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章 他的心在死(一)
“你来啦!” “嗯,我来了。·” “等你很久了。” “我知道。” “见到你,真高兴。” “嗯,我也一样。” 季怜月笑着,笑得很开心。 李裕宸笑着,仅仅是笑着。 她见到了他,不觉得遗憾。 他见到了她,仅觉得悲伤。 是心头少了一块rou,不只是心头少了一块rou。 他向她的身体里渡着血液,补充她那已经流逝不少的生机……可是,她的生命依旧在变弱,他什么都改变不了。 “我要死了,我知道的。”她说。 “你不会死,我不会让你死的。”他温柔说着,内心已经是在怒吼,“我誓,绝对不会让你死去!” “我知道的。”她说。 “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她摇了摇头,不再说些什么,对他笑着。 “这轮回都是我的,将由我来塑造,你不可能会死!”他看着她,眼眸之中浮出辛酸的狠辣,“哪怕你死了,我也会让你复活!” 她继续摇头,很轻很轻,怕是目光离开了他,那才是最大的伤痛,会是死都不能忘却的遗憾。· 可是,还是会有遗憾的,因为死本身就是一种遗憾。 他又说了很多话,但是,没有一句是她真正听到的。 他还是继续说话,说很多很多的话,要把这些话都说给她听,也告诉自己,她肯定能够听到,而且听到之后会很开心的。 可是,他选择了接受。 那是在很久很久之后。 他知道会是离别,会有许许多多的离别,可是,当离别再度来临的时刻。他不知道该怎样应对了,全然无措! 好像……知道的。 其实,什么都不知道。 他抱着她,来到一处安宁的黑暗地。把她葬在黑暗,葬在心的归属之地。 “放心,我们会再见面的。”他说。 在黑暗中等待了片刻,他又离去了,到了忘川河边。看到了正在激烈战斗的游翼。 他觉得游翼很疯很狂,比他更疯狂。 游翼的双眸是血红的,把黑暗都映成了杀戮的颜色,把所有生灵的血液都加上一层凄迷的光,在嘴角闪烁光彩。 嗜血的,游翼吸着血,不是为了血液中的能量,而似喜欢饮血的感觉,使劲吸着血。· 不需要血液中的能量,可是。血液本身就是最好的能量,只要看到血,就宛若有着无数的力量加诸在身上,只要一直都在血液中,身体里边便是有着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力量。 游翼在杀戮着,一直杀着,像是屠戮! 他疯狂着,仅为了杀戮而杀戮,忘记了一切初衷的杀戮! “或许,他就是一个杀戮机器吧。”李裕宸叹息。但露出笑容,“有这样一个嗜血的人,我应该会比较轻松吧。” 或许会轻松的,可是。有什么值得笑的呢? 没什么值得笑的啊!当然,可笑是除外的。 笑过之后,紧紧剩下可笑。 真的可笑! “你来了,就出来吧!”游翼望着李裕宸所在的地方,“我想和你打一场!” 李裕宸摇头道:“这里不适合战斗。” 轮回路上,有很多事情都等着去做。在这里浪费时间,那是不值得的,而且,这样的战斗,仅仅带来异界生灵多余的安息时刻,是许多人都不愿意看到的。 “我还是想和你打一场!”游翼笑着说道,舌头伸出,舔了舔嘴角残留的血液。 “无聊!”李裕宸望向远方,望着分不清是上游还是下游的忘川河,“你若是想打架,就和那些生灵打吧,等你觉得你比我杀得多了,或者结束了,再来和我打。” 游翼眼眸中猩红之色更盛,咧嘴笑道:“我会比你杀得多的!” 李裕宸亦是露出笑容,看着游翼说道:“我等着你!” 游翼咧嘴笑着,牙齿沾染着血液,妖异了黑暗,却带给李裕宸一种难言的放心,且是多出一份信心。 李裕宸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一直都不是的! 别人正在努力,自己也没有理由松懈……不是比谁杀得多吗?对于已经杀了那么多异界生灵的自己,杀就是最简单的事情。 而且,他的心中有恨……痛恨! 季怜月已经走了,他出现的时候就已经晚了。 或许,这就映照着他心头少了一块rou的表现,是一种说不清为什么的注定。 有人会死。 有人会死! 这是早就注定了的,是三界战场存在的意义,是曾经拥有的价值……他一直都知道会死人的。 说服着自己要习惯,可是,真的习惯得了吗? 或许,有习惯的某一天,但,现在的他是不习惯的,也不可能再让自己想着习惯。 他不习惯! 他不想这样的事情再次生! 他要做事!他要改变!他要杀戮! 想杀。 杀着。 他的心头有着杀戮的声音,催逼着他一直杀戮,让亿万生灵的血液融化在自己身上,将所有的黑暗染成绯红。 当他想杀的时候,黑暗的世界中便是多出了许多的生灵,在他的眼前,等着他去杀! 当他真的想杀了,他便是拥有了无尽杀戮的机会,可以一直地杀下去。 沉浸在杀戮中,他忘记了很多东西。 心头少了一块rou,少了很多羁绊……少了的东西被他暂时忘记,好像是封存记忆那般,将很多珍贵的东西好好保存着,放在暂时不看却又保存得最好的地方。 若是珍藏! 亿万生灵的血、rou和骨,让忘川河的河水流动得猛烈了一些,让轮回的道路变得坚韧了一些,让奈何桥变得实质了一些。 所有的精华,能够收取的,李裕宸都将其收取,那剩下的,打入了一大片的土地里边。 他说过,要让季怜月复活的,便是夺取那些生灵的生机,以最简单、直接的方式换得她重生的机会。 这样是不够的,他也知道的。 可是,他要这样做,会坚持做下去……算是对她的想念,忘却之后的残剩的执著! 反正是该死的,死了也便是死了,死得都要有价值一些。 然后,他的杀念更盛了一些。 因为他在河边,看到一个人,对他微笑着,似想要招手,却失去了力量,还轻声说了一句话,他没听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