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义骨碧波 第七节
“朱宗主!”唐天机用千羽针废了封豨双目,却也是他原本未曾料到的,半无奈半愧疚之下,还是有些不明白朱家何以就此放了封豨,看着封豨背影摸索着出了奉跖寨,这才向着朱家道:“咱们这般便放他走了,这钜子之事岂不是没了着落?他虽双目已盲,可……” “你还想捉他回来问话么?”田解瞧了唐天机一眼,脸上有些责怪之意打断唐天机道:“咱们本当是要将他生擒活捉,再慢慢问出些端倪来,你这一出手,便废了他的招子,而今他恨不得将墨家生吞活剥,如何还肯告诉你我钜子之事?你这机门暗器无数,何以偏偏用这千羽针?而今弄巧成拙?就是朱宗主,现下只怕也无办法!”唐天机被田解这一数落,顿时脸上涨得通红,欲待反嘴,可一时又不知说甚么,只是气冲冲的恨了一声! “张兄弟,你如何看?”朱家却不理会他二人斗嘴,见张良站在原地默默思量,突的开口问了一声,张良似乎正在出神,被他这一叫,这才回过神来,见众人都瞧着他,脸上闪过一丝笑意道:“其实朱大哥心中已有计较,又何必要问兄弟我?封豨双目已盲,想来也不会留在中原,必要回去兵主宗根基之地,若是就此跟着他,未必找不到钜子所在!朱宗主可是这个意思么?” “正是此意!”朱家甚是钦佩看了张良一眼,觉道此人果然心思通透无比,此一番未必是张良猜到他心中所想,只怕乃是张良因事而变,半途改了计策,的确与自己心中所想不谋而合,只是脸上仍是带着一些犹豫之意道:“不过张公子既然叫我一声大哥,有件事大哥我还得说上一说,此次西去寻找钜子下落,不管是为了天下墨家,还是江湖道义,于我们四位,乃是义不容辞,而今唐宗主伤了封豨,这梁子已是结成仇怨,将来遇见四凶五恶其他之人,必然都是生死之战,其中凶险,恐怕不用大哥多说,我意思张兄弟你不如……” “大哥你不用劝我!”张良微微一笑道:“兄弟我既然当日决意同大哥西去走这一遭,自然不会更改主意,这份好意,兄弟心领了,兵主宗前后数次同兄弟为难,就算兄弟不去寻他,难道将来他们还会放过兄弟么?再者说兄弟现如今也算是道常宗门下弟子,当年便是天下墨家同道常宗联手,而今岂能让天下墨家独揽其事,我自随大哥去,让青妹同越霓姑娘在咸阳等候便成!” “那不成!” “我要去!” 他话音刚落,赵青越霓两人竟是一同开口,只不过赵青乃是在不愿同张良分开,哪怕此行有生死之事,也要同张良相伴左右,越霓却是不愿众人就此赴险,留着自己一个人在中原之地,实则心中也是有些不舍张良之意,朱家见这两个姑娘都是言辞决绝,呵呵一笑道:“想不到两位姑娘,虽是出身豪门,却都是江湖儿女气概,既然如此,咱们同去,墨家四宗主若是护不住你们周全,江湖上也不用再有天下墨家了!” “朱宗主哪里话!”曾堃淡然一笑,反手将隐月摘星弓背在背后道:“难道曾某就敢擅离护卫之责么?大风府若是护不住张公子同两位殿下,这面目也是无处搁了!” “好一个封喉箭!”朱家看着曾堃赞了一声道:“有你同张兄弟,还有两位姑娘相助,此事必成!田宗主,咱们不可离得封豨太近,免得他察觉出来,此事只怕还得着落在你身上,唐宗主,想必你也早已有备罢!” “朱宗主放心,只要封豨还活在这个世上,田某人自有办法寻见他踪迹!不用朱宗主太过挂心!”田解仰头回了一句,他义门弟子众多,同天下各派精研墨家精义之人都有来往,打探消息自是方便异常,况且封豨形容极为招人眼目,而今又是盲人,若再跟不上他脚步,义门也不用自诩墨家四宗之一了。唐天机也是昂然道:“此行车马,自然是机门之事,来此之前,我已命人备下四辆乘车,原本是想你我四宗主各乘一辆,现下既然多了张公子几位,少不得大家略略挤一挤,我同朱宗主同称一车,葛宗主同田宗主同乘一车,余下两车,就请张公子自行安排便是!”
“既然如此,咱们便不用在此打搅彭老大了!”朱家见分派已定,便向着彭越看了一眼道:“彭老大,此行咱们所费不小,你这里金子,暂借朱某一用,将来回了中原,朱某加倍还你!”说话间已是脱下身上长衫,也不多拿,只捡了十锭金子包了起来,彭越身为奉跖寨主人,见这些人丝毫不将自己放在眼里,都是自顾自在哪里议事,好似他们才是这奉跖寨主人一般,心中虽是有些恼怒,却也不敢发作,毕竟今日若不是天下墨家,奉跖寨只怕已然由着封豨做主,便是自己这个寨主,此刻也早已人头落地! “区区几锭金子,朱宗主尽管拿去!”彭越到底是见过江湖世面之人,心中虽不乐意,可这脸上早已笑容满面,双手一拱道:“天下墨家今日之恩,彭越没齿不忘,往后奉跖寨便以天下墨家为首,但有吩咐,无有不遵,莫说朱宗主要借几锭金子,便是要彭某人举寨相助,那也不在话下!” “罢了,就凭你手下这些草莽之众么,未必有我四辆车儿顶用!”唐天机却是甚有些瞧不起彭越这等江湖匪盗之辈,脸色不屑道:“不过往后若是再让咱们知晓你奉跖寨同兵主宗有些瓜葛,那时节休怪唐某人不曾劝过你!朱宗主,咱们走罢!”当下衣袖一拂,领先而出,朱家倒不似其他几位宗主那般自傲,临出门仍是想着彭越一揖,以示相谢,张良素来为人谦恭,自然同朱家一般,至于赵青越霓,多少对彭越还有几分恨意,哪里肯给他好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