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章 黑暗里
白色的云层缥缈着绚烂，忙碌与悠闲参半，云海间的身影盘坐，任由时光悄然流逝。 炼海境四层。 炼海境五层。 炼海境六层。 没有境界的壁障，没有突破的限制，仿佛就是刚才到现在，李裕宸便是晋入炼海境六层，有三个境界的提升。 很快，真的很快。 或许是因为快乐，有那么一个“快”字，一切都变得很快，快到无法想象。 李裕宸没有想过停下或是放缓修炼，只是按照内心的念想，就那么一直修炼下去，让云海间的灵气变成灵力，再成为体内灵力的一部分，让灵力转作变强的基础。 云海里生气风，吹动云海中一朵朵白色的云，在李裕宸的身下变幻了位置。 像是流动的潮汐，像是火烧的草原，像是渐变的天幕……白色的尽头多出一抹黑色，若是颜料进入了染缸，黑色由云海的尽头快速渲染而来，占据了云海。 天黑，皆暗。 当李裕宸觉察到一丝不对劲，再睁开眼睛时，眼眸之中只映着黑暗，若是黑暗来临之前的云海，一望无际。 怎么回事？ 是发生了什么事？ 不确定的思绪在李裕宸的脑海里纠缠，直至纷繁错乱，内心之中亦有丝丝担忧拂过，且是悄然留下了痕迹。 看不清，更应该说是看不到，视线所能够看到的一切，都沉寂在黑暗里，只剩黑暗。若非还有着触觉，连自己是否存在都不敢肯定。 黑暗，若梦。 的确似一场梦，就像当初经历过一般，李裕宸渐渐冷静、默然，细数着心跳、呼吸，计算时间的流逝。 不是没有经历过黑暗，可再一次经历，仍旧是心中不快，有着负面情绪积郁，而且是不愿压抑，想要爆发，且是全身心的彻底地爆发。 难受，但忍受。 越是觉得压抑，越是难受，李裕宸越沉默，心中越是认定应该忍受，也默默忍受着。 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他轻闭上了眼睛，像是睡觉一般，也或许只是休憩，为思绪指定一个方向，再随那不定的思绪任意飘飞。 默默想，亦是不想。 老人让他来到这里，必定是知晓这一切的。或许，这会是一场机缘，需要付出才能得到的一场机缘。 有着太多的不确定，但有一点是他确定的：他很安全，也必定安全。 这是他说服自己安定的话语，极小可能的不安全被他抛弃，默然想、猜测结局，以尽力平静的心态等待不同于黑暗中的平静的情况发生。 与其胡乱去做，不如守株待兔。 不确定，那便等待，默默准备。 他等了很久，终是等来一缕风，很轻很柔的风，伴着清凉，清凉中潜藏着极淡的温暖，与黑暗的氛围极其不适合。 因为平静，因为等待，他感觉到了那缕似若即若离的风，只感受到若有若无的轻微触感。 可是，他确定、笃定，必然是有风。 只是，风轻柔的吹过，便是过去了，除了一点点细微到不能在细微的感受，一点痕迹都没有，似乎，根本就没有风，偶有一点错觉罢了。 确定、笃定，再犹豫，又是不确定，渐渐地，再难肯定。 时间在流逝，似是无情，不随念想而念想，抹杀太多痕迹，在那回首之时，空留无数叹息在尘埃里。 李裕宸叹息，只在心中，只是在心中，没有极力去表示，只能是在心中叹息。 “黑暗呵，时间呵，呵呵。”极轻的叹息响在黑暗之中，不知是从何处浮出，亦是不知归向何处。 李裕宸听到声音，睁开了眼睛，却只见得黑暗仍旧在。 黑暗很黑很暗，似乎绝灭了一切。 “谁能看透这黑暗？谁能体会这时间？谁能？”极轻的叹息声再响，疑问声含着太多的迷惘，更似质问，质问看到黑暗、感受到时间的一切生灵。 看不透，无法体会。 李裕宸摇头，自问是不能的，但没有多少悲观情绪，而且脑海中浮出几道身影。 一个是他的哥哥，一个是让他来这里的老人，还有浮青山上的青年，和一个白衣女子……似乎，应该是明白的？他并不肯定，但这般猜测。 “黑暗的敌对者是光明，时间的友人是空间……光明与黑暗并生，空间与时间散灭……” 似乎平静，似乎是觉得可笑，声音中带有复杂的情感，李裕宸听不明白，细细思索与等待，可时间悄然离去，再没有声音响起。 一切，归寂。 思绪一阵错乱的纠缠后，李裕宸觉得脚下一空，虚无的实质消失，整个人像是从高空坠落，短而快的加速，再以急速不断向下。 “呃……啊！” 突然的变故使得平静的心绪陡然紧张，低沉的声音钻出喉咙，落在无尽的黑暗中，又是被吞灭。 李裕宸觉得无措，又强行使自己平静，渐渐熟悉向下坠落的身形，以奇怪的姿势保持平衡，任由身体在似乎无尽的高空不断向下。 身旁有风，因下落而产生，甚至还听得到风声，像是小鬼在哭泣。 李裕宸感觉不妙，也有过几次努力，但到最后，什么都没能改变，只能是等待。 时间的流逝比之往日，似乎变得慢了一些，黑暗中的下落像是没有底。 李裕宸于下落的过程中默数着时间，已经过去几日光景，内心已然生出疲惫，甚至不再对抵达地面有任何的感触，在黑暗中孤独地适应了。 很可怕的感觉，他也知道，却只剩下深沉的无奈，还要继续等待。 没有希望，或者说看不到希望，默默地等待，比那有希望的等待漫长、更难，一颗心，始终都被压抑着，无法得到释放。 千年等待，是为花开；如今等待，唯有默然。 那真实又虚幻世界里的等待，哪怕千年那么漫长，是会有结果的，而且结果会是美好。可如今在黑暗中，只是默许时间流逝、过去…… “黑暗不黑暗，便不是黑暗。” “时间不飘渺，便不是时间。” “你若能明悟，便不再是你……” 三句分开的话语，隔的时间不长，落在李裕宸心头，却似希望，可话语的内容，简单带着深奥，难以彻底明晰。 “再送你一句话：黑暗与光明之间没有界限，时间与空间相伴而又相随……我们，还会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