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剑君一门，无苟且之人
刚出尘园，许牧拉着刘星飞一般的逃走了。待远远逃离尘园之后，刘星却死活不肯走，许牧无奈，只能停下来。 刘星一脸气愤，许牧不解，自问自己也没有做错什么，尴尬的挠挠头，傻笑着。 “你还笑，你都弄疼我了。”刘星似乎有些委屈，不满的说道。 许牧低头看见自己紧紧拉着刘星细腻光滑的手，俨然是因为自己的缘故青红交错。唰的一下，顿时脸色通红，还在笑着的嘴巴尴尬的停在空中，感觉气氛在此刻完全被冻结。 刘星被他这幅奇怪的模样逗乐，郝然是一个呆子，也不与他见怪，笑嗔道：“你还不放手？” “啊”，又是好一阵子尴尬，许牧猛地甩开刘星的手臂，就像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低着头。 “真是呆子。”刘星气骂了一声，不理他，独自一人走在前面，许牧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跟了上去。 “你刚才为什么紧张啊？”刘星斜瞥着许牧，好奇的问道。 许牧一怔，努力的想着自己刚才为何那番作态，心里说不出来的对风尘有一些畏惧感，至于到底是在害怕什么，许牧也说不出来。 或许是因为他奇特的身份，迫使他对于中州的一切都很抗拒，亦或许是因为风尘是天下第一尊者的缘故，是他仰望不到的存在。总而言之，许牧很怕他。 “我有些怕他。”他怕自己说出来会遭到刘星的嘲笑，所以指了指尘园方向，小声说道。 “噗哧”刘星很不给情面的笑了出来，随后看见许牧尴尬的样子，收敛了笑容，但没有就此打住，似乎是对于调戏许牧非常有成就感，将手背在身后，老气横秋的说着。 “你说风尘爷爷啊？他是一个很慈祥的人呢，不知道你这个被他们称为疯子的人怎么会害怕。” “嗯，我是个疯子？”许牧微微摇头，除了自己被人叫废物之外，真不知道自己还有个疯子的称号，想来也是有些无聊的人给自己取的名字，这些名字大抵是不好的，也不在意。 “是啊，听说你还未入灵的时候就要挑战文如玉他们三个人了，就算是我jiejie，对付文如玉那三个变态也是要费不少心力，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刘星说完这话，努力的想从许牧脸上找出一丝害怕或者其他的蛛丝马迹。 但许牧脸上除了刚才留下害羞的红晕没有任何表情，刘星气馁，只好作罢。 许牧也没有想到她会提出这件事，他已经将所有的仇恨埋在心底好久了，与其说是隐藏，倒不如说他是不敢面对。 自己现在小金丹境的实力，能做什么，去送死？还是当别人的垫脚石？ “嗯，我是个冲动的人。”许牧歪着头想了好久，才想出自己认为很好的一个答案。但这个答案随即被许牧否认了，因为他看到刘星一脸鄙视的看着他。 “在中州，我只有一个人。”声音小到悲伤。 这句话他本来不想说，但是他现在心里很难受。他不明白那些人一面骂着自己废物，一面却又处心积虑的要杀掉他。 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那些人才会放过他，自杀谢罪还是要放弃周天学院拿起老爹的鱼箩去清到没有一条河的清水河打渔？显然这两点他都做不到，虽然内心脆弱，但外表却表现的非常倔强。 “所以我要好好活下去，即使像青枝草一样卑贱。”许牧转了转戴在手腕上的青枝草，青枝草真的很卑贱。 这句话根本不像一个剑君后人能够说出来的，因为很没骨气。 刘星侧着头，她不知道青枝草是什么，但是她确定要是往日有人在她面前说出这么没有骨气的话，她一定会瞧不起。只是对于眼前的心里藏着很多故事的少年，她竟然走过去轻轻拍着他，安慰的笑道：“没事。我相信你会好好活下去的。” 就像之前许牧在学院门口那样拍着自己，她忽然觉得自己经历过的委屈在许牧面前好像什么都不是。 “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刘星突然想到有一个地方或许能解决许牧的烦恼，这次她毫不犹豫的拉着许牧。 许牧疑惑的看着演武场，不解的问道：“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你看那天地两块石碑上都写了么。