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文德潘德拉贡（4）
典狱长的房间算不上大，里面的光线也不是很好，几个一人多高的书柜几乎将房间里所有的窗户全都堵住了。堆满羊皮纸的书柜把一张桌子围在了房间的中央，典狱长正手里拿着羽毛笔借着桌上烛台的光一丝不苟地写着什么东西。 听见文德推门进来，典狱长先是抬头瞄了一眼文德，似乎看出了他气度不凡，定是某位贵族大人，接着就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羽毛笔放好，彬彬有礼地问道：“这位大人，您到这里来有何贵干啊？” 在文德的印象中，典狱长不是秃头就是刀疤脸，无不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眼前这位典狱长却生得一张孩童般稚嫩的脸颊，举手投足间礼貌得体，简直就和学院里的学士差不多，这让文德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说道：“我是夫斯堡的文德·潘德拉贡。我有些事情想问问关押在这里的反王国分子。” “哦，文德大人。这里关押的反王国分子众多，不知您是否知道想找的人的名字？”典狱长说着就站起身走向离自己最近的书柜。 “抱歉，我不知道他们任何一个人的名字。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见见知道的情报最多的那一个。”文德尴尬地搔了搔头发。 典狱长回过头来用怪异的目光望了文德一会儿便点头说道：“原来是这样。您来的正是时候，就在几天前，我们活捉了一位在反王国分子中位高权重的大人物。要是再晚几天，他就要被执行死刑了。”说着就在书柜上抽出一本用细线订好的羊皮纸册子，放在了文德面前的桌子上。 “汉考克·巴斯托斯？是那位王国著名的历史学士，汉考克·巴斯托斯？”文德不可置信地盯着羊皮纸册子封皮上的名字说道。 “没错，正是他。王国这次大规模的起义正是由他领导的。” “起义？”文德立刻皱起眉头，一脸狐疑地盯住典狱长的脸。 典狱长被盯得一愣，随后反应过来，呵呵一笑道：“叛乱，是叛乱。请原谅我的用词不当，文德大人。最近我正在一些精灵囚犯的帮助下写一本关于安达雷精灵起义的书籍，所以。。。” 文德自己还有事情要办，也没心情细细追究一个口误，便说道：“典狱长，如果可以的话，我现在就想渐渐这位汉考克学士。” “如你所愿，文德大人。”典狱长应承着就叫来一个狱卒，让他给文德引路。 想要到关押反王国分子的地牢里，就必须穿过一楼一侧的普通牢房。跟在狱卒的身后，文德不自觉就地往身侧的牢房里看去。 大多数的牢房都空着，只有靠近通道尽头的几间牢房里有人，他们一个个垂头丧气地蹲坐在牢房里的床上，见有人过来，都纷纷站起身，用渴望自由的眼神望向文德。 来到通道尽头，狱卒上前跟坐在地牢入口的看守士兵耳语了几句，就在壁灯上抽出一支火把朝文德挥挥手，自己先走进了黑漆漆的地牢入口。 跟监狱一层空荡荡的牢房不同，地牢里的牢房简直人满为患，有的牢房甚至同时关押着四到五名囚犯。他们几乎全都是异族，有精灵，人狼，龙人，当然，跟迪莉娅一样的半血种也占了很大一部分。 跟一层不同，这里的气氛简直可以用死寂来形容。在一层的时候，还能听见囚犯们偶尔的交谈跟他们移动时镣铐发出的声响，但到了这里却是鸦雀无声。囚犯们的动作姿势惊人的相似，他们都蜷缩在牢房火把光照不到的地方一动不动，对文德的到来没有一点儿反应，跟尸体没有什么区别。 一阵风顺着地牢的入口灌了进来，空气中顿时充满了腐败的食物跟粪便混合在一起的难闻气味。文德赶紧捂住鼻子催促前面的狱卒快走。 再次来到通道尽头，又是一段向下的石头台阶，等到了地下二层，眼前的情形又跟上一层有所不同。地牢一层牢房都是用树干围成的，而到了这里，全都变成了由青石垒砌而成的封闭式牢房，面积也比一层的牢房小很多，应该全是单间，牢房门也全都是用结实厚重的粗木制成的，给人一种压抑，窒息的感觉。 狱卒走到一间牢房的门口，用火把引燃门前墙上的灯炉，回头过对文德说道：“文德大人，汉考克就关在这里，我就在门外等候，有什么需要就尽管吩咐。”说着就从腰间取下一串钥匙环，准确地找到牢房的钥匙插进了锁眼。 文德原本以为最底层的牢房一定狭窄又昏暗，里面的囚犯也一定会受到最严苛的待遇，不想走进牢门后却发现里面竟然别有洞天。 牢房里灯火通明，一张方桌就摆放在靠门的角落，借着桌上的烛光还能看清上面竟然摆着一个装红果酒的陶罐。内侧靠墙的地方是一张只有贵族才能享用的狼毛皮床，一条红毯顺着床沿一直延伸到的门口。 床的一侧还有一扇跟房门相同式样的小门，看来这一层的牢房都经过了改造，将原来幽暗狭窄的禁闭单间改造成了多区域的套间。 眼前的房间并没有人，文德就走到了那扇小门前，刚要推门进去，文德忽然意识到什么，停住手里开门的动作，原地踟蹰起来：“自己到底要不要敲门？” “敲什么门，我可没听说过贵族审问一个犯人还要亲自去敲他的房门。” “不，还是要敲门，怎么说汉考克学士曾经也是王国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不然也不会被关押在这近乎奢华的牢房里了。应当给予相应的尊重才是。” “曾经，都说是曾经。他现在不是什么风光的学士，而是阶下囚一个。这点可要搞清楚。” “不，别忘了来这里的目的，竟然有求于人，就该做出一个骑士该有的行为。” 文德自己跟自己争论了半天，最终还是一咬牙敲响了房门，可是里面却一点反应都没有。等了片刻，刚伸手准备再敲，里面就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那笑声听在文德的耳朵里，不知怎么就变成了充满讽刺与羞辱的嘲笑，他恼怒地一脚踹开房门冲了进去，一个跟自己年纪相仿的黑发青年正手持一本古代典籍，仰靠在一张躺椅上开怀大笑。不过在文德冲进去的一瞬间，他的笑容立刻僵硬起来，用警惕的目光望向门口怒气冲冲的文德：“你是什么人？你想干什么！” 这是汉考克学士？怎么这么年轻？ 文德并没有回答青年的问题，而是挺了挺腰杆，一脸威严地问道：“你是汉考克学士？” 青年同样也没有理会文德，继续闷头看起了手里的古代典籍，过了半晌才爱答不理地说道：“我就是汉考克学士，你到底是谁呀，找我有什么事情？” 此时门外的狱卒似乎听见了文德踹门的声音，大声朝里面喊道：“文德大人，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事。”文德扭过头答应着，再回过头，就见原本靠在躺椅上的汉考克学士将手里的古代典籍丢到一边，目光炙热地朝自己一步一步逼近过来，那眼神就像几天没有进食的恶狼见到了一只被拴在木桩上的羊羔一般：“你是文德·潘德拉贡？真货？” 那目光看得文德全身发毛，他结巴地说道：“什，什么真货假货？我当然是文德·潘德拉贡，如假包换。” 汉考克学士突然一把揪住文德的手：“真货！偶像，偶像！来来来，坐下说，坐下说！” 文德虽然听不懂偶像是什么意思，但见汉考克学士的态度，心里算是有了底，自己一定能从他嘴里问出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