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英雄迟暮

    虽然为了杨洋这颗“歪脖树”，顾飞不得不放弃他在外面的一片大好森林，这确实挺可惜，不过单拿结婚这件事来说，能找到这样一个可以勤俭持家的好媳妇儿，顾飞还是很高兴的。

    元旦这一天着实起了个大早，天才蒙蒙亮顾飞就出了门，在造型师的手下，几分钟就完成了华丽的转身，胸口别着的鲜花下面挂上了新郎的标签。

    被一众亲友簇拥着，顾飞喜气满面，不过在攒动的人头中，他始终都没有发现李毅的身影。

    “怎么了？”

    看见顾飞皱着眉头，身边穿着婚纱的杨洋连忙问道。

    “没什么。”

    对她笑着摇了摇头，顾飞收敛了心思，专心应付起眼前的繁文缛节。

    来到典礼现场之后，顾飞发现台下已经座无虚席，不过由于霓虹灯和大屏幕的灯光晃得人眼花，他很难分辨出台下坐着的都是什么人。

    按照事先设计好的流程，婚礼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当顾飞注意到角落里一个推着轮椅的女人之后，目光顿时在那里定格了。

    看见欧阳瑶推着的轮椅，顾飞心里顿时觉得“咯噔”一下，等他看清了轮椅上坐着那个人的样貌之后，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结婚典礼，飞一般向台下冲了过去。

    完全没有搞清楚状况的主持人台词刚说了一半，正要跟顾飞互动的时候却发现新郎竟然跑了！

    还以为是婚礼中的特殊流程，灯光师控制追光灯一路跟着顾飞，照亮了典礼现场的那个不起眼的角落。

    看到轮椅上坐着的李毅之后，无论是穿着婚纱的杨洋，作为东道主的顾天龙夫妇，还是前来观礼的梅雪峰几兄弟，全都在第一时间冲了过去。

    “那是谁啊？”

    “不知道，不过肯定是个大人物，连顾局长都是跑过去的！”

    “你们看没看见那个穿军装的什么军衔？少将啊！我擦，少将都是主动走过去的，你想想他得是什么身份！”

    看到李毅的样子之后，所有人都感觉心中一紧，哪里还顾得上那些围观的吃瓜群众什么反应，全都一路小跑冲了过去。

    好奇的观众们全都把耳朵伸得老长，想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一时间原本喧闹的现场顿时变得针落可闻。

    “老大，你的毒发作了？！”

    看见顾飞关切的眼神，李毅笑着点了点头。

    原本李毅打算一大早就过来的，谁知还没等他出门，他体内的病毒便进行了第一次大爆发，要不是不放心他的欧阳瑶一直守在他身边，救治还算及时，他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不过即使如此，李毅的双腿也在这一轮病毒的肆虐下彻底失去了知觉，既然他坚持要来，没办法的欧阳瑶只能用轮椅推着他。

    “李毅，你怎么了这是？”

    顾天龙不知道李毅中毒的情况，所以看见李毅现在的状态特别惊讶。

    “没事，就是最近犯懒不想走路，找个人推着能舒服点。”

    “都这样了你还有空跟我贫！”顾天龙板着脸数落了他一句，随后问道：“赶紧的，别在这杵着了，去医院！”

    “要是医院治得好他的病，他就不至于躺在轮椅上了……”

    站在众人身后的何志军突然叹息道：“李毅，党和人民会记得你的……”

    闻言苦笑了一声，李毅指着何志军这个老首长笑骂道：“你这是打算让我放心去死，免得祸害你女儿是吧？”

    这种情况下，也就李毅这个当事人还能谈笑风生，其他人的心口好像都堵着一块大石头似的，说不出的难受，哪里还有心情跟他说笑。

    “行了，今天是顾飞的大喜之日，正事要紧！”

    说着李毅指了指顾飞，说道：“赶紧上去把婚礼办完，让我也跟着沾沾喜气儿。”

    “你都这样了，我特么还哪有心情结婚！”

    说着，顾飞竟然像个孩子似的哭了起来。

    面对这个曾经不止一次救过他性命，教会他如何在战场上如何生存的人，看见李毅现在的样子，顾飞顿时悲从中来。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罢了。

    人们常说男人间最珍贵的情谊有三种，分别是一起扛过枪的、一起同过窗的、一起嫖过娼的，不仅仅是顾飞这个曾经跟他在一个战壕里摸爬滚打的战友，旁边三位跟李毅在一个屋里嬉笑怒骂的好兄弟同样眼圈泛红。

    想到跟李毅一起翘课，一起旅游，一起征战球场的日子，梅雪峰等人的视线同样被泪水模糊了。

    李毅从来就不怕死，但是在这个世界上，他真的还有太多的留恋，看着周围的人，李毅同样虎目含泪，略微抬起头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李毅突然笑骂道：“我好兄弟大喜的日子，谁特么也别给老子淌猫尿，该干嘛干嘛去！”

    平常就习惯听李毅的指挥，这个时候他们更不敢违抗李毅的命令，一个个恋恋不舍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帮我转告雨涵，让她找个好人嫁了吧！毕竟年纪也老大不小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李毅心中揪着似的疼，不过他的生命中可能只剩下最后的几天好活，怎么会忍心让一个他所深爱的女人孤独终老？

    那个倔强的何雨涵或许不会那么容易忘记他，但愿时间能抹去一切吧……

    何志军闻言点了点头，突然低喝了一声：“敬礼！”

    声音虽然低沉，但是却如同在众人的心底想起，全场闻言顿时安静下来，看着李毅对何志军敬上可能是生命中最后的一个肃穆的军礼。

    立正还了一礼，何志军直接转身离开了酒店。

    英雄迟暮，看见昔日为祖国征战沙场的英雄最后落得这样的下场，何志军实在没有心情继续留在这里，坐在部队的公车里，摘下头上那顶沉甸甸的帽子用手指摩挲着上面的国徽，不知何时，何志军已经老泪纵横。

    对身后的欧阳瑶伸出手，后者连忙从包里掏出一个大大的红包递给李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