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幸运的倒霉蛋（上）
“你为什么只要一兴奋就会发出这样的声音？”约翰尼学着凯特－沃盖尔的样子，捂着嘴小声叫道，“咿——！就是这个声音，这究竟是为什么？”约翰尼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凯特，笑着调侃道。在凯特的表演结束之后，约翰尼便邀请女孩与他一起去喝杯咖啡，现在，他们两人正坐在西89街的一间咖啡馆里谈天说地。 “我也不是很确定。”凯特有些羞涩地吐了吐舌头，“按照我mama的理论来说，这是因为我两三岁的时候经常喜欢跟钻过栏杆跑到家里来的松鼠一起玩。她说那时我总是会学它们走路和喊叫的样子，形成了习惯，所以长大之后就改不掉了……”说到这里，凯特低头轻啜了一口咖啡，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知道这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习惯。” “噢，不，我觉得这习惯很可爱，我从来没见过会学松鼠说话的女孩儿。”约翰尼带着温暖的笑容，轻声说道，“我觉得这没什么值得羞愧的，这就是你的特色。” “没错，也许这就是我的特色，‘松鼠女孩’，如果以后要出专辑的话也许可以把这个当作我的艺名。”凯特爽朗地哈哈大笑。 “相信会有很多人对这个艺名记忆深刻的。”约翰尼笑着摊了摊手，说道，“所以你以后准备当职业歌手吗，凯特？” “也许吧，我还不确定。”凯特也摊了摊手，“我对什么事情都没确定过，事实上，我这次来纽约就是想试试，看自己喜不喜欢作为一个歌手的感觉。” “那你现在是怎么打算的？” “我试过到酒吧去唱歌，也试过到公园里卖艺，最后我得出的结论是……我喜欢当一个歌手，我喜欢那种被人欣赏，被人注视的感觉，但我现在被迈阿密大学牛津分校录取了，所以，我想……也许我会先完成大学学业。”凯特用小勺轻轻搅动着杯中的咖啡，语气有些不确定。 “如果必须让你选择的话——现在成为职业歌手，或者现在去读大学，你会选哪个？”约翰尼把手心朝上摊开，做了一个天秤的姿势，问道。 “我会……”凯特沉吟了许久，才缓缓说道，“我会先去迈阿密完成我的学业。在歌手这条路上我不一定会成功，所以我需要去学习一些专业的知识来帮助我面对以后的人生。” “非常棒，这是个很棒的答案。”约翰尼赞赏地点了点头，对于他来说，凯特的回答显然是最佳答案——唱片工业不是天堂，相反地，这是一个竞争激烈的地狱，那些怀揣着梦想，辍学之后只身背着吉他赶赴纽约、纳什维尔或者洛杉矶，期盼着在这些城市里受到唱片公司赏识，进而蜕变为贝弗利大明星的男孩女孩儿们，最后基本上都被生活的重担给压垮，成为了星巴克、咖啡缤（Coffee_Bean）或者芝士工厂（Cheese_Factory）里又一个浑浑噩噩的服务员。他们所拥有的才华不足以支持他们完成梦想，他们也没有足够的专业知识来帮助他们摆脱困境，走上另一条成功的人生道路，这样的悲剧每天都在这三座音乐之都里发生着。 而像凯特－沃盖尔这样懂得理性思考的人，在任何一条人生道路上都绝对会比那些热情但却盲目的人来得成功。 约翰尼愿意帮助凯特，不仅仅是因为她的确有才华，更因为她懂得珍惜和尊重自己，知道如何为自己做出最好的选择。 “我非常欣赏你的才华……不，凯特，我是你的粉丝，你最狂热的粉丝。”约翰尼从自己怀中掏出了一张名片，放在桌子上，轻轻推给了凯特，“而作为你的粉丝，我希望能有更多人听到你的音乐。” “金星音乐公司CEO……Dr.Luke。”凯特双手捧起这张名片，认真地读着上面的文字。她抬起头，艰难地吞了一口口水，结结巴巴地问道，“我听说过……听说过金星音乐，这就是那家跟贾斯汀－汀布莱克签约的公司，是吗？你……你怎么会有他们的名片？我的意思是……” “非常抱歉，我应该解释得再清楚一点的。”约翰尼抱歉地笑了笑，“我是金星音乐的老板。” “你是金星音乐的老板？”凯特－沃盖尔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兴奋地喃喃自语，“天哪，我早该想到的，约翰尼－施瓦茨就是金星音乐的老板！” “没错，我就是金星音乐的老板。”约翰尼笑着朝凯特张开了手，“现在，作为这家音乐公司的老板，我正式向你提出邀请——凯特，你愿意成为金星音乐旗下的签约歌手和制作人吗？” “我，我……”凯特涨红着脸，捂住了嘴巴。 看她的表情，约翰尼已经知道她要做些什么了。 “咿——！” ———————————————————————————————————— “听起来很棒。”