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圯上敬履 第三节
“封喉箭!!!!!难道是他?!!”项伯瞭望远处并无动静,这才有些疑惑踱了过来,只朝着两人脖颈间伤痕瞅了一眼,神色突的一凛,好似被人在脸上刷了一层桨一般便的煞白,两眼圆睁,声音发抖!张良从未见过他有如此恐惧之意,也是心里一紧,站起身来道:“封喉箭又是甚么来头?” “快走!此间不是说话处!”项伯被张良一问,猛然回过神来,拉起张良,两人同乘一匹马飞驰而去,也不往十里桥,却是走了一条岔路,曲曲折折转回下邳城来,到了城中,仍是不敢回去,下马捡着城中人烟稀少的巷道里转了许久,时不时绕过一个弯道,项伯便抽剑躲在路口,好似再等甚么人一般,如此数次,并无半分异样事情,连张良也是瞧的有些纳闷,项伯见后边果然再无别人跟来,直到天色擦黑之时,这才从自己所居之处后门悄悄踅了尽来! “我知道你要问甚么!”两人进的屋来,自有家仆前来侍奉,项伯却是尽数赶了出去,坐在席上,长剑不离左右,瞧着一脸不解之意的张良,犹自有些惊魂未定道:“你昨日来拜,我命人说我去了十里桥,将你拒之门外,料想凭着你子房过人心智,必然能猜到这其中意思,今日午间,我在十里桥饭铺之中备好酒菜,只等你来共饮,却听着邻桌两人说话,说是有人要在这半路上捉拿一个大刺客,换一生富贵!那两人其中一人,便是穿着一身紧身装束,似乎有一张弓用布裹着背在身上,当时我只怕他们说的那个人便是你,也不曾多想,赶忙来路上看个究竟,不想正逢着你被人围攻!我做哥哥的,自然要出手相救!” 项伯说的甚快,今日里所遇之事又十分怪异,不免有些口干舌燥,伸手扯了扯脖颈上衣衫,连声催促家仆送酒水进来,等那家仆不迭将酒水送至,便命立时放下,又赶了出去,端起酒来,也不用酒爵,就着铜壶便是猛灌一气,喘息一阵,这才唯有几分恐惧道:“可那最后一箭,绝非寻常射手所发,必是那封喉箭!此人到了下邳,莫非是寻我来的?” “大哥,你说了这么许久,那封喉箭到底是个甚么人?”张良见他脸上神情变幻,时而猜疑、时而惶惑、时而惊惧,不免一笑问到。项伯眼光冷冷瞧了一眼张良道:“子房你虽是游走江湖,对这江湖之事只怕知之不多,这封喉箭么……”他一提到这三个字,便情不自禁打了个冷战,向着屋中看了几眼,好似那封喉箭就在屋里一般,只是这屋中此刻只有张良与他二人,除此之外,便只剩几盏油灯,将这屋内照着亮堂堂的,哪里还有第三个人在。这才略一定神道:“当真是有些怕了……这数年间,秦国宫中似乎出了几个武学高手,专一寻访诛灭六国遗族,几人都是以风向为号,也不知共有几人,不过如今为江湖所知的,便以西北不周风,东南清明风,还有今日这封喉箭,西南凄风三人名头最为响亮,其中这西南凄风,也不知叫甚么名字,传闻擅使弓箭,从来身上只带一只箭,杀人也只用一支箭,伤人尽在咽喉之处,因此才叫做封喉箭,今日那两人被一箭前后贯穿咽喉,这份本事,除了西南凄风,还有何人能会?可此人若是寻我而来,又何必一箭将那两人射杀?倒是十分奇怪!或者说此人又不是那西南凄风,不过是个过路箭手,碰巧而已?可为何又不肯现身相见?” 张良见项伯独自一人在哪里自言自语,不住猜测,自己心中却是一片亮堂,今日发箭之人,看来必然是那甚么西南凄风,此人并非是寻项伯而来,乃是跟着自己而来的,一箭射杀两人,不过是不愿今日走了活口,多生事端而已,跟两度救了自己的那清明风赵景、不周风秦不周自是一路之人,也是那甚么大风府里的属下,自己还当到底将这些人远远甩脱了去,看来竟是痴心妄想,这些人仍是将自己一举一动无不知晓,甚或连有人对起自己谋图不轨之事都能知晓,不然也不会故意在项伯跟前露出风声,让他前来相救自己! “大哥不用忧虑,我料想那人或许不是那甚么西南凄风!”张良心中寻思半晌,见项伯仍是在哪里喃喃自语不住猜测,心知此事还是暂且不告知他的好,免得他多生烦忧,项伯被他朗声一语,神情一顿,转过头来瞧了张良几眼道:“我也觉道不该是他,可那箭法、伤势……”张良脸上一笑道:“大哥,你说那些甚么风,都是寻着六国后人下手,你我都是六国遗族,今日正是最好机会,何不一箭将你我射死,却要杀掉两个小小蟊贼?岂不是有些风马牛不相及么?不过此人该当也是个箭法高手,或许是另有他意也未必可知!”
“你也说的也是…….”项伯此时想的已是有些脑袋发木,使劲摇了摇头道:“罢了罢了,生死有命,若真是他,咱们也躲不过他这一箭,若不是他,将来自有分晓!”跟着脸色一变道:“不过我做哥哥的须得埋怨你几句,你做这许大的事情,也不跟我知会一声,竟然在博浪沙伏击始皇帝!你就不怕失手被擒,落得跟当年荆轲一般下场么?我初听此事,当真有几分担忧,你虽练过些剑法,却始终不成气候,如何能抵挡住始皇帝车驾前那么多军兵?只不过这通缉布告也是怪异,名字跟你分毫不差,这画像倒是差天差地,想必就是你那日的帮手么?” “不错,那画像上便是当日与我同在博浪沙伏击始皇帝的哪位壮士!”张良想着那通缉布告,也是觉道有些好笑,随即又叹了一口气道:“当日伏击失手,误中副车,我只说必然被始皇帝驾前军兵擒下,却是这壮士奋不顾身,替我引开追兵,这才让我逃得性命,想必是那些追兵都看见他的面容,因此这通缉布告上人名跟相貌并不相符,不过我心中有些奇怪,他们能有这画像不难,可我这名字来历,他们又是从何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