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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屋里收叠着浆洗干净的衣物的绿茵意外主子的去而复返,刚要出声询问,便听乔英淇吩咐身后的兰鹃:“将昨日皇后娘娘赏赐的那篮子新鲜瓜果送到国公府,务必亲自送去。【】” 兰鹃脚步略顿了顿,转瞬间便明白她的意思,颔首应声领命而去。 绿茵一头雾水,只也不便多问,含笑上前侍候她净过了手,又将干净的绵巾递过去让她拭去手上水渍,这才低声道:“奴婢查问过了,在落子药一事发生之前,小芹的嫂嫂李氏曾到府里找过她,因她向来颇得王妃信任,又是个老实懂规矩的,故而徐嬷嬷也只是命人领了李氏去见她,后来便不怎么多加约束。奴婢命人诈了李氏一下,她便吓得全招了,只说有人给了她五十两银子,让她将一包药换到小芹手上。来恒王府找小芹的那一日,趁着没人留意,她便偷偷地成了事。” “嗯。”乔英淇应了一声,秀眉紧皱,手掌不由自主地覆上小腹,绿茵察觉她的动作,心中不解,“王妃,可是身子不舒服?” 她自然不会怀疑主子是怀了身孕,只因乔英淇的葵水才刚过去几日。 乔英淇脸色有几分难看,强忍着腹部的那股痛意,咬着唇扶着她的手进了里间,缓缓地解开衣裳……当腹部那道青青紫紫的痕迹显露出来时,绿茵忍不住惊呼出声。 “出什么事了?为何会受了伤?” 乔英淇倒抽了口冷气,并没有回答她的话,片刻,苦笑一声道:“若是我真的有孕,经此一撞,只怕孩子也保不住了。” 刚撞上的那一刻异常痛,只因为后来她的注意力全投到了那两名形迹可疑的男子身上,一时顾不上腹上的伤,如今整个人松懈下来,那痛楚便愈发的明显了。 “奴婢去拿药酒和热毛巾。”绿茵不敢耽搁,噔噔噔几下冲了出去。 乔英淇缓缓躺在床榻上,睁着眼睛沉思 她已经可以确定近日来的一切祸事都是冲着她来的,目的想来是误会她怀了身孕,这世间上会有什么人如此害怕她产子?除了谦王一党之人外,她也再想不出会有其他人了。若说谦王最大的劣势是什么,非膝下无子这一点莫属,如无意外,此生此世,他也盼不来一个儿子。 一旦她产下赵瀚霆的长子,这个孩子便是嫡长孙,将会极大地加强赵瀚霆争夺太子之位的砝码,这样的局面,想来谦王党绝不乐意见到,故而才有了近日这连番事故。 她低低地叹了口气,心里有些闷闷的难受。她不清楚这里面到底有没有赵瀚楠的身影,更不知道这些事是否出自他的示意,她对赵瀚楠的印象始终停留在上一世那个谦谦君子身上,今生的他几乎可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权力核心中翻云覆雨,是否真的仍能保存本心? 如今不过是误会她有孕,假若将来她真的有孕,暗地里的阴谋诡计又会有多少? 半晌,绿茵便拿着药酒和热毛巾走了进来,掌握着力度为她揉着伤处,一面揉还一面心疼地道:“搽了药酒先看看,若明日仍是疼得厉害,那便得让大夫瞧瞧,这伤可大可小,万一伤及了内脏,那可不得了。” 乔英淇点点头:“好。”想了想又吩咐道:“小芹嫂子之事不必再追查下去了,再查下去也不过是无用功。” 绿茵呼吸一滞,叹着气道:“奴婢知道。” 幕后之人自然不会以真身示人,人海茫茫,想要查出是何人指使的李氏,简直犹如大海捞针。 只一会又觉有些不甘心:“王妃,那便这般算了吗?流萤的事倒也罢了,不过有惊无险,可您这伤?”她不是蠢人,联想主子的去而复返,再看看她身上的伤,便猜测到必是与那落子药一样出自同一批人之手。 乔英淇脸色一沉,眼眸中闪过寒光,沉声道:“想来对方不会再出手了,如今是非常时期,殿下仍在前线,有许多事还得靠着那些人的积极配合。” 现今早已不是当年万众齐心,征战中原的时候,大齐早已立国,又是派别分明,各为其主,人人均怀私心,若是对方心生怨恨,多的是方法可以拖累战事。最明显也最有效的便是粮草,若是粮草供应不及时不充足,哪怕是天兵天将,也难能取胜。 而掌控粮草分派一事的,恰恰便是谦王一派的朝臣。 对那些人来说,恒王取胜,虽边关无忧,但也极大地增加了恒王的威望;恒王若败,朝中仍有大将可派,便是派不出已方战将,最不济也可以拎出一个中立的。 若是她能趁着近日之事抓住对方把柄,以此要挟自然是好,可这一桩又一桩,虽双方心知肚明,却偏缺少有力的证据,这也是她不得不吃下这哑巴亏的缘故。 绿茵闷闷地低着头一言不发,揉着她的腹部伤处的动作不止。 不到一个时辰,住镇国公府去的兰鹃便回来复命:“小公子今日确是到了祈山,也确是失足滑入了河里头,左边小腿被石头划破了,虽瞧着疹人,却无大碍。国公夫人发了好大的一顿脾气,小公子蔫头耷脑的也不敢回嘴,如今被罚一个月内再不能外出。” 