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节 路见了不平
第一章韬光养晦第三十九节路见了不平 沧州紫光阁 有关于滦县地区的煤矿,这点事任何一个具备中国近代史的人都知道的事情。明之滦州也就是今天的滦县附近区域,非常的靠近近代中国的矿业鼻祖----开滦矿务局。 开滦矿务局是我国最大的洗精煤生产基地,建于一八七八年,也是我国最早使用机器开采的煤矿。煤炭储量达七十三亿吨。煤种以肥煤为主,是理想的炼焦、化工、动力用煤,也正是符合了林洲的大工业设想。以滦州的煤为主大力的发展炼焦和以煤燃料为主的其他工业,以石英岩为主的玻璃制造业,尤其是钢铁工业,这可是这个时代代表着一个国家强盛与否的重要标志。 滦州地区的铁矿石加上纵横其境内的多条大小河流,简直是为钢铁制造业准备好的生产条件。要知道这个时代还是没有什么大型的钢铁冶炼工厂的,最多也就是几个高炉而已,每天产个百十来斤的铁就已经是了不得了。而林洲交给赵士祯团队的任务就是采用大工业化(也就是相对于这个时代的钢铁冶炼生产而言),要求每月的产量能够达到一百二十吨,这样才能够满足后续的需求。林洲也是在京畿地区琢磨了很久,才想起了后世鼎鼎大名的开滦矿务局来,才有了后来一系列的找矿和选定厂址的行动。 林洲不是那种目光短浅的人,要做就做一番轰轰烈烈列的事情,太小家子气的也是作为一个皇帝拿不出手的。 提到了煤矿,蒯允征不得不重新的看待眼前的皇帝来,心里暗想:真不知皇上是从何得知的,暗示的地方竟然真的有大煤矿的发现。原本皇帝只是提了提说滦州有大煤矿,大家伙也是没有当真的,还不停的埋怨。说皇帝成天的呆在宫里头,一句话下人都得跑死,没成想大多数人都认为皇上是心血来潮的话,却是真的在滦州发现了矿脉丰富的煤层来。顿时大家也就渐渐的佩服起皇帝的先见之明来,犹如神明保佑般的成就了一时丰功。 既然皇上问了,蒯允征也就只有如实的回答:“不错皇上,臣等确实是在滦州地区发现了一个大的矿脉,只是那里的煤层埋藏的很深,要是开采的话就怕要多费些功夫和金钱了。” 没错,滦州是有大的煤田,可是那些都是深深的埋藏在底下的,要是开采定是要多费些人工和费用的。这些搁在现在的林洲的手里就是一个大大的问题了,现在林洲的资金链已经是断的了。经过这些事情以后,尤其是现在的盐场开工在即,初期的费用就是一个巨大的让人昏厥的数字。 林洲听后在心里迅速的盘算了一下自己的家底,发现已然是没有什么余粮了。第一军的成立到目前为止已经度过了初期耗资巨费的阶段了,但是依然每月都是要五万多两的饷银。京师大学堂也是已经到了收尾的时候,银子供应现在每月只要两万两足矣。可是这盐场的初期预算大都是花费在了基建的项目上了,这时万万不能省下来的。靠着文味轩每月递解的二十万两银子也是不够在投产前支持工程进展的,来时已经跟内阁首辅要回了当初借的银子。不过亏空依然很大,这可是难倒了林洲了。 思索片刻,林洲才悻悻的说道:“蒯卿莫急,银子的事情朕来想办法,你只要盯着这水泥场和盐场的工程就行了,一切都是有朕来解决!” 林洲也是想到了一个可以摆脱财务危机的好办法,无奈的是这个时代的人才是在是太难找了,尤其是经营方面的人才。那些人现在可都是在经商,也就是大明士子们所言的“贱籍”,在他们眼中的这些所谓的“jian商”恰恰是林洲需要的人才,可是要是任用他们要冒着很大的压力。 林洲想到的就是发行债券,对了就是盐场的债券。用盐场未来的盈利来做抵押向商人们来举债借钱,只要是有点头脑的商人是不会拒绝的,要知道这个时代的盐业生产可是最赚钱的行业,是稳赚不赔的。 “只是皇上,这开采煤炭的银子只怕是.......”蒯允征吞吞吐吐的,他也是知道皇帝目前的钱袋子不止是已经瘪了,估计连洞都已经是不小了,他是知道那文味轩可是皇帝目前唯一的赚钱门路了。 