，它宁可把这当作对方恶意的捉弄。 先是佯装把它放了，等它逃远到一定距离，再施展刚才那样的莫大神通把它重新擒住，让刚刚从心底升腾起来的希望在一瞬间复归破灭——这不是它曾经很喜欢玩的游戏吗？ 可是此刻，眼前，叶云森是真的下定决心放掉这只作恶多端的虚了。他对着呆愣的grandfissure冷笑一声：“还不走，是希望死在这里吗？” “你真的……放过我？” “我不是放过你。”叶云森伸出手掌来，竖起食指指向地面的黑崎一护，“过不了多久，这家伙会找到你、杀死你，亲自报仇雪恨。” “哦？”grandfissure目光一凝，突然哈哈放声大笑起来，“好啊，我倒要看看这家伙杀掉我需要多久的时间。” 笑完之后，它那黑鸦利爪般的双脚一跳，整个人重新飘飘荡荡地飞上了天际。 “叶大哥！你怎么能……为什么啊？”露琪亚有些愤慨，可是她现在区区义骸之躯、实力大减，也只能对着天上无奈地观望着。 黑崎一护趴在地上，无神地望着天际。叶云森也同样看着那Ｙ沉的苍穹。 难得死里逃生，自然施展尽了全力。过了没多久，grandfissure的身影就越来越远，再也就看不到了。 这片天地间，这片萧瑟的墓地群中，四周再也没有其他响动，只剩下愈来愈大的雨声。在雨水的冲刷下，黑崎一护胸腹被贯穿的伤口再次绷裂开来，猩红的水流了一地。 这一切，黑崎一护却丝毫不感到在意。这一刻，他觉察不到痛，也感不到生命力的流逝，他只是抬起头，努力从嘴中蹦出字眼来：“为、什、么？” 以他的伤势，本来早就应该昏死过去的。之所以支撑到现在还是清醒，完全归功于满腔的恨意和心里的疑惑。 为什么？这是露琪亚已经问过两遍的问题，可是如今从黑崎的口中问出来，分量自然不太一样。 叶云森叹了口气，走上前，蹲下来，使自己澄澈的双目对准黑崎一护的目光。 他说：“如果我杀了它的话，你的心结能打开吗？” “什么？……” “你的怨气很深。这股怨气不只是要杀掉那只虚的仇恨，而是你对自己的自责和愤懑，对吗？” 黑崎一护不答话，可是他的眼皮子和嘴皮子都颤了颤。 于是叶云森继续说道：“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为了谁而生，也没有谁是为了谁而死。我不是想说什么命运天注定的Ｐ话，我只是想说，别太把自己当一回事，别把那些对你的付出和好意压在心头，变成了负担。那不是他们愿意看到的，知道吗？” “可是……”黑崎张开口，发现自己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起来了。 他的眼前如同出现了幻觉一般，竟出现了母亲的面孔……那张面容上，挂着他曾经最熟悉的，母亲永远那么开朗阳光的笑容。 就连叶云森的声音，听着也缥缈了起来：“你的母亲舍生救下了你，就是为了让你开心快乐地活着……她一定不会希望看到你这样，充满愤怒、自责、怨恨，对吗？” “所以，趁着现在，趁着这次机会，和你的母亲道个别吧。和你心中的负能量告别吧……” 喀喇一声，黑崎一护清晰地感觉到，他心里某个封存数年，坚实如冰的东西，碎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