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废墟2

    垃圾堆越走越高，空气中弥漫着腐烂的气味，疾病在四处游荡，死亡威胁着废墟。

    这里是废墟的深处，巨大的空间被垃圾堆满，四周是圆环状的铁壁，头顶上无数块方格状的黑色玻璃阻挡着光线的进入，一扇巨大的叶轮在侧面的铁壁上转动，腐味全部飘向叶轮，这是个换气装置。

    一眼望去，黑漆漆的垃圾堆上，又许许多多的人在忙碌，他们没有结伴，而是各自为阵，人与人之间离得非常远，占据的面积越大越有利，他们全都是淘垃圾的人。

    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领地，不会允许其他人来到自己的地盘，他们会在自己的地盘上做下标记，插一节木棍缠上醒目的东西，便没有人来越界。

    天哥绕开那些标记，小心翼翼的走着，这是废墟的规矩，许多年形成的规矩，就像铁舱里的规矩，无人去破坏。

    没有人去注意他，因为他们必须争分夺秒的寻找有价值的物品，这些物品是他们生存的希望，时间对于他们来说比一切都重要。

    对于废墟天哥有种亲切而厌恶的感觉，他幼年时也是这么过来的，挖垃圾不光可以生存还能找到有用的物品，有些东西是稀奇古怪的，从没有见过的，甚至是不属于他们这个时代的。

    人群分散居住在垃圾顶部的坪上，他们充分利用了垃圾堆中所有的资源，破烂的铁皮，破旧的铁桶，腐烂的木条，肮脏的塑料，被他们搭成了各式各样的窝棚，有圆的，有长的，有尖的，也有乱七八糟的。

    天哥走到了坪顶，他看到这里的窝棚比他离开时减少了许多，这说明废墟的人口正在锐减，这些年整个铁舱出生的人少，成活的寥寥无几，而死亡的人却不断增多，这样下去过不了几年，铁舱的人将会消亡。

    铁舱是个神秘的地方，充满了未知的秘密，人们出生于此，生长于此，除了铁舱，种植区，废墟之外，他们没有去过其他地方，在他们脑海里世界就这么大，人就应该这么生活，至于黑猫卫队，他们在哪里？他们生活的地方是什么样？铁舱外面又是什么？他们一无所知，更没有人会冒出其他想法。

    只有天哥时刻在想着外面的世界，他的内心充满了无穷无尽的欲望，因为在他梦里有个神奇的地方，那里与铁舱根本不一样。

    所以他决定到废墟里来，他要去找天伯，一个铁舱年纪最大的老人，更是养他长大的人。

    靠近叶轮的地方，能明显感觉到气流在流动，这里的空气稍微好一点，但温度也低一了一些。

    紧靠着冰冷的铁壁，有一间圆柱状的铁皮屋，屋子两侧延伸着皮布搭建的简易窝棚，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堆放在前面，这些东西有些还是天哥挖来的，它们长久堆放于此，都已经变成了一个颜色。

    天哥走到屋前，这是他离开五年之后第一次回来。

    房子里的摆设物件依旧凌乱不堪，那只可以摇摆的破钟早已不动，灰尘遮挡了它的面目，天哥记得自己小时候最喜欢听它发出的钟声。

    两片窝棚很长，从中间的铁皮屋进来，分做两边，天哥同天伯各住一边。

    天哥首先走到自己住过的那一侧，狭长的空间里，只有简单的一张木板，小时候他就睡在木板上，他记得自己不止一次被巨大的发出嗡嗡响声的叶轮吵醒，更不止一次被寒气冻醒，此刻木板依旧在此，却已经腐烂成了一堆木渣。

    外面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将天哥从回忆里打断出来，有人来了，而且不止一个人。

    他第一反应是奇怪，因为废墟之中除了被欲望涨满的男人会偷摸着寻找饥渴的女人外，不会有人关注一个老头子，来的会是什么人呢？

    一节黑漆漆的铁管从破碎的布帘子里伸了进来，天哥侧着脑袋透过帘子的破洞，看到外面站着一个人影，昏暗的光线里看不清脸面，只看到他将一节漆黑的管子含在嘴里，而另一端则在瞄向自己，他在做什么？

    噗，就在天哥充满疑惑的时候，管头里突然喷出一物，接着天哥感到胸口出现一点麻痛，他低头一看一支尖尖的木屑钉在自己的rou里，顿时他反应了过来，这是有人在偷袭。

    人影在射中之后，立刻消失，朝外跑去，天哥的反应极快，几乎在同一时刻，他一步奔到帘子之外，一个瘦小的背影在拼命的往外逃窜。

    铁皮屋并不大，天哥奔前两步整个身子一跃而起，一张大脚飞向背影，嘭的一声，结结实实踢在人影背上，人影如被一股强大的力甩出，突然飞了出去，摔在了三米之外。

    出到铁皮屋，天哥才算看明白了，是那个在垃圾堆边缘的小孩，同他和趴在地上的那一个，他带来了七个人，从他们细长的身板上天哥可以看出这些人都是很年轻，有两个还是孩子。

    这些人围作半边形成一个扇形，他们一看到天哥出来，纷纷举起手中半截黑铁管射出嘴里的木钉，不过天哥反应更加敏捷，他没有逃进铁皮屋而是朝前跨出一步，同时身子前滚，滚到他们面前。

    该是反击的时候了，这是天哥无数次决斗中摸出的套路，他铁腿一扫，噼里啪啦扫倒一片，离得远一些的则幸免于难，他们在惊呼，因为他们不知道对方如此厉害，等到看清之他们才发现偷袭的人竟是天哥。

    七人中有四个年纪大一点的天哥都认识，自己离开废墟的时候，他们也是孩子，不过此刻他们很老了，瘦骨嶙峋的身子可以看出他们的寿命不会再超过三年。

    “啊，是天哥，快跑……”有人惊恐的叫喊起来，几道黑影顾不得其他倒在地上的同伴，连滚带爬的奔向远处，倒在地上的几个只有一人爬了起来，一拐一瘸的跟着逃去，而其余三个再也爬不起来了。

    他们是可怜人，连到铁舱生活的资格都没有，废墟里到处充斥着让人致命的疾病，蚊虫，这里的所有人都有病，他们的寿命短的可怜，他们想走出废墟，可惜铁舱的人会要了他们的命，许多年只有两人走出了废墟，一个是天哥，另一个是铁刺。

    轰的一声，突然一股火光冒出，天哥大惊之下回头望去，火苗已经窜上了窝棚，一个瘦小的影子站在火边，是那个孩子，他的眼睛里闪烁着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