蒯允征的话没有说完,但是林洲已经知道他的意思了。无论哪个时代采煤和钢铁都是属于重工业的范畴,是资金密集型的产业,即使是大明朝也是不例外的。 “不知蒯爱卿是否认识精通钱庄生意的,也好替朕来分担分担经营上的担子!”林洲笑着说道。 现在满朝文官都是一些之乎者也之辈,弄个文章写个条陈什么的还凑合些,要是让他们来做些赚钱的事情,怕是杀了他们亲爹都不能让他们放下身架来。 思索片刻,蒯允征想到了一个人,但是却是有些犹豫,在那里摇摆不定的,不知道是否要向皇上推荐此人。 “怎么?难道蒯爱卿真的认识几个这方面的专才吗?”林洲也是看出了蒯允征的为难之色,问道。 “哦!没什么,只是此人恐怕有些不适合?” “嗯!有什么为难的吗?现在朕正是用人之际,当是自荐能力出众之人,为国为君效力,有什么难处朕自当解决,当然是在朕力所能及而又合法的原则上。”林洲也是很好奇,对于人才林洲还是很宽容的,即使是有些瑕疵只要是能力上没有问题,一般林洲都是不会太计较,反而给了他们很大的发挥的空间。就是造成了一些损失,在林洲看来也是不可避免的,什么事情都不是人所能够算定的,些许失误会让人更快的成长起来。所以在林洲的每一个改革和试点中都是使用了大量的年轻人,一是他们有股冲劲,二是不墨守成规。 “这个.....说来就有点话长了。此人乃是前漕运使司的主事,姓王名守澄,字念祖。据说祖上就是山东一带的富商,后来考取了功名慢慢的从底层升到了漕运司的主事。不过此人傲才视物,对于漕运衙门的那些官僚多是看不惯,所以为人所不喜。后来更是因了一个莫须有的受贿名头被发配到了辽东。”蒯允征顿了顿,把详情介绍完。 “看来这中间必有隐情啊!”林洲终于是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不错,就是因为此人的性格太过耿直,对于漕运衙门的一众官员的行事作风多有微词,加上为人内向不善交际和言辞,多次的得罪上官,为同僚和长官所不容,这才有了如此的下场.......”其实蒯允征还是很替王守澄惋惜的,这个人想当初是自己在工部的同僚,曾经主管过铁厂的生产,因性格的原因多和上官冲突才被调离了。 后来在漕运使司里任主事,主要是负责南粮北调。由于北方的粮食也只是在固定的年份才进行运输,于是又相当长的时间里漕运衙门的船只都是闲着的,就有一部分的船夫打起了在运河上跑船的勾当。王守澄也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才上书请开船运折,在朝廷的许可和他的经营之下,漕运使司凭借着大量的船只和运河沿岸众多的码头一度垄断了运河的商业运输。自然的能挣钱的部门也是惦记的人最多的,大大小小的官员们也是开始在这里伸出了手来,性格秉直的王主事当然就看不下去了,不过来人都是自己的上官,没有办法于是王守澄就弹劾了这些人,只是没有想到竟然是栽在了他们编织的一张巨大的利益网中,落了个去职流放的结局。 本来是没有什么机会在替好友伸冤的,王守澄本就不多的朋友也只是一些底层的小官员而已。没有想到的是今天蒯允征也有能够直达天听,直面龙颜的一天。这也是他一辈子都不敢想的事情,今天竟然是成真的了,蒯允征当然是不会放过如此的机会的。因为从不多的和皇帝相处的经历中,他得出的结论是:皇帝是个好皇帝。也是才会直言,替好友打抱不平,再说那王守澄的能力也是在那里摆着的。 “嗯,这件事情好办,朕即日起就着刑部和大理寺重新核对此案,也是会派锦衣卫来详实的调查这件事情,果真如此所说的话朕绝对不会置之不理的。”林洲也是觉得蒯允征此人不会说谎,思考了片刻才答应了下来。 听了皇帝话,蒯允征知道王守澄的好运来了,他一直都是坚信着他是正直的人,定是不会去做那种为人所不齿的事情的。