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不知羞耻
“李敖,来…来,今天就跟你们比画比画,想怎么搞你讲?”巅子走到李敖面前指着他说。 “巅哥,你误会了,我们有什么事?没事啊,你是喝多了,你回去睡一觉,醒来什么事都没有了。”李敖心虚的说着。 “别讲这些费话,有没有事你心里清楚,其他的就别啰嗦了,现在来个了断。” “巅哥,你真的误会了。” “你们不是人多吗?怎么就来了你们两个,其他的全他妈的变乌龟了?” “巅子,跟他们费什么劲啊,我看先把他们两个放倒再讲。”皮打鬼边说边冲了过来。 “李敖,本来我还想着是你们人多,我们两个准备拼一把,现在我们人比你们多,我也不想占你们的便宜,就单挑吧!一个一个来。” “巅哥,没必要吧!”李敖继续低三下四的说着。 “你讲没必要就没必要啊?我告诉你,现在你们说了不算。”皮打鬼边说边冲到了陈志面前:“你昨天不是蛮拽,你现在再拽一个我看看?不说话是吧?老子今天先灭了你。” “好,单挑就单挑。”陈志终于鼓足了勇气来了句。 “行,就我们,谁也别动手。”皮打鬼话一出口人就冲了过去,随即一拳挥了过去,陈志应声倒地。皮打鬼也没理会,扑了上去,一只手抓住陈志的衣襟,一只手握拳照着陈志那张本就丑陋的脸左一拳右一拳。十多拳过后陈志的鼻子,嘴巴全是血,,皮打鬼站了起来,可他却没有因此而停手,他像只斗红眼的公鸡,依旧照着陈志的脸用穿着牛皮鞋的腿使劲的踹,连踹了十多脚之后才停下来。而陈志已经没有任何知觉了,只是一个劲的往外吐着血,所有的人都惊呆了,李敖更是惊得说不出半个字。就这样一分钟都不到战争就结束了,快到我们都还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时就已经结束了。现场除了每个人惊愕的表情外就只剩下还在往外吐着血的躺在地上的陈志了。 这时勾鼻子也从宿舍楼里站到了宿舍口,但一直没过来。 “勾鼻子,来…你也可以来,你不是当老大的吗?今天你可以给你小弟报下仇。”巅子指着勾鼻子喊,巅子刚一喊完勾鼻子转身就回到宿舍楼里去了。我被巅子的喊叫惊醒了,我立马跑到了陈志的面前,看到陈志的伤情后我知道出事了。这时朱文走了过来,把陈志从地上扶了起来,让陈志半躺在他的身上。巅子还在那里大喊大叫,好像在显示他的胜利一样,而皮打鬼则要冲过去打朱文,我上去制止了。我知道不能再出事了,不然就收不了场了,其实已经收不了场了。在这个时候朱文能站出来我突然觉得这个比我只大两三岁的少阳人还讲点义气,总比那些不出来的人要强得多吧!我不愿看到他再挨打,所以制止了皮打鬼,拉住皮打鬼后就冲着围观的人群喊了句:“散了,散了,没事了,该干嘛干嘛去。” 随后人群散走了,陈志被朱文他们抬去了后面的医务室,半小时后山阳市人民医院的救护车开了进来,把陈志接去了山阳市人民医院。下午五点传来了消息,人已经被转到了军区医院,因为他的下额骨骨折和移位,法医初步鉴定为重伤。皮打鬼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人都蒙了,一个是重伤把他吓蒙了,再就是酒已经醒了,没办法再壮他的怂人胆了。 晚上七点多,现场的所有人一律禁闭审查,我们中队一下子关了七个,这其中就有我,虽然我没动手,但是我没能幸免,因为当时我也在现场。 沈队长和中队的另外几个警察一起把我们送去的禁闭室,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虽然我每天都能听到别人说起这个地方,但是亲眼目睹和亲身体会还是第一次。我们每个人关一个小房子,我记得我的门口上写着四号。进去后一股寒意扑面而来,虽然在巅子的告知下穿了厚厚的七八层,光毛衣就穿了三件,外面还披着一件军大衣,但是在铁门关了以后我还是觉得特别冷,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冷。我想这不单单是因为现在是十二月底吧!更多的是因为房子里面的空荡让人心冷。 禁闭室不大,四个平方左右,里面除了一张木板铺和一个马桶外什么都没有。墙是雪白的,白得让人害怕的那种,墙上的石灰粉刷得特别的干净,看着光滑洁白的四壁时突然感到了莫名的惶恐,惶恐那光滑的表面,惶恐那耀眼的白。那样的光滑像是一面镜子,那样的白像是一把利剑,我能从这面镜子里看到自己颤抖的心,更能从那道利剑中看到自己心脏喷血的伤口。 “鸡腿子,没事吧?”巅子的喊叫把我从这种恐惧中暂时的拉了出来。 “岳父老子,我没事,你放心吧,你还好吗?” “我没事,就这种地方还能难得了我吗!”巅子轻松的回答着,没错,我现在恐惧的地方在他眼里根本就算不了什么。他在里面待了十多年了,大大小小的禁闭关得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了。