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与众不同
七月份的一天皮打鬼从禁闭室出来了，他的禁闭并没到期，不过他的刑期却到期了。他在禁闭室里迎接自由的，这样的迎接方式算是残酷的，同样也是悲哀的。残酷是现实给的，悲哀是他自己给的。皮打鬼走的时候我去送了他，从他的眼中我没看到怨恨，这是我即意外又意料的。意外是因为皮打鬼放下了怨恨，意料还是因为皮打鬼放下了怨恨。君子不记牢狱仇，这是监狱里最流行的一句话，这句话能流行自有它的道理。但愿皮打鬼的人格真能从放下怨恨中得到升华，但愿他能真的成为君子。 “坐牢的？在干嘛呢？”刚打开手机电话就来了。 “骂人…” “咋的了？咋怎么大的火呢？” “算了…不讲这不开心的事了，你怎么想到给我电话了？” “我是在监督你，看你有没有在好好的改造。” “得了，你的监督就是我没改造好的证明。” “那你就表现好点呗…” “我那天不在好好表现，刚才骂人就是好好改造的表现，不过唯一没有改造好的地方就是此时此刻！” “怎么啦？” “还能怎么啊？跟你通话就是改造上最大的败笔，你说我现在算是在好好改造吗？” “哦…也对，那你以后就不用手机了呗！不行，不用手机我怎么联系你，你还是用呗，不过你如果用的话就会影响你的改造，到底用还是不用呢？哎哟…好烦，好烦…” “呵呵…”听着对面的嘀估后我认不住的大笑。 “笑什么笑…不准笑…也不准用手机了…” “那好，我这就把手机丢厕所里去！” “等下，还是用呗，不过得小心点，千万别出事！” “报告未来的警官，尊命！” “别贫嘴，说说刚才为什么那么大的火气？” “也没什么，其实是给自己找气受，因为根本就不干自己的事。” “怎么回事？” “是这么回事…”我把龙飘刚刚的事简单的跟高兴说了！ “你骂得对，这样的人就该好好骂…” “我骂他的原因主要是可怜他的父母，因为曾几何时我也欺骗过父母，而且从小到大就没让父母舒坦过。” “哦…那你现在后悔吗？” “能不后悔吗？不过后悔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不让父母后悔他们的期待…” “你说得对，你真的该好好改造，争取早日结束他们的期待。” “我会的…” “你刚刚说你骂别人，你凭骂别人啊？别人会听你的骂吗？” “那可不，在我们中队一百多号人中那个敢不听我的骂？” “为什么啊？难道你是老大？” “老大称不上，我也压根就不稀罕什么老大，不过我们中队还是我说了算，我是生产大组长，实权派的，中队所有人的命运都在我手上捏着！” “他们凭什么听你的啊？你小小年级的…” “年级小怎么啦？现在的社会不是以年龄论大小的，更不会以成败论英雄，关键在于能力和手段，跟你说了也不懂，反正我们中队一百多号人都服我的管！” “你就吹吧！我都看到天上有牛在飘。” “呵呵，那你可得注意了，指不定那牛落下来砸你个结实。” “你在什么监狱？” “问这干吗？” “你管我干吗？老实回答！” “山阳监狱五监区…” “好了，本小姐睡觉了，拜拜…” 还没来得及说晚安对方就挂电话了，看来这个叫高兴的女孩子小姐脾气还是挺重的。 第二天中午吃完饭我就去车间了，坐在保管室里把演讲稿拿出来背了起来。正在我背得兴起的时候花脑壳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罗总，你快去看看，彭瘸子在二中队跟别人干起来了！” “什么啊？走…去把朱文他们一起喊来，还有把中队能打架的全部喊去。” 我带着朱文和花脑壳还有中队二十多个人一起冲上了二楼。上去的时候彭瘸子已经躺在了地上，旁边围着几个人，勾鼻子和李敖也在。 “勾总，这是干什么？”我忍住火问了问勾鼻子，这毕竟是他的地盘，我不可能一冲上去就动手，再说了我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鸡腿子，你这是什么意思？是在质问我吗？你带这么多人上来是准备干架吗？” 从勾鼻子轻松的话语中我才意识到自己的鲁莽，看来我还是年轻，沉不住气，更没有勾鼻子这样的沉稳。 “朱文，你先把人全部带下去。” “罗总…你…” “没听到我的话吗？”我气愤的瞪着朱文，随即朱文便带着人下去了，没一会儿朱文又上来了，不过是一个人。 “勾总，这彭瘸子是怎么回事？” “那你得问他自己啊？