连忙的就要离开座位对着林洲跪谢一番,幸亏林洲眼尖看见了他的动作,连忙的说道:“蒯爱卿如此就不必了,你要是真的替朕推荐了一名能吏,朕还得感谢你来,就不必多礼了!” 林洲用眼光示意蒯允征说道:“大家都是吃喝的正高兴,可别让你这一番大礼给打发了。” 还能有什么,如此一番蒯允征更是感激涕零。即是为朋友能够沉冤昭雪,也是为自己能够有一番施展自己才华的机会,这个机会就是坐在旁边的大明朝的皇帝给予的。 人都是钱能够使人疯狂,这一点儿都没有错。这一夜百多位工匠官员们十成醉了九成,为的就是现在多少都是一个个的小财主了,因着皇上竟然是分出了水泥场的三成股份给这些有着“匠籍”身份的下人们。一个个的都是高兴的醉了,神情里已是分不清皇帝怎么说的来着,好像是什么......什么......让有能力的人过上体面的生活。 这些个平日里不受人待见的下里巴人们,如今也是意得志满的想要干出一番事业来。既是为了皇上也是为了自己,这工厂了多少的都是有自己的一份子的。 林洲也是充分的明白了那句千古不变的至理名言:要想马儿跑,就要马儿吃饱。如今在林洲的发挥下,马儿不仅能够吃饱了,而且可能吃的更好了,所以这些人才会个个的都十分的卖力。 沧州柳县 柳县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地方,据说是秦时废郡置县时首批所设置的县之一。方士徐福率童男童女入蓬莱为秦始皇求长生不老药时,就曾经在柳县逗留过,还留下了卯兮城。 今天林洲带领着一众工匠们来到这里,当然不是为了来参观这里的名胜古迹的。因为来自后世的林洲知道这个地方有一个更诱人的东西产自这,那就是鼎鼎大名的“长芦盐”。这里也就是后世的黄骅,是处于暖温带半湿润季风气候区,因为靠近渤海而略具海洋气候特征,季风显著,四季分明,夏季潮湿多雨,冬季干燥寒冷。年降水量平均六百二十七毫米。总计有耕地面积七十二点六万亩,湿地十五万亩,盐碱荒地五十一万亩,滩涂三十万亩,浅海(也就是海平面零到十五米的海域了)二百三八点四万亩。这些都是建立盐场不可或缺的土地资源,这些盐碱地、滩涂和浅海,正是十分适合建立盐场的,总是比征用农地要少了很多的麻烦的。 林洲身边只有吴庆、孟和林、林勤允、杨林三和徐忠敏等人,而工程的总负责人蒯允征已经赶赴滦州去督造水泥工场去了。那日的酒席过后,林洲和一群工匠们检验了水泥的效果,两三个大汉上去踹了几脚,那用水泥勾芡的墙垒几乎是没有什么损害,林洲当场就赏了一千两的银子。于是第二天一早蒯允征就带着十几个工匠,开赴滦州去建立水泥工场去了。 盐场的基建工作就有杨林三担负起来了,今天他们就是来视察这里的地形来的。柳县的湿地多被芦苇覆盖,现在正是五月初时,芦苇也是刚刚及人高。就在林洲一行人边走边测量这些荒地的时候,突然听见前面传来嘈杂的声音。
声音也是越来越大了,夹杂这几分愤怒和无奈。林洲心下一紧,急忙的招呼身边的侍卫前去查看。 一会功夫,侍卫就是回来了,边跑便禀告道:“回皇上话,是几个刁民在和主人争执着,我们是否要绕道?” “你忘了朕怎么告诉你的吗?出来以后不准在如此的称呼,要称林公子。”这些人的记性总是让林洲不满,说了多次了不准称呼皇上,他们还是没有适应过来。 就在林洲他们要绕道而行时,突然那里传来了撕心裂肺般的呼声。 林洲连忙朝那里奔了过去。自从来到大明之后,许多的事情林洲都能够看的开了,并不像后世时自己有什么不平都会冲过去。 在这个时代就要适应这个时代的法则,有些东西并不是一腔热血就能够解决的。所以林洲一般不会过分的去干涉一些在现代人眼中所谓的不平事来,当然了除非是.........比如今天的这件事情,林洲第一感觉就是要挺身而出。 果然,等到林洲他们赶到时只见当场已经围了七八个人了。一边以一个锦衣年轻男子为首,五六个家丁模样的人手持短棍和刀刃指着另一边的三个人,这边的三个人也是拿菜刀和铁铲横眉冷对着。 