艾利西亚摘下耳机，轻轻侧过头，对坐在自己身边的约翰尼说道，“我喜欢她的嗓音，感觉非常现代。” “我告诉过你你肯定会喜欢的。”约翰尼得意地扬了扬眉毛，笑道，“毕竟这可是我发掘的歌手。” “别太自大，约翰尼。”艾利西亚轻轻捶了捶约翰尼的手臂，脸上带着一副甜美的笑容，“那么，这个女孩儿现在在哪儿？纽约，还是洛杉矶？” “佛罗里达。” “佛罗里达？”艾利西亚有些吃惊，“金星音乐在佛罗里达还有录音室？” “没有。”约翰尼看着艾利西亚，笑道，“不过佛罗里达有一个叫迈阿密牛津分校的大学。” “所以凯特现在去上大学了？” “严格来说，还没有，迈阿密牛津还有一个多月才开学。”约翰尼想了想，说道，“她现在跟父母在那里度假呢。” “所以，你跟她签下了歌手合同之后，又让她去读大学了？”艾利西亚晃了晃脑袋，“我有点迷糊了，约翰尼。” “我只是觉得大学是人生里一个很重要的阶段，她能在那儿学到的东西远远比在金星音乐学到的东西多。”约翰尼顿了顿，说道，“我不只要为我的利益考虑，艾利西亚，我还得为他们的未来着想。” “我明白了。”艾利西亚点点头，嘴角勾起了一丝微笑，“你是个伟大的人。” “我不是个伟大的人，我只是试着用这个机会去做点好事而已。”约翰尼冲艾利西亚笑了笑，这样说道。他深吸了一口气，摇下了车窗，看着窗外灯火通明的23街。这条街道属于曼哈顿的切尔西区（Chelsea），是全纽约最时尚，最具先锋艺术气息的人文街区之一，而贾斯汀－汀布莱克的夜店Suede，正是开在这条街上。 “我们还有多久能到？”约翰尼看了看表，问道。现在已经是晚上7：53分，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不到七分钟，这让约翰尼感到非常焦急——他从来不是那种喜欢迟到的人。 “就在那儿前面了。”艾利西亚指了指右前方的人行道上排起的长龙，“那边就是Suede。” “约翰尼，如果你实在等不及了的话，你可以从这里先下去。”拉吉转过头来，笑道，“从这里走路过去两分钟就到了，你要待在车上……我估计半个小时都到不了，看看前面的车吧。”拉吉瞟了一眼拥堵到无法动弹的街道，抱怨道。 “好的，那我们走吧，艾利西亚……拉吉，待会儿你不需要等艾利西亚了，我会送她回去的。”约翰尼打开车门，转头朝驾驶座上的拉吉眨了眨眼，“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的小儿子明天一大早就要去学校排演音乐剧吧？” “没错。”拉吉点了点头，“他们排的是《油脂》。” “那可是部好剧！”约翰尼笑道，“他演的是丹尼（Danny）吗？” “不……”拉吉的表情有些尴尬，“他演的是桑蒂（Sandy）……就是女主角。” “噢，好吧……”约翰尼有些尴尬地咧了咧嘴，“不过不管怎么说，拉吉，你都得早点回去，明天可是帕德曼（Padman）的大日子……对了，告诉他施瓦茨叔叔祝他好运！” “他会很高兴的。”拉吉高兴地咧开了嘴，“谢谢你，约翰尼！” “我的荣幸。”约翰尼冲拉吉笑着点了点头，转身朝人行道走去。他看着等候在Suede夜店门外的人群，惊叹道，“我从来都不知道贾斯汀－汀布莱克竟然开了一家夜店，而且还这么火。” “其实Suede的评价并不算高。”艾利西亚抿嘴摇了摇头，说道，“大部分人都是冲着贾斯汀的名头去的。”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约翰尼眯起眼睛看着艾利西亚，调侃道，“难道你其实白天是个正经的办公室女郎，晚上就摇身一变成为了狂野的派对动物？” “这些评价都是我在Yelp上看的，我可没那个时间去夜店，你把基本上都快把我的休息时间给占用光了。”艾利西亚无奈地叹了口气，“而且我在做什么事情之前总是喜欢把整个情况都给了解清楚，这也许是我的一个坏习惯……噢，说到这里，你知道吗，贾斯汀还在苏荷区开了一家意大利餐厅，而且据说他还对购入Myspace的股份感兴趣呢。” “那他可比我还像老板。”约翰尼一边带着微笑回应艾利西亚，一边给守在Suede门口的两位安保打了个招呼，“嘿，伙计们，我是约翰尼－施瓦茨，你们的老板让我来的。” “约翰尼－施瓦茨？”其中一位黑人安保有些犹疑地看了一眼约翰尼。在他的印象里，早在一年前约翰尼－施瓦茨就应该变得又肥胖又颓废了才对。他跟身旁的另一位安保低声交谈了一会儿，又掏出对讲机说了些什么，最后才朝约翰尼挤出了一丝笑容。 “晚上好，施瓦茨先生，请从这边走，我的同事会带你跟老板会合的。”黑人安保指了指大门左侧空荡荡的VIP通道，说道。 “谢谢你，先生。”约翰尼笑着给安保塞了二十美元，“祝你今晚愉快。” “你也是，先生。”黑人安保脸上的笑容变得灿烂了起来。 “嘿，为什么他可以进去！”人群中有人不满地出声叫道。 “因为他是大人物。”黑人安保瞪了那人一眼。 “噢，好吧，那我还是米克－贾格（Mick_Jagger）【注1】呢。”人群中接着有人抱怨。 “你想试试幸苦排了一个半小时最后被踢出队伍的感觉吗？” 看着被吓得立刻噤声的人群，黑人安保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摊开手，看了一眼手心里那张二十美元的纸钞，扬了扬眉毛，脸上露出了一丝兴奋的笑容。 ———————————————————————————————————— “嘿，艾利西亚，还有约翰尼！你们终于来了，卢克和提姆都已经到了一会儿了。”贾斯汀－汀布莱克站起身来，分别给了约翰尼和艾利西亚一个大大的拥抱。他看了看手上的爱彼表，笑道，“刚好八点，你可真准时。” “我一向准时。”约翰尼笑着坐了下来。他侧过头，朝坐在自己身旁正把目光投向舞池的Timbaland伸出了手，“嘿，提姆，很高兴能再次见到你。” “我可不高兴再次见到你，J。”Timbaland转过头来，故作不满地看了约翰尼一眼，“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你把我辛辛苦苦制作出来的一首歌挤到了第三名的位置。” “这没错，不过我又把另外一首你辛辛苦苦制作出来的歌顶到了第一名的位置，不是吗？”约翰尼从容自若地眨了眨眼，笑道。 “这倒说得没错。”Timbaland点了点头，咧嘴笑了起来，脖颈后的赘rou随着主人的动作微微颤动。Timbaland放下手中的酒杯，抱了抱约翰尼，“谢谢你，很高兴能与你合作……干杯。”Timbaland给约翰尼和自己一人斟了一杯酒。 “我也非常荣幸……干杯。”约翰尼抿了一口辛辣的伏特加，皱起了眉头，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不过别把话说得太早，我相信我们以后的合作肯定会越来越多的。” “没错，那就……合作愉快，兄弟。”Timbaland拍了拍约翰尼的背，微笑道。 “合作愉快……兄弟。”约翰尼也学着Timbaland的样子，有些笨拙地拍了拍对方的背，“提姆，我觉得如果你能在金星音乐旗下也创立一家厂牌的话，我们的合作会更加愉快。” “我很感谢你的邀约，J……不过，最近我得忙着处理莫斯利音乐集团（Mosley_Music_Group）这边的事情，你知道的，这家厂牌才刚刚建立，还有很多事情要等着我去忙。”Timbaland饮了一口酒，说道，“而且如果我又建立一家厂牌的话，环球音乐应该不会感到非常高兴的。” “但我觉得你一个人同时管理两个厂牌是完全有可能的，金星音乐这边可以帮助你……” “好了，J，我们今天是来给贾斯汀庆祝的，所以有什么公事留着下次见面时谈，好吗？”Timbaland聪明地绕开了话题，他朝贾斯汀－汀布莱克举起了酒杯，高声喊道，“敬Sexy_Back！” “敬Sexy_Back！”约翰尼无奈地笑了笑，也跟着举起了酒杯——他知道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Timbaland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考虑再创立一个新厂牌的。 “嘿，提姆，那边那个人是谁？”突然，约翰尼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指着舞池，问道。 “谁？”Timbaland眯起了眼睛，在狂乱的人群中搜寻着约翰尼所指的那个人。 “就是舞台上的DJ。”约翰尼站了起来，指了指舞池中间那个乳白色的圆环形音控台，说道。一个穿着紫色格纹衬衫，头上戴着一顶跟凯特一模一样的黑色小圆帽的年轻男人，正在站在一束白色的聚光灯下，专注地打着碟。在他的周围，是那些在酒精和欲望的刺激下迷失了头脑的派对动物，他们贴着陌生人大汗淋漓的身躯，疯狂地扭动着。 而在这一片狂乱中，站在那束聚光灯下的年轻男人却一直都没有抬起过头，他双手翻飞，在调音台和电子打击板上不停地来回敲动，为整个夜店提供着让人忍不住随之起舞的强劲节奏。他就像是地铁站里抱着吉他唱着小调的流浪艺人，或者是在布鲁克林大桥上看着东河（the_East_River），用自己手中的小提琴演奏着优美旋律的街头艺人一样，沉浸在自己的音乐世界里。 “他是个很棒的家伙……是个十足的倒霉蛋。”Timbaland看着台上的年轻男人，嘴角勾起了一丝欣赏的笑容。 “他叫瑞恩－泰德（Ryan_Tedder）。” 注： 1、米克－贾格：滚石乐队主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