他跑到我们中队来起高调，我们中队的人看不惯就搞起来了。” “勾总，事情都出了，人也打了，我就把彭瘸子带走了，如果彭瘸子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替他说声对不起…朱文，把彭瘸子扶下去。” “既然你鸡腿子这样讲了我怎么着也得给你个面子，人你带走，但是你回去好好管教管教。” “走…” 一路上鳖着窝囊气，越想越气愤，这摆明了就是冲我来的，气愤归气愤，但是没办法，只能忍着，跟勾鼻子他们斗我现在肯定是斗不赢的，打是打不人家，我们中队才一百来号人，而且还都是些老弱病残，他们中队两百多号人，个个生龙活虎。玩脑壳也玩不过人家，凭实力就更不用讲了，勾鼻子在外面就是个顶级大哥，李敖要钱有钱，要关系有关系，沈队长铁李敖那不是一般的铁。所以这口气只能干忍着。 “彭瘸子，是怎么回事啊？”朱文边把彭瘸子放在床上边问着。 “还能是怎么回事，还不是昨天晚上我去喊龙飘得罪了他们，龙飘一走他们的牌就没法打了。” “罗总，你说怎么搞？你发句话，我去做了他…”朱文气愤得说着。 “你做了谁啊？勾鼻子还是李敖啊？你还没进他们中队你就爬不起来了，你还做他们？行了…好好待着，这事先放着。以后再讲…” “罗总，就这么算了…” “少啰嗦，先扶彭瘸子去医务室，走…”朱文骂骂咧咧的扶起彭瘸子，刚扶着走的时候朱文身上就掉了把剪刀在地上。 “你这是干嘛呢？啊？”捡起剪刀问看着朱文。 “没干嘛…你刚刚不是要我带人走吗，我怕你一个人在上面吃亏。”听朱文这么一说我心里还挺感动的，当初用他的决定真的没白做。 “行了，以后再讲呗，先去医务室！” 彭瘸子伤得到不重，打他的有三个人，有一是把勾鼻子打杂的人，有一个是勾鼻子的‘马子’，还有个是李敖的‘马子’。 带着彭瘸子上完药回去了车间，还没到门口的时候就听到龙飘的声音了。 “你个老不死的，就你名堂多，你不晓得多穿点衣服来啊？给我死回去。” “没听到是吧？”龙飘说完对着王富贵就是两耳光，王富贵应声倒在地上，龙飘随即又冲上用脚使劲的踹着王富贵。龙飘这个畜生打老人家那真的是不含糊，王富贵七十多岁了，按年纪都可以当他爷爷了，他居然下起手来比小日本都凶狠。 我冲上去对着龙飘就是几耳光，然后拿起旁边的凳子就往龙飘身上砸，朱文也冲了上来，把龙飘打得跪在地上直求饶！ “你这个畜生，你他娘的也真下得了手，平时我没告诉你吗？啊？“欺少不欺老，欺老遭天倒”你不知道吗？你他娘有本事你找个年轻的人去耍狠去，王富贵都七十多岁了，你这杂种，你还是人吗？你来这里这么久了你看见我打过老人吗？你这门卫不要搞了，从现在开始去做事去…朱文，龙飘的任务是一类，做不完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是，还装死啊，起来去做事去…”在朱文的呵斥下龙飘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老实的跟着朱文去了车间。 “王富贵，不好意思，我替门卫向你道个歉。”我把王富贵从地上扶起来后诚恳的跟他说了声对不起。 “罗总，你快别这样说，我受不起，你能这样对龙飘我就很感动了，你还这样我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走，我带你去医务室看看！” “我没事，不用去医务室的，我就是有点冷想回中队加件衣服，这才让龙飘…” “那你现在回宿舍，下午不用来车间了，今天你休息。” “那太谢谢罗总了…”王富贵边说边冲我弯了弯腰，我赶紧扶住了他。 “没事，回去吧！”看着王富贵的举动我的心里特不是滋味，王富贵七十多岁了，他是犯了法，纵容他有天大的罪这么大的年级也不该受这等屈辱啊？我放他半天假他就感激得点头哈腰，这就是监狱，一个冰冷的地方！ “罗总，还要你亲自动手啊？” 正在算着这个月的产值，顺着声音我抬眼看到了勾鼻子，我随即的站起来开了根烟过去。 “勾总，你干脆打老弟两耳光，你这口味聊大了吧，在你面前我永远是鸡腿子…朱文，赶紧的，给勾总拿瓶红牛。” “你还挺劳心的吗？难怪你中队的产值做得这么好。”勾鼻子拿起桌上的产值单看了眼。 “这不没办法吗？我们中队是些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连个保管都找不到，就只能自己动手了，跟你比根本就不是个级别不是…？” “鸡腿子，跟你借个人怎么样？” “你别这么客气，你讲…” “我找龙飘有点事，跟你帮他请个假…” “哦…行，没问题，你开口了还有什么好讲的，哪怕我自己做事我我也让他休息不是…朱文，把龙飘喊来！” “那就感谢了，那天有空到我那喝酒去！” “一定，一定，我就不送你了，勾总…” 勾鼻子带着龙飘刚走朱文就骂开了。 “这个sao货，天生就是卖屁股的相！”朱文正骂着彭瘸子也走了进来。 “那你怪人家长得好，合着你也想啊？” “你个死瘸子，我cao你大爷，难道你不想啊？” “那你得问问罗总同意不？”彭瘸子边说边yin笑着。 “我等下两脚就飞死你，你什么意思？我告诉你们，我可跟他没半点关系，再说我也不好这口。” “罗总，你真跟龙飘没关系？” “彭瘸子，你他娘的还来劲了是吧？你有想法你去就是了…” “真的吗？”彭瘸子像捡了宝一样的看着我。 “我什么时候跟你开过玩笑？” “那我就下手了，真的会下手，到时候你可别找我的麻烦！” “你有本事你下就是了，不过不准来硬的。” “呵呵，你放下好了，就龙飘这软蛋还用来硬的吗？上次…” “上次什么啊？你他娘的有话就说讲…” “你先答应不骂我…” “说！” “早几天他就找过我，不过我怕他是你的人所以就没敢…” “这个小杂种！行，行…你们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但是别给我看到！”本来刚刚答应彭瘸子就有点后悔了，听彭瘸子这样讲后我最后的一丝良知都给气跑了。因为我的松口，让彭瘸子和朱文捡了死鱼。 “那太谢谢罗总了…对了罗总，这三千块钱是这半个月赚的，你拿着，还别说这人参酒就是不一样，连毛毛都说好…呵呵” 彭瘸子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钱就放在了桌子上。 “你拿一千块给八戒送去，还问他巅子需要什么东西？”我边说边从桌上数了十张给彭瘸子，剩下的装进了抽屉！ “我马上去送，不过东西可能现在送不进去，八戒讲现在严管队抓得严。” “严他奶奶个凶，他还不是想把严管的人卡死，好多交点生活费。你下午偷偷从严管队后面绕过去，你直接问巅子看他需要什么！” “好的，我下午去！” 晚上开工后我就拿出了稿子背了起来，通过几天的努力，终于可以勉强背下来了，后天的演讲我想应该是不成问题的了！但愿梁指导给我出的这招真能与众不同，最好是能出奇制胜！ “罗总，电话…”就在我背着稿子的时候朱文从厕所后面喊了起来。 “你喊魂啊？那个啊？你没看到老子正在忙吗？” “罗总，是一女的，叫什么高兴…” “你他妈的怎么不早说…”我边骂边起身跑向了后面厕所。 “喂” “喂什么喂啊…你的手机怎么是别人在用啊？” “哦…一朋友借着打个电话！” “坐牢的，怎么喊你接电话你好像不乐意是吧？” “怎么会呢？我那敢不接你的电话，我不是没吃豹子胆吗？即便是吃了我也不敢啊！” “那你还骂什么人？” “我不是不知道是你吗？再说了我正在忙啊！” “你忙啥啊？有什么事能比本小姐的电话重要吗？” “也没忙啥，在背稿子！” “你背稿子干啥？” “监狱组织了一场演讲比赛，我替中队参赛。” “你们中队人死完了吗？轮到你参赛！” “那是，那是…我们中队人都死完了，就剩我一种子选手了！” “你就吹吧？还种子选手，我看你是凑数的吧！” “你怎么知道啊？还别说我们中队本来就是凑数的，不过本着重在参与的精神你不得鼓励鼓励我啊！” “你们什么时候比赛？” “后天…怎么啦？难不成你还想到现场领略我的风采。” “到现场是不可能的，不过…” “不过什么啊？” “算了，不说这些了，我马上放假了，我回去的时候顺便去看看你…” “你得了，这玩笑就别开了，你堂堂的首都大学生，天之骄子，还是未来的警花，你看我？是不是你们那里现在在下雨啊？” “你怎么知道啊…对啊，是在下雨，怎么啦？” “没什么，我想你肯定是雨水进了脑子。” “你才脑子进水了呢！可恶…你个死坐牢的，臭坐牢的，让你骂我！” “我臭吗？我可是刚刚用香皂洗过澡，不过骂也被你骂臭了…” “不理你了，本小姐睡觉了！晚安！” “晚…嘟…嘟…”电话被无情的挂断了，我无奈的笑了笑，冲着挂了的电话说出了含在口里的后一个字“安”。 “罗总，罗总”刚把手机放进口袋朱文就向我招手并小心的喊着我。 “搞么子啊？” “快去看，彭瘸子还真搞上了…那声音跟杀猪一样。” “什么啊？” “彭瘸子和龙飘在最后一个监房的厕所里…” “真搞上了？” “真的，都进去十多分钟了，我刚刚去听了那声音…” “他娘的，龙飘这小杂种还真…算了，懒得说他了，不过我可告诉你龙飘的生产任务不能少，你们那个要是敢私自减他的任务可别怪我不客气。” “晓得了，那个罗总，你要不要去看看现场直播？” “老子没这爱好，你要去你去。” “罗总，那你忙，我走了…”朱文说完就往外面走了，我特意瞄了眼，他还真的去了最后个监房。 快十一点钟的时候彭瘸子和朱文一起走来了保管室，有说有笑的。 “朱文，你这狗日的，还跟老子装正经，就你刚刚那样，我看你在老区没少练吧！” “呵呵…”朱文傻笑着。 “怎么？朱文刚刚也…”我冲着彭瘸子问了句。 “你说呢？罗总，你可不知道，朱文这杂种的劲头…” “行啊！别说了，准备收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