林洲一看大体上也是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两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中间的那个中年人一看就知道是这两人的亲属,可能是他们的爹。从相貌上林洲得出的结论,他们身上的衣服显示出他们也是贫穷到了极点的。三人身上的衣服其实是件棉袍,不仔细看的话还真是很难看出来。也不知原先是什么颜色的了,现在三人身上的棉袍都是补丁摞补丁的,已经找不出一块大点的空了,应该是有些年头了。他们的身后显然是一对母女,只是年轻点的横卧在年老的怀里,他们身上穿的衣服也是跟先前的三位是如出一辙的。不远的地方有一座用木头和芦苇搭建成的屋舍,估计就是他们的容身之所了。林洲看了看,都有点担心那房子一阵大点的风就能给刮没了。 这时听见那锦衣男子说道:“李老头,本公子看上你家闺女是你家八辈子修来的福分,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给脸不要脸。” 明显的是气急败环了,说话的声音都是急促的高昂。 “张阎王,我们就是饿死也不会吃你家施舍的东西,你还是趁早的死了你那颗心吧!”李老汉不惧人多的威胁,手里的菜刀明显的更是加重了几分的力气。 “他妈的,不知抬举的东西!给我打!”锦衣男子气色一顿,然后彻底的发狂了。 那几个手拿短棍和刀刃的家丁得令后,都是前冲准备接战,看他们的神情大有往死里打的气势。 “住手!”林洲大吼一声。 虽说是刚刚来到,但是事情跟那些剧本小说中描写的几乎都是符合的。林洲也是不能看着有人在他面前无法无天的。 话还没有说完,早就有两名侍卫冲出,挥舞着手中的绣春刀奔到了两方中间。 那锦衣男子看见平白多出的十几个人,心里也是紧张。但是一贯的作威作福早就使得他的胆量飞到天上去了,对于这些人他也是没有多想,在沧州的地面上还有谁不给他们张家的面子。 只是这次张阎王明显的是忽略了这些人手里的兵器,绣春刀--那可是皇帝的近卫亲军锦衣卫们才装备的东西。可惜张大少自幼长在沧州这一亩三分地,也是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的,自是不把林洲放在眼里。这也是难怪,谁叫林洲出门为了显示和那些工匠们的亲近只是穿了一身青色的长衫,头戴素色的文士巾,活活的一个书生打扮。 林洲这次带的侍卫也是不多,只有四人,也是和林洲一样的素身打扮。 张阎王一看竟然有人敢来打扰自己的好事,顿时便气不打一处来,厉声骂道:“他妈的,从哪里迸出的小杂种,敢来打.............” “啪啪啪.....”十几个耳光过去,硬生生的把张阎王的话打到了肚子里去。 “唔唔唔.........”也不知是说的什么,张阎王捂着已经打肿了的脸,从嘴里吐出了四五颗牙齿。不过手还是指着林洲,样子是无比的狰狞。 突发的变故把两方的人都是打的懵掉了,不知是为何发难的,都是呆呆的站着不是如何是好。连着坐在地上的张阎王也是忘记了去搀扶一下,直到疼痛的声音才引起了他的家丁的注意,连忙的扶起来准备上来找回面子。 “噌、噌、噌、噌”几声,四名侍卫已经拔出了手中的刀来,在他们的面前怎么能够有威胁到皇上的危险存在。 张阎王本身也是想要亲手宰了面前的白脸小子的,这时却是看见了几人手里的兵刃,连忙的连滚带爬的连招呼也是不跟随从们打一声拔腿就跑了。 五六个家丁一看主人都是跑了的,自是不多停留,忙跟着滚了回去。 看着几人狼狈的模样,李老头一家还糊里糊涂的不知是怎么回事,心里还是纳闷:怎么这张阎王被打的这么惨,屁也不放一个就是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