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侠武虚空
林乘风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坐立不安。 为了避免表现出自己的窘迫，他还是咳嗽了一声，自己倒了一杯桌上的茶水。这是金掌柜的房间，金掌柜就是隆兴客栈的掌柜。 “现在已经快接近子时了，你小子不回自己房间睡觉，非要赖在我这，不合适吧？” 金掌柜现在才知道面前的小子究竟有着怎样的耐心，自回来的路上就一直询问关于黑衣人和“夺命剑”的事情，自己想睡觉却被此人像跟屁虫一样的跟上了。 “你要是不拦住我，我现在也不会来打搅你。” 林乘风觉得自己这次既然已经死皮赖脸到这种地步，不把所有的脸面都丢光实在是对不起自己下这么大的决心…… 金掌柜的嘴角开始抽搐，看着林乘风直觉得长江后浪推前浪，自己当年吵着嚷着要还俗的事迹跟他一比简直就不算什么了。 林乘风动了动身子，准备随时拔剑防守，以备对方可能突然暴走带来的恶劣后果。 两人你瞪我，我瞪你，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都没有跟对方客气的意思。 “我说你上辈子是不是叫死心眼？” 金掌柜脸上的rou略微有些下垂，胖胖的脸就像弥勒佛一样，如果没有头发的话。 “其实人们都叫我一根筋。” 林乘风丝毫不以为意，能被语言打到的话，自己也就不会大晚上的和一个老男人秉烛夜谈了。 烛火只是最便宜的白蜡烛，但是在这个时候，无疑是带给了林乘风全世界的光亮。 金掌柜：“……” 霍的站起身来，林乘风立刻离开坐着的长凳，倒退了两步，严阵以待。 “哼，你还怕死？” 金掌柜并没有暴起发难，而是走出了房门，林乘风也想跟出去，但是却被一个眼神逼了回来。自己要是跟上去，绝对会遭到对方的毒手。 虽然自己很想知道今晚这些事情的起因，但是寒若溪既然没事，那么自己也不用时时刻刻赶着送死。 没让林乘风等多久，金掌柜几乎是刚走出房门就又走了进来，不同的是手上已经拎了一坛酒，端了一大叠的碎牛rou。 “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客人的面子上，我直接一根手指头捏死你。” 林乘风相信他有这种实力，空手和持剑的黑衣女子交手，明显还占了上风，这份功力不是自己可以想象的到的。 “嘿嘿，有酒有rou，就不要提什么打打杀杀了！” 把手中刀剑放下，林乘风也不把自己当外人，伸手抓了一把碎牛rou扔进嘴里大嚼起来。五香，麻辣，滋味俱全！ 看着金掌柜杀人般的目光，林乘风还是称赞了一下这牛rou的味道。 “你就不怕我下毒？” 金掌柜翻了个白眼，略显无奈的坐了下来。拆开酒坛上的封泥，一口浓郁的香气顿时扩散出来，满屋子都是，他自己也同样抓了一把牛rou放到嘴里大口咀嚼起来，客栈厨子王师傅的手艺味道确实不错。 林乘风也是了解了金掌柜这个人，虽然嘴上处处不让人，但是为人行事无不透露出一种风度。虽然自己晚上吃的不少，但是经过这一晚上的折腾，又是练习刀剑，又是深夜追踪，最后还和高人交手，肚子里的那点东西早就消耗殆尽了。 “毒死我吧，总比渴死好！” 看着金掌柜给自己倒了一大碗酒，却没有让自己的意思，林乘风只好自己动手了。虽说自己以前并没有酗酒的习惯，但不知道为什么来到这里以后自己却是喜欢上了这东西，一天不喝就觉得喉咙痒的厉害。 看着林乘风急色的样子，金掌柜眼角也是露出了一点笑意。 一口酒下肚，林乘风只感觉香气浓而不散，酒力绵而不烈。虽然少了烧刀子痛快的辛辣感觉，但却别有一番风味！ “前辈，这是什么酒？怎么感觉比烧刀子更有味道！” 看着林乘风一边说一边把一大碗酒倒进了喉咙，金掌柜刚有些好转的脸色又有些难看起来。 “蠢货！女儿红是你这样喝的吗！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看着金掌柜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林乘风实在想不到这名为女儿红的酒到底有着怎样的魅力。虽然酒香浓郁，但也并不比烧刀子来的更刺激！ “烧刀子那种东西怎么能跟这十年份的女儿红比！像你这种鲸吞牛饮，能品出其中的一丝韵味那才真叫见鬼！” 自己这么死皮赖脸的跟着都没见他生气，没想到只是喝了一碗酒却引得此人大发雷霆，林乘风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大师，今晚那黑衣女子说你会少林的武功，那你应该是少林寺的僧人啊，你怎么能喝酒呢？