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南迁

    “快关门，快关门”怀里抱着包米、腋下夹着青菜的黄成狼狈的窜进了院门，连声的催着正在修缮院墙的弟弟关上院门。黄安不知道哥哥这是怎么了，可他从小就听哥哥的话，心里带着疑问的他放下手里的砖块瓦片，还是按照黄成的吩咐，过去把自家的院门关上还按照黄成的嘱咐插上了门闩。

    “哎呀，可是累死我了，要不是我跑多快，今天就回不来了”院门插上了，一脸惊慌的黄成也随即瘫倒在院子里，“笨女人，还不快点给我倒杯水来，没见我都快渴死了吗？”缓过劲来的黄成朝着自己的媳妇发着牢sao。黄成今天的异样反常令弟弟黄安和媳妇乔慧枝很是意外，身为外科医生的黄成一向说话慢声慢气从未像今天这样扯着嗓子大喊大叫，莫非他今天是中邪了不成？

    “黄医生，你跑的可真够快的”黄成的那杯水还没喝完，就听见咣当一声，黄安刚刚插上的院门就被人从外面大力的踢开了，三个装束怪异还带着枪的汉子进了院子。本已经缓过劲气息平稳的黄成一看到这三个汉子，立马像遇见了猫的耗子一样，唰的从石凳上崩了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来我家？”黄安抓起地上的泥瓦刀护在哥哥身前，太原城里响了一夜的枪炮声，自家的小院就是被爆炸给震坏的，这些人的身上都带着枪，应该就是昨晚和日本人在城里打仗的人，可自己的哥哥只是个医生，黄安实在想不出作为医生的哥哥怎么招惹到了这些人。

    “小兄弟，先把你手里的东西放下，我们找黄医生不是来找麻烦的，我们是想请他去给我们受伤的弟兄看病的”为首的汉子面带笑意的看着举着泥瓦刀的黄安，趁着黄安眨巴眼的功夫，那汉子一个箭步贴了上去，伸手就攥住了黄安的手，手腕用力一翻就把泥瓦刀抢了过去。“小兄弟，这泥瓦刀是用来砌墙的，可不是用来对着人的”当着黄成一家人的面，面带笑意的汉子手上发力把泥瓦刀给掰弯了扔在地上。

    “黄医生，我们雷霆已经把太原城里的日伪军都清剿干净了，可我们马上要撤离太原城，这里会交给晋绥军和国军驻防，稍后日军就会对太原进行反扑，你觉得晋绥军和国军能守得住太原城吗？”笑脸汉子摸出烟卷叼在嘴里，不理会黄成一个劲的咳嗽，只是自顾自的大口抽着烟。“跟我们雷霆去昆明吧，黄医生，我们那里就缺少你这样的外科医生，我保管去了昆明之后挣的比你现在多两倍”

    “出去，你们给我出去，我是个医生，医生就该救死扶伤，怎么能用钱来衡量医生的职责，匹夫”笑脸汉子最后那句关于酬劳的话彻底惹恼了黄成。忍着心里的恐惧，黄成还是出口斥责了他们，只是效果并不是太好，闯进自家小院的这三个人根本就不理会黄成说什么，反而是嬉皮笑脸的凑在一起集体抽烟。

    “黄医生，你是个有品德的人，可你总也得照顾好你家里的人吧？你看看你家的院子和房子，太原城里所有的外科医生中恐怕也只有你住在这样的地方了吧？嫂夫人和你弟弟跟着你也算是吃苦了，难道你就不想让他们过的舒服一点，你兄弟也不小了，过两年可就该找媳妇了，就你家这样的条件，你觉得会有人家愿意把自己的闺女嫁来你家吗，有时候，面子是不能拿来当饭吃的”

    笑脸汉子的话像利刺一样扎进黄成的心里，自己这个堂堂留学回来的外科医生只是不会应酬同事，就落得个在医院里被闲置的下场，要不是丈人家里时不时的送来些钱财支撑着，这个家恐怕早就散了。黄安和乔慧枝这才算是弄明白这些人闯进自己家来干什么了，弄了半天，只是想要黄成跟他们去昆明，而且开出的条件也非常的优厚，现在是黄成自己不同意，这些人并不是打上门来闹事的。

    “我家先生说了，黄医生的医术这么好，正是我们雷霆需要的人才。我陆成是个粗人，不知道先生说的人才是个什么意思，但我猜应该是说黄医生你是个有本事的人，像你这样的人在我们的昆明基地里还有很多，你跟我们去了昆明一定不会感到寂寞”