乔英淇心中明了,只又有些无奈的苦涩,这一遭真是天助敌手,恰恰触及她心中阴影,想来对方也想不到事情竟会如此顺利,不过一小小的谎言便能将她引了出去。 她揉了揉额角,正想叮嘱她此事就此打住,便见绿茵欢天喜地地迈了进来:“王妃,殿下来信了。” 她心中一喜,连忙伸手去接。 赵瀚霆的信函只有薄薄的一张纸,字迹也有些潦草,想必是匆忙之下写下的,信中内容倒是与早前那几封大同小异。这几个月来,他着人送回来的信有长有短,短的如今日这封,但倒是每个月至少会有一封,从不曾落下。乔英淇便根据他信函内容的长短字迹的潦草程度来暗暗判断他当月的战事情况。 很快便看完了信件,她挣扎着起身,吩咐绿茵准备文房四宝,打算给赵瀚霆回信。 落笔的那一刻,她的动作稍有迟滞,略想了想,便挑些府中闲杂小事,以及皇后娘娘身子情况落笔,至于落子汤及今日此番遭遇却是只字不提。 将信密封好后递给绿茵,迟疑了一下,她问道:“可有收到边关战事的消息?” 绿茵摇摇头:“并不曾。” 乔英淇失笑,她真的是糊涂了,绿茵若是收到消息早就颤抖她了,又何需她主动问起。 “顺便去问问流萤,看她可有东西要转交葛昆。”想了想她又叫住绿茵。 流萤有孕一事至今没有告知战场上的葛昆,她也尊重她的意思,在给赵瀚霆的回信也从不提及此事。 夜幕低垂,城中某处府邸的书房内,一身青色锦衣的中年男子重重地甩了身前的年轻男子一记耳光,怒声道:“蠢货,愚不可及的蠢货,你道恒王妃那飞fèng将军的头衔是皇上哄小姑娘般给她的?那是她在死亡堆里挣来的你竟然以对付寻常妇道人家的手法去对付她?”
男子脸颊火辣辣的痛,却不敢伸手去抚,只哑声分辨道:“此番也不算是毫无作用,至少知道了恒王妃并无身孕。” 中年男子气不过地又是一掌扇过去:“你倒觉得自己立下了功劳?没有事前查探清楚,反倒打草惊蛇,白白引起了她的警觉。” 年轻男子低着头再不敢出声,良久,又吱吱唔唔地问:“那那个有了身孕的侍女,怀的会不会是恒王的骨rou?” 中年男子闻言冷笑一声:“今上重视嫡枝重统,庶出旁枝根本不放在眼内,就算她怀的是恒王骨rou,他日生下来的也是儿子,左不过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子。况且,我虽不甚待见恒王,但却不得不承认,他实非会与嫡妻侍女做出些龌蹉事之人。” 不提这些年皇上身边的嫔妃有多少,便是在大齐立国之前,他也是有好几名妾室,当年庶子庶女亦是有的,可这么多年下来,膝下还不是只得两个嫡子? 虽说这当中或许有皇后的手段在,可若皇上真的重视庶出儿女,又怎会无动于衷?更是对皇后敬重宠爱有加,如今更是有独宠她一人之势。 所以,在皇上眼中,庶子的地位许是还不如一个嫡女。 望着畏畏缩缩的儿子,想到他曾经做下的那些蠢事,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怒声吼道:“滚回去好生反省” 翌日一早乔英淇醒来,挣扎着起身那一刻,仍是感觉到小腹的痛楚,她皱了皱眉,撩高衣裳一看,腹部那淤痕仍是清晰可见,手指按上去还是会疼。 她苦笑一声,往些年出生入死,受过大大小小的伤无数,如今过上养尊处优的日子,这身子倒是娇惯了起来,不过撞了那么一下,倒能疼上这般久。 绿茵听到响动进来一看,眉头不由得拧了起来:“王妃不如还是让大夫瞧瞧吧。” “再过两日看看,好像比昨日好了些许,疼得也没那般厉害。”乔英淇摇头拒绝。 绿茵无奈应允,也是想到伤在这个地方确是有些不便。 “只今日怕是进不了宫向母后请安了,你着人往宫里说一声,莫要说受伤之事,只说我昨日贪凉,身子有些不适。” 绿茵领命而去。 又过得数日,腹部淤痕渐消,手指用力按上去虽还能感觉到隐隐的些微痛意,但明显已经好转,乔英淇便也放下心来。 随着日子一日一日过去,流萤的肚子越来越大,离产期渐近,偏巧这段日子皇后再次病倒,这一回病势汹汹,正元帝每日下朝便守在fèng坤宫,政事全然扔给了赵瀚楠。 乔英淇心中忧虑不已,上一世皇后便是在三个月后病逝的,她不知道今生她是否还会沿着前世的生死路,若是她果真敌不过天意一病而去了,仍在边关的赵瀚霆是连她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皇后若去,皇上只怕也……到时朝中局势已定,赵瀚霆便是得胜归来,只怕也讨不了好处。 算起来,自他领兵出征后,至今已满九个月,北狄军在接连吃了几回败仗后,已是放缓了攻势,当中更是拉拢了相邻小国,这样一来,齐军虽仍是胜多败少,但终究很难在短期内取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