还是让我来替你解决它吧！” 这一大碗女儿红下肚，虽然当时没有任何感觉，但是不消片刻林乘风就感觉酒气上头，脑袋有点晕晕乎乎。伸手再想去抓那酒坛，却是被金掌柜利索的躲过了。 “会少林武功就是和尚，那要是学了武当剑法难不成还要去当道士？” 金掌柜显然不会再让林乘风浪费自己的好酒，那样的喝法还不如自己拿去倒掉，倒掉虽然可惜，但是总比被糟蹋了的好。 “你一定是打不过那个蒙面女子，怕传出去丢了少林寺的脸面，对不对？” 看着林乘风有些醉醺醺的样子，身子摇摇晃晃的已经开始坐立不稳，实在是连揍他的心情都没有。 “放屁！老子名震江湖的“金刚碎骨”金钱问，两门宗师绝学在身，还打不过她一个一流高手层次的小丫头！你那双招子也是拿来吃饭的不成？” 哐当一声，酒坛子重重的砸在桌子上，林乘风的身子也是跟着颤抖了一下。宗师绝学？怎么没说听说过？ “人家一句话就把你吓得不敢插手，你还敢说你能打得过人家，你要是真能打得过人家你还用怕对方的威胁不成？” 林乘风虽然说话都是有些不利索，但是头脑却清楚的很，体内的那一股真气循环之间，酒气带来的影响烟消云散了。 “你小子屁都不懂，还敢胡言乱语！仙都派本来就是亦正亦邪的门派，我虽然已经不是少林寺的弟子，但也不能做出影响宗门声誉的事情来。人家本门派的纠纷，哪里轮得到你我介入当中多事，我只不过是给她师傅“天都仙子”面子，哪里是怕了她！” 林乘风见他越说越激动，凸起的肚子随着动作来回颤动，一时间没忍住，笑出了声。 金掌柜忽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看着林乘风掩饰的咳嗽着嗓子，真想抽自己一巴掌。 “老前辈你名震江湖自然不是那妖女可以比拟的，又何必跟她置气，来喝上一碗女儿红消消气！” 林乘风端起桌上的酒坛给这金掌柜倒了一碗，坐下又是给自己来了一大碗，鼻尖从碗口上方经过，那香气直扑而来，沁人心脾！ 果然是好酒！ 金掌柜见林乘风得了便宜还卖乖，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仙都派那丫头身上，同时还拍了自己马屁，把自己想接着骂他的话也堵了回去。想开口却是又不好意思，总不能承认自己上了当，只好端起面前的酒碗，一饮而尽。 又是倒酒，又是夹菜，而金掌柜却是半句话也不开口了。林乘风知道他在生自己的气，所以也只是笑笑，没有再多说什么，在这个气头上言多必失。 直到酒足饭饱后，摸着自己满足的肚子，林乘风才怕自己有一天也像金掌柜一样。一道赶人的眼神望过来，林乘风却仿佛一点也没有看到，只是发出满足的声音，直到金掌柜满头黑线似要发飙才正经起来。 “前辈……” “不要问我关于仙都派的事情，问了我也不告诉你。” 林乘风有些哭笑不得，看着面前快四十岁的人还耍小孩子脾气，实在是有些应付不来。 “我只是想问一些关于江湖上的事情，希望前辈能够不吝赐教！” 林乘风知道自己要是再不赔礼道歉，势必惹恼了对方，也是站起身来，弯腰道歉，态度极是诚恳。 “我可不敢当什么前辈，以你的体格筋骨，聪明才智，这江湖之上恐怕还没有能够做你前辈的人！” 看着这金掌柜要收拾东西走人，他要是离开自己自然是再没有机会，所以林乘风也是抢先一步把吃喝剩下的东西收拾在一起，放在了自己面前，却并不收拾出去。 “前辈大人大量，晚辈先前多有得罪还请放过一马，不要跟小子一般见识！” 林乘风也知道有句话叫伸手不打笑脸人，自己这么赔罪，不可能不换来原谅的。果然，听完这些，进展贵也是又坐了下来，林乘风心中一喜，果然有门！ “前辈，这江湖当中最厉害的高手究竟已经达到了什么境界！” 林乘风心中有些激动，毕竟自己虽然得到了地榜的绝学，但是现在涉世未深，多听一些高手的事迹对自己只是有益，不会有害。 金掌柜听到这话却是没有开口，但眼神飘忽，显然想起了什么记忆。轻微的叹了口气，左手朝着两米开外的木窗一挥，忽闪一下两扇门窗尽开，一股凉气扑面而来！ 满屋酒气瞬间消散，空气中多了一丝凝重，和一些化不开的阴霾。 “最厉害的那些人物，都已经破空而去……” 眼前一晃，金掌柜的身形就已经站在了窗前。夜风吹动他的衣衫，微胖的身子却显得有些落寞。 “破空而去？”林乘风念叨着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却不知他一直期盼的江湖在他踏出那个小村落第一步的时候就已经展现在他的眼前！ （第一卷无名小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