    “昆明基地？你们到底是些什么人？”黄成被陆成的话惊呆了，在医院里值班躲避了一夜枪弹的黄成只是出于医生的责任救治了几个被送进医院里的伤员，没想到就被这些人给盯上了。他也知道这些人不是什么坏人，那些伤员都是和日本兵交战时受的伤，可自己只是个医生，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他是一点都不想沾。可再看看自家的环境和体弱的妻子和弟弟，黄成忽然觉得去昆明拿高工资也没有不对的。

    “想好了就跟我们走吧，带几件换洗的衣服就行了，其他的东西我们都有准备”看黄成闭口不言像是有些意动，陆成趁热打铁继续抛出极具诱惑的条件。“我家先生说了，只要黄医生去昆明，基地医院里外科主任医师的位子就是你，而且我们雷霆还会支付一笔2000美金的安家费给你，房子和家具还有生活用品都由我们雷霆负责”

    黄成扭头看去，弟弟黄安和妻子乔慧枝正看向自己，眼神中透着一丝意动，这些人开出的条件的确是很有诱惑力，就连一向心止如水的妻子都有些意动，看来自己今天的确是需要作出选择了。“我现在就要2000大洋，我岳父家这些年没少帮助我，我想报答他们”黄成啃啃哧哧了好半天，才开出了自己的第一个条件，开口向人要钱而且还是2000大洋，黄成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

    “不用了，你岳父一家人已经被我们送去机场了，他们会跟着你们一块去昆明”陆成笑的有些大大咧咧，坐在他对面的黄成甚至都快看到陆成的嗓子眼了。“你岳父是个不错的中医，我们雷霆同样需要他那样的人，所以你和你岳父都在我们的名单上，2000大洋我们会给你，不过要到昆明之后了，反正你岳父也是要去昆明的，说不定你们还会在同一架飞机上”

    心结打开的黄成有些失笑，早知道会是这样，自己刚才就不必像是被人追债一样一路跑着回来了。有些留恋的看了看住了多年的小院子，黄成带着妻子和弟弟上了来接他们的卡车，“王医生，怎么你也在车上？”上车后的黄成楞住了，卡车车厢里还有几个人，其中自己认识的一个正是和自己同一家医院的王医生，只不过王医生不是像自己这样能自由活动，而是被绳索绑在车厢角落里的。王医生平时跟院长走的很近，仗着自己的关系和医术很是看不起其他的医生，像这样狼狈的样子，黄成还是头一回见到。

    “黄医生，别搭理他，这人不识相，我们连续派了两拨人去请他救治我们受伤的士兵，可这位却推三阻四的还想狮子大开口，结果惹恼了王家先生，就把这位给绑了准备也带去昆明，谁让这位的医术不错呢，要不然早就成泡在水里的尸体了”陆成扔给黄成他们三个罐头和一壶水，示意黄成别搭理蹲在角落里的王医生，妻子乔慧枝也暗暗拽她的袖子，叫黄成不要多事，这些带着枪的人不是好相与的。

    卡车走走停停的一个多小时才到了太原城外的机场，昏头昏脑下了车的黄成被眼前的情形给惊呆了，出现在眼前的景象远比他见到王医生要震撼。机场上站满了拎着包袱皮箱的人群，而且多数都是医护人员，黄成能闻得见他们身上的消毒药水味。两个和陆成同样打扮的女人正拿着硬板夹在清点人数，黄成斜眼瞟了一下，那板夹上记录着满满的名字，其中就有黄成他们医院里的几个医生和护士，黄成的名字被排在第一个。

    “请大家排好队登机，按照我们的指引走，不要乱也不要大声的喧哗”很多人显然是跟王医生一样被绑来的，可周围的士兵手里都端着枪，在绝对的威压之下，所有的人最终还是选择了按照那两个女人的话去做。“总算又送走了一批”陆成看着已经起飞的两架运输机，暗自松了一口气，赵志制定的迁移计划中，雷霆要转移太原城里半数的医护人员去昆明，用钱诱惑也好直接捆绑也好，总之就是要把这些人弄上飞机送去昆明。

    远处又是几辆卡车开进了几次，陆成扔了手上的烟头，带着佣兵们大步的走了过去，“兄弟们，又来了一批，大家都精神点，被让他们小看了我们雷霆”众人齐声答应，纷纷打起精神跟着陆成迎了上去。这已经是送走的第二批了，第一批是日军医院里的那些家伙，第二批是民营医院的人，接下来应该都是太原城里的那些中医，有了这些人，相信昆明的基地医院里应该不会缺少医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