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钜子之殇 第十四节
刑猛这半晌之间,脸上神色连变数变,由惊惧而疑惑,由疑惑而怒从心起,再到此刻面沉如水,可这眼中杀机已现。自娄敬现身之初,刑猛着实有些心惊,自忖今日必然拦不住这一行人西去,可他身为兵主宗之人,说甚也要拦上一拦,谁知娄敬竟当他不在此地一般,只顾着和朱家等人闲话,这等作为,让他如何不怒?虽知今日有高人在此,也要奋力一搏,可娄敬算来算去,竟要张良出站自己,这让刑猛如何心服?因此心中决意再不容让,拼着一死,也要博回自己这一分面子! “他这一身武功,乃是常羊神功!”娄敬似乎并不在意刑猛脸上神色,向着张良道:“这门功夫攻多守少,乃是凭着招数掌力胜敌,取义刑天当年猛往无前之志,只因太过刚猛霸道,因此破绽不少,你所学这掌法,内劲绵博雄浑,阴阳相辅,招数精奇,蕴坚于柔,藏阳于阴,正是这一路功夫克星,现下内劲虽是不如他,凭着你这些招数,只要找出他破绽所在,尽可胜得一招半式!” “娄老师……”赵青见娄敬要点出刑猛武功破绽所在,心里多少有些不安,以刑猛一身功夫,若是被人当面说出破绽,再要想从这破绽中胜他,只怕不易,因此以眼光示意娄敬,要他莫在刑猛面前点出,娄敬仰头呵呵一笑道:“姑娘家不须如此顾虑,他这武学破绽,乃是天生而成,就是我给他点出了,他也未必能避的过去,他若有避开这些破绽的本事,哪里还容得下我如此罗唣?” “那不知这常羊神功破绽何在?”张良一面思索自己方才同刑猛所过招数,觉得其中似乎的确有莫大的破绽,可隐在刑猛双掌掌力之下,就算看出这破绽所在,也难以就此取胜,尤其刑猛右掌威力更甚于左掌,一个不慎,便有性命之忧! “破绽么……”娄敬闪眼瞧了瞧面色深沉的刑猛,向着张良霎了霎眼睛道:“便是他这双目与唇齿之处!”张良听的不禁一怔,竟然向着刑猛面门上望了过去,有些不敢置信道:“是说他这双眼和口鼻么?” “师叔,我看还是让我替张公子接下这一阵罢!”朱家也是一直凝神细听娄敬分说刑猛功夫中破绽所在,见说是双目与口鼻,脸上多少有些诧异,双目乃是人身最为柔弱之处,从来都是习武之人防守最严之处,要想毁去敌人双目,若不是用些阴险法子,便须张良武功高过刑猛才可,即便如此,一人双目被废之后,必然也毫无顾忌,那时节便是武学高过刑猛,若是撤身不及,也难免为他所伤,可娄敬竟然要张良在刑猛双目和口鼻上寻出破绽,凭着张良现下本事,朱家多少有些不敢尽信! “你既舍得出,我便做得下!”刑猛也是将娄敬之话句句听在耳中,一瞬间脸上神色倒也恍惚了一下,不过一闪而逝,见张良不住在自己面门之上打量,嘴角勾起一缕狞笑道:“我倒要看看这位张公子今日如何在我双目上找出破绽来!” “你没头没脑的,还敢在此说这大话!”娄敬回头甚是不屑应了刑猛一句,实则心中也是有些不甚托底,再回过头来,就见张良微微点头道:“娄老师说的是,他这破绽果然在双目和口鼻间,在下明白了,这就试试再说,还请刑前辈赐教!” “好说,好说!”刑猛见张良一撩衣衫,长身而来,脸上挤出一抹笑意道:“这一番老夫必然全力已对,免得被张公子找出破绽,老夫这一把年纪,这份颜面可是丢不起呐!” “刑前辈多虑了,你我不过切磋技艺,何来颜面之说!”张良仍是彬彬有礼,赵青心中却是砰砰直跳,手中青锋剑已是出鞘,暗中向曾堃使了个眼色,曾堃心领神会,看似随意,也已弓箭在手,就是越霓此刻也有些心中不安,将自己那弓箭拿在手上,众人皆知刑猛这一次出手,必然狠辣无比,因此都不敢太过托大,只要张良稍有不敌,便立时出招救人! “请赐教!”张良见刑猛凝身不动,当下也不多言,身形一晃,仍是方才使过的第一招原始反终,只不过此次双掌分使这一招,走势却全然不同,双掌一上一下,因此招数虽同,势道不一,双眼始终盯住刑猛面门,只待那破绽一出既进!
“那老夫就不客气了!”刑猛呵呵一笑,这一次也是双掌齐出,左掌先右掌后,及至两人身形将近,忽的右掌穿花而过,右掌前左掌后,挟着一道劲风直扑张良。这一招出手,赵青已然忍不住惊呼一声,还未来及出声示警,张良身法早变,双掌径变第八势时止则止,掌势一停,借着刑猛劲力向后疾退,顺势足尖飞起,直踢刑猛左掌腕门,娄敬看的脸上一喜,双掌一拍道:“看来这后生果然不可限量,竟然如此了得!我看这没头脑的,这一番要输!”朱家也是暗自舒了一口气,方才刑猛这一掌,看似左掌藏右掌,实则连番变化之下,乃是右掌藏左掌,张良若只是左右闪避,难免被左掌锐劲所伤,情急之下几乎飞身出去救险,不料张良这一倒飞足踢,正中这一掌掌力不及之处,便是刑猛也被这一招拦的有些愕然! “好小子,原来你还藏了些功夫!”刑猛一招受阻,双掌连环而出,他直道张良方才明知不敌,因此并未用出全力,现下见了张良招式,心底最后一丝容让之意也随之而去,这一下果真再不容情,掌力所至之处,地上不时被激起一阵尘土,或是劈下一道深痕,张良此一番再不想着鹏抟九天招式,只是双掌运转早已练熟的八势,凭着其中无尽变化御敌,可这双眼始终不离刑猛面门,看来也是时时留意刑猛掌风中破绽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