什”刘星笑着说道。 许牧缓慢的走上前去，在阴阳八卦图面前注视了一会，再没有出现刚才让自己出神的那副画面，不禁奇怪，难道刚才的一切仅仅是自己的一个梦境？也不多想，又往旁边的地字石碑上看去。 石碑上一行行小字顿时显现出来，每一行都有一个名字。 “刘月，文如玉，北墨衍，云中客……”许牧一个个的读了出来，在第三十四行的时候他看见了雨文，而在第三十七行他看见了刘星。 “这是玲珑阁做出来的两个榜单，分为天字地科。地科上乃是对尊者境下的青年门生做出的排名，而天字则全是尊者，这些人代表的都是大汉的顶尖高手，各个都是妖孽般的存在。”刘星在一旁讲解道。 许牧身体一颤，从第三十七行一直往下看去，没有自己的名字，这才让许牧稍稍放心，要是榜单上面真有自己的名字，以自己小金丹境的实力怕是仇家不断了。不过刘星排在第三十七位倒是让许牧多多少少有些震惊，眼前的女子比他想象中要厉害不少，最少也是大金丹境。雨文排在三十四位许牧不惊讶，毕竟她这三年里得到了不少奇遇，更是碾压了西地一众天才，合情合理。 不过许牧心里微微有一丝疼痛，昔日的天才骄女如今他还是要仰望，这比他要挑战的三大高手更让他心疼。 略微发呆一会，许牧又走到天字石碑前面，仔细瞧去，上面的金字闪闪发光，但有已经脱落。上面的名字他一个也不认识，只是他知道，这些都是曾经轰动过天下令人折服的名字。 花衣白菁菁，神拳李元庆，无道凌天，白面书生文客…… 一直往下，直至百位妖孽全部看完，他又重新看了一遍。 还是没有一个人的名字，他的老爹，剑君燕秋。 许牧求助似的望着刘星，刘星仿佛是明白他心里所想，走到天字碑前，缓缓说道，尊敬崇拜之情溢于言表。 “这上面并没有剑君，因为所有人都说过，天字容不下剑君。” 许牧很少听到老爹的故事，因为他听到的都是只言片语的传说，如今刘星提起，他静下心神一字不落的听着。 “你是不是很崇拜他们，其实他们是天才不假，也达到了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接受着天下人的赞扬与歌颂。可是，同时他们也是最悲哀的。” “他们没有想过，一个来自乡下没有任何天赋的无知小子悟出了自己的道意拔出了清风剑，然后以君临天下之资强势归来，甚至不用一招一式就将他们全部人压在脚下，他们能不悲哀？” “还记得，这些人都曾找过剑君比武，只是剑君拒绝了，因为在剑君眼里，他们不配。所有人都认为剑君是个笑话，可是当剑君开天门之时那些个老家伙们谁不是后悔至极？” 刘星讲到一半没有再讲下去，而是看着许牧真挚的说道：“没有人能阻止自己变强，除非是他自己看不起自己。我相信，总有一天，我能看到你出现在这上面。” 本来没有任何感情波动的许牧此刻脑子一片空白，或许是因为这些话激起了他心里的最后一丝坚强，他竟然重重的点了点头。 一直以来，他都没有正眼瞧过自己，只想着苟且于世。若是没有老爹，他相信这辈子与华云轩的酒鬼们无异，喝酒吹嘘，荒度余生。 只是现在他不同，他是剑君传人。 在以前他的骨子里透着悲哀，因为他是一个无人知的小人物，他也当自己是一个小人物。可是最悲哀的不是因为他是一个小人物，是他将这种骨子一直带在身上。 在西门也是，在西域也是。三年入一境，小金丹境，三大公子，雨文，中州一直深深的压在他心里，将他的骨子压弯。偶尔挺起的骨头又被人无情的压下去。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悲哀。 许牧活了十六年，从没有想过这些。 他认真的挺起脊梁骨，抬头仰望黑夜，眼睛扫除之前的阴霾与黑暗，发出一丝光亮。 小金丹境如何，天才如何。没有人能阻止他前进，除非他倒下。 刘星被他突如其来的气势吓到，因为此刻的许牧在黑夜里宛若一把绝世名剑，傲视天下苍生的名剑。 他是剑君一门，今天他才知道，剑君一门的含义。 剑君一门，无苟且之人。 许牧小声说道，然后他笑了，笑的很灿烂，对着一旁的刘星说道：“谢谢你。”之后他走出了周天学院。 刘星顾不得他要去哪里，因为她在小声的念叨着。 剑君一门，无苟且之人。 她很开心，莫名的开心。这个少年当真是好玩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