他曾经告诉过我他关过最长时间的禁闭是十个多月,那十个多月里是他这辈子最难熬的十个月,每天两顿,每顿一两米,餐餐是榨菜,吃得连屎都拉不出来,最长一个多月时间都没拉过屎,而且还给他带着十五公斤的脚镣。那时候的禁闭室不像现在这么的宽敞,那个时候的禁闭室长宽高都是一米五,关在里面站不能站直,躺不能躺直。关进去的时候一百五十多斤,出去只剩八十多斤了,一米七五的身高,八十多斤什么概念?最可怕的是出来连路都不能走了,肌rou完全萎缩了,后来还是他凭着超强的毅力坚持运动和锻炼才恢复的,换别人的话估计早瘫了。所以他才会如此轻松的说这样的话,的确,现在的禁闭室于他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一晚上都在胡思乱想,想着这两年多来的牢狱生涯,想着接下来的漫长十多年,想着父母期盼的眼神,眼眶里无数次的有guntang的液体在涌动。调到山阳来以后的状况比起青州来讲是好了很多,不管是从生活方面还是精神方面都得到了改善和提升,以前一百一十斤现在都一百三了。在青州从事的是最苦的劳作,在这里就从来没累过,而且人也变得越来越自信了。特别是在巅子调下来以后,我的自尊心和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就在我对未来满怀信心和希望的时候,我却来到了这里,一个冰冷的地方。监狱是惩罚人的地方,而禁闭室就是惩罚那些已经在接受惩罚的人的地方,这里就是牢中之牢。虽然我还没有领教和见识过他真正的可怕,但此刻躺在没有被子的木板上,我已然相信了别人所说的那种恐怖了。其实不用想都知道,禁闭室如果好待的话那么多连死都不怕的人能老老实实的接受改造?。 “开饭了。”一个和我们一样的光头打开了饭窗口从门外丢进来了一个碗,碗边上满是污垢的黑点,看上去好像从来就没洗过。碗里的饭估计连塞个牙缝都不够,两根发着臭味的榨菜条摆在上面,碗里还放着一根木棍条,还是刚刚从树上折下来的枝条,大概有十公分长。开始我还不知道碗里的木棍条是干什么的,后来才知道那是用来代替筷子的。
“岳父老子,你醒了吗?”看着递进来的饭我绝望的喊了巅子。 “早醒了,你饭吃了没?” “这饭怎么吃啊?连根筷子都没有?” “再怎么样都要吃掉,不然你的身体会顶不住的,你先吃了早饭再讲,晚上我想办法。” “我吃不下!”看着碗边缘的污垢我无奈的说着。 “吃不下也要吃掉。”巅子严厉的喊着,那语气容不得半点商量。 在巅子的命令里我端起了那只让人恶心的碗,用那根歪歪扭扭的刚从树上折下来的树枝扒起饭块就往嘴里送。嘴在接触碗边缘的时候眼睛不由自主的闭了起来,我是实在不敢睁着眼吃,三下两下的把饭块送到了嘴里,连嚼都没嚼就直接咽下去了。吃了饭从马桶坑里用碗瓢了点水把碗洗了下,说是洗也就是把水在碗里摇晃了下,根本就不敢用手去洗,怕脏了手。随后把碗从窗口递了出去了,整个白天都坐在木板上,因为躺着会冷得让人受不了。一会儿肚子就饿得咕噜咕噜叫了,接下来就是在挨冷受饿中死等着晚上的到来,因为只有到了晚上才会有饭吃。从早上六点到晚上六点的那十二小时里是我人生中最久的十二个小时。饥寒交迫这种成语应该就是这么发明的吧! 晚上六点终于到来了,饭菜跟早上一模一样,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完全一致。再次端起这个碗是已然没有了早上时的厌恶感了,拿起那根树枝就往嘴里送饭粒,另一个成语饥不择食应该也是这么来的。还没嚼两下树枝就扒不到饭粒了,舔了树枝上的最后一粒饭还舍不得把碗放下,不过事实告诉我晚餐已经结束了。零晨的不知道什么时间我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勉强的坐了起来,大口的呼着气,我知道我的哮喘已经发作得很厉害了,身体的抵抗终究还是输给了饥寒交迫。我按下了马桶的冲水开关,等水冲了一会儿后我用手从马桶坑里捧起了正在流动的水,然后就往嘴边送。白天的时候我就好几回想这么干了,碍于怕恶心忍住了,现在终于也忍不住了,就像早上特别厌恶端起饭碗到晚上的迫不及待一样。在饥饿面前任何东西都是可以忽略不计,当然也包括在马桶里捧水喝。喝了点水后才稍微好了点,不过我知道就这种状况我的身体是绝对撑不下去的,所以我无力的喊了巅子。 “岳父老子,岳父老子…”在喊了好多遍后巅子终于醒来了。 “鸡腿子,怎么啦?怎么啦?”明显他是感觉到了我的声音不对劲,所以才会这么焦急的问。 “我哮喘发作了…” “报告警察,报告警察…”巅子大声的呼喊着,并踢起了铁门。 “喊死喊魂,大半夜的喊什么喊”一警察不耐烦的吼着。 “报告警察,四号哮喘病发作了。”巅子急切的汇报着。随后一警察走到了我的号子前打开了窗口问:“干嘛呢?” “报告警察,我哮喘发作了,出气出不过来。”我虚弱的回答着。也许是警察看到了我的不对劲立即打了电话喊来了医生,随后给我输了液,还给我发了床被子。 第二天梁指导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