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一人一戟
这一睡，就是两年。 水易的身子，足足燃烧了两年。 天下局势，瞬息万变，更何况是这两年。 这一天。 这座山。 这片林。 这间院。 仿佛有一头上古巨兽从沉眠中醒来，隐隐有万般威势，压的这一切沉沉不堪。 琴声戛然而止。 先生也感受到了这股强大的气息。 他看向水易，眼里流露出无限的激动之情。 太好了，两年了。 水易他终于克服了心中的障碍，终于肯面对现实了吗？ 他终于肯来到这个没有素灵的世界了吗？ “轰！” 天色大变，阴云万里，压城欲摧，间有隐雷其中，滚滚。 倏而暴雨倾盆，天地呜咽，所见之处，皆是雨兵。 所闻之声，皆是雨声。 所感之息，皆是雨情。 天地不甘。 先生知道了，水易依旧不愿起来，但是体内的凤血确实不干的，所以苦苦催了水易两年之久，方令其苏醒。 他不舍，他彷徨，他不甘，他愤怒，他悲伤。 一个装睡的人，是不愿意醒的。 但他还是醒来了。 天地就是他的心情。 这场雨下的如此之快，之急，之狠，倒是令的天下之人躲避不堪。 春管呜咽，败了雅兴。 郊游之行，落汤而归。 唯有耕耘几亩地的农夫，见了这雨，谓之及时。 谓之甘霖。 “你醒了。”先生看着坐起身来的水易，淡淡地说。 他已经极为克制自己的心情了，表现的尽量像一个得道高人。 喜怒不流于色，就是高人吗？ 但他岂能料到，水易这一醒来，却是有如吸了失魂落魄香一般，目光呆滞，嘴巴微张，对先生的关心置若罔闻。 或者是不曾入耳。 先生急了，自己的弟子这样，那还不如不醒过来……哦，不，先生此刻心里也有些乱，但是很明显的是他很气愤。 四年的先生还比不上一个多月的老婆？ 水易昏迷的两年，先生把素灵的身份查的一清二楚，对那段时间的事情也几乎了如指掌，故对其很是惊讶。 也更为愤怒。 痴情的人向来没有好下场。 他不希望自己的弟子也是这样的人。 所以先生骂：“古水易！你还不给我醒过来！” 声音之大，盖过了门外滂沱的雨声，也终于引起了水易的主意。 水易木讷地转过了头：“我，醒了。” 这是他的第一句话。 “我为什么，要醒来？” 这是他的第二句话。 一个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醒来的人，也是可悲的。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醒来，还不如继续睡着呢。 但是，也有很多东西的意义，是要在醒来的时候，去思考的。 比如说活着。 有人活着不需要意义，开心或者悲哀，来了就来了，过去了就过去了，不拒绝该来的，也曾挽留该走的。似乎很顺从，但他们是一叶扁舟，受风吹浪打，什么时候散架了，什么时候就完了。 有的人活着去寻找意义，他需要意义，那就像是领航的星光。没有意义他就陷入了迷茫，停步不前。有了星光他方能乘风破浪。什么时候到达了彼岸，什么时候就圆满了。 但也有被风浪击碎在途中的，但他们不后悔。 世界就是由这两种人组成的。 水易是后者。他应劫而生。 他的意义便是济天下。 但是他有点不愿意去想那意义，他想沉迷在过去的蜜糖里，哪怕肥胖死亡。 先生有过体会，他知道刚才自己的话重了些。 但是他很想帮助水易走出来。 所以他要给水易布置任务，布置一些济天下，济众生的任务。 “自己去打水洗个身子，随后来见我，有事交代。” 先生留下这句话之后，便走了。 昏迷两年，水易的身子倒没有退化，这点令人惊讶。 他缓缓地按照先生的指示去做，现在，似乎也只有先生的指示，自己才能理会吧。 浸在了热水之中，水易的皮肤瞬间变得通红，很烫，很烫，但是水易似乎没有发觉，就这么默默的浸着。 他蜷着身子，看着升腾的水雾，那水雾之中，尽竟然都是素灵的影子，她的笑，她挽着自己的臂弯，她抱着自己。 水渐渐变凉，他依旧没起。 直到最后他打了一个喷嚏，才意识到如果自己再不起来的话，就会着凉了。 所以才起来了。 火焰升腾，将水珠驱逐的一干二净。他换上衣服，跺了跺脚将鞋子穿好，披着头发，去往先生的房间。 先生看着水易洗了之后，觉得清爽了许多，但是头发还没有盘，于是唤他过来，亲自为他盘了发髻。 “谢先生。” 水易道谢，这些还是没忘，先生很是欣慰，看来自己不管怎么说，一个有礼节的弟子还是被培养出来了。 而眼下的这情关，怕是他有生以来最大的困难吧。 这点，自己倒是做了不好的榜样，先生有些自责。 “天极山山脚有一间秘密牢房，就是你曾经去过的那一间。里面前日关押了三十名少年，你去把他们救出来吧。” 先生吩咐道。 水易点了点头。 他没有想什么，他只消去做。因为他只要一想，素灵的模样都会奔来，令他欢喜，令他悲忧，令他驻足不前。 “即刻前往。”先生命令。 “是。” 水易听了之后，当下御剑，就奔向天极山，去那山脚。 去那充满罪恶的牢房。 自从上次所以他们越狱之后，冥湖和天极殿都加强了管理，都开始重视起来这些不成气候的天赋者。 所以在那之后，再也没有出过任何的越狱事件。 那些孩子，妥妥地被变成了商品。 天赋髓。 一瓶天赋髓售价在几百万金币，现在局势紧张，物价上涨，这些，现在到了将近千万金币一瓶。 如此暴利，他们岂能不以万全法处之。 现以水易一人之力，又如何能够对抗天极殿和冥湖的联手呢？ 但是先生说可行，那便是可行。 先生可是情报之王――千机彻！ 所以水易不需要担心，他只需要打好自己这一仗，便行了。 破洞，杀敌。 保护他们出来。 这是很简单的事情，但其中也有难处。 他不管难处，他只一人一戟，飞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