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9 孤独的方雯
……方家众人纷纷附和，方文春闭目不语，心里充满了失望，这就是红色家族吗？革命先烈曾经的荣耀呢？什么时候家法已经可以代替国法了？ 方文秋的脸色缓和下来，赞赏的看了一眼方伟，这个孩子还是有点小聪明的，他的妻子赵淑华也是满脸喜色。 “我不同意，如果做错事磕几个头，挨个家法就算了，那还要国法干什么，那些无辜死去的人又该找谁讨回公道。” 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了所有人的喧哗，终究有些事是出乎预料之外的。 所有的方家人都可以附和老爷子的意思，唯有一人不会。 苏哲是方雯心里永远的痛，因为那些该死的怪物，苏哲现在生死不知，方雯如何愿意放过这个罪魁祸首。 所以在方家人纷纷附和的时候，方雯挺身而出，当面驳斥老爷子的处理意见。 方老爷子一看是方雯，顿时一怔，这是他心里最歉疚的一个孙女。 可再歉疚，当着所有人的面反对自己的意见，就等于当众打自己的脸，自己这个家主的威严何存。 可又不舍得重言呵斥，毕竟方家太对不起这个丫头，脸色不由为之一沉，心中不由泛起为难。 方文秋冷哼一声：“方家族会何时轮到一个小丫头片子发表意见了。” “你以为我稀罕，我压根就不想来，还不是你们方家的人把我打晕带来的。” 方雯一肚子火，针锋相对的寸步不让。 赵淑华眼见儿子逃过一劫正在欢喜时，却因为方雯平添波澜，顿时怒火中烧。 尖酸刻薄的讽刺说：“你根本就没有把自己当方家人，也没有把方伟当成自己的哥哥，你巴不得方家人都死绝了是不是，也不怪，谁叫你是个戏子生的呢。” 此话一出，方家所有人的脸色都精彩纷呈，有脸色阴沉的，如方老爷子和方文春、方文夏。 有幸灾乐祸的如旁系子弟，他们最喜欢看嫡系之人互相撕逼，当然还有那个会演戏的郝氏。 有带着同情之色的，但只是绝少一部分。 还有一脸迷茫的，这是不了解方雯身世的。 “弟妹，你说的话太过了，注意你的措辞。” 方文春本打算当个旁观者，可战火点燃到方雯身上，他强行压抑着怒气，冷冰冰的提醒赵淑华。 “怎么？我说错了吗？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大哥，我知道你跟这丫头亲，但这样喂不熟的白眼狼，你疼她有什么用，方家族会不愿意来参加，让她参加了，又当面反对老爷子的决定，这不是打老爷子的脸吗？” 赵淑华牙尖嘴利，立刻把仇恨转移到老爷子的身上，想引起老爷子的同仇敌忾。 方雯冷眼看着方家人的各色嘴脸，不屑一顾的拿出手机：“你们爱怎么处置怎么处置，我本来就不是方家人，也不稀罕来参加这个族会，但你们既然逼着我来，那我就要随着我的心意做事，我已经把刚才那一幕录下来了，你们随便处置，但我会昭告天下，给所有的死者一个交代。” 郝氏一脸焦急的说：“雯雯，你怎么能这样？你这不是把方家推倒风口浪尖吗？让所有人在背后戳方家的脊梁骨，快点跟你爷爷和三婶道歉。” 方雯冷笑一声：“姓郝的，你不用假惺惺的在那演戏，你有什么资格管我？从我小时候就想着把我弄死的恶毒女人，你的演技在我面前没用。” “方雯，你怎么说话呢？你怎么能跟你妈这样说话？” 赵淑华自认为找到了盟友，立刻附和郝氏指责方雯。 郝氏脸上全是痛心和难过，眼圈都红了，泫泣欲泪的样子我见犹怜，再加上她把外套披在方子夏的身上，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更为她凭添了许多同情分。 “别在那演戏了，看你那个样子就让我恶心。” 方雯看着郝氏唱作俱佳的模样，毫不掩饰的揭露她的本质，冰冷的眼底没有一丝温度。 老爷子一直觉得对不起郝氏，见她如此楚楚可怜的模样，皱起了眉头，“方雯，不管怎么说，她毕竟是你名义上的母亲，你怎么能这样跟她说话。” 方雯冷哼一声：“母亲？她也配？和她的兄弟一起盘算着谋害我，害的我提心吊胆的过了这么多年，一直躲在大伯家。” “你……雯雯，我知道后妈难当，所以我一直对你小心呵护着，尽量让你感受到母爱，就算方强出生了，我对你也一直嘘寒问暖，唯恐你说我偏心，可是我却没有想到，你竟然如此不分青红皂白，血口喷人，你太让我失望了。” 郝氏眼泪大滴大滴的向下掉，那委屈柔弱的样子博取了所有人的同情。 “方雯，你太过分了，二嫂平时的为人我们都看在眼里，你怎么能这样恶语中伤她？” “就是，二嫂对你哪点差了？有一次都零下二十几度，她怕你在学校冻着，还专门托我给你送去厚棉被。” “这些年二嫂怎么样大家都看在眼里，二哥整天不沾家，她把心思都放在你们爷三个身上，方雯，你太让人失望了。” “你还把不把老爷子放在眼里，眼里还有没有我们方家，真是太过分了。” ……一时之间，方家众人对方雯是口诛笔伐。 方老爷子沉默不语，表情古井无波，谁也看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方文夏面无表情，冷冷的看着所有义愤填膺的人，最终目光锁定一名中年男子。 他和郝氏微不可查的一个目光对视，眼底闪过的一丝窃喜被他敏锐的捕捉到。 方文夏瞳孔剧烈收缩，似有意似无意的目光掠过福伯。 福伯低首垂目，一语不发，尽到了一个方家大总管的职责，似乎所有的事情和他无关。 方文春若有所思，意味深长的看了看方文夏和郝氏，心里暗道，二弟，你到底在谋算什么？ 方雯横眉怒对千夫指，修长的身影在着光怪陆离的方家大院里显得是如此孤单和萧索。 她本能的看向自己的父亲，可方文夏的视线和她一碰即收，眼睑微垂，避开了她的目光。 方雯心里一片冰凉，潜意识里最后的一丝希望也为之落空，父亲，终究是厌恶自己的，方家，也终究不是自己的家。 说不清是失望还是绝望，或许在很多年前，就已经不再有奢望了吧。 连唯一疼爱自己的大伯也沉默了，在强权下，没有人可以不低头。 不，还有那个人，无论多么危险，敌人多么强大，他都会不惜一切的保护着自己，只是唯一的他现在还活着吗？ 从来没有过的思念席卷了她全部的灵魂，这一刻，她是如此期待他还活着，可以用他的怀抱温暖着自己冰冷的心。 想到他，方雯的全身就充满了力量，骄傲的头颅高高昂起，冰冷的眸带着睥睨一切的风姿冷漠的看着这一切。 即便是千夫所指，即便是被全世界所抛弃，我方雯也并不是没有人爱，他始终与我同在。 “啪啪啪！” 一连串的巴掌声打断了所有人的喧嚣，一个身穿黑色风衣的青年男子嘴角噙着邪魅的冷笑大步走来。 冰冷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暖意，只有无穷的愤怒和嘲讽。 整个方家大院陷入了死一样的静寂，之前的喧嚣这一刻全部消失。 方文春眼里闪过异芒，夹杂着一丝欣喜。 方文夏眉头微皱，露出深思之色。 方老爷子古井无波的看着这不速之客，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表情。 福伯颤巍巍的身体瞬间绷直，看向来人的瞳孔剧烈的收缩，他是怎么进来的？ 戒备森严的方家大院，却没有得到丝毫警报，这个年轻人就施施然的走了进来，仿佛走在自己家的院子里一样自然。 方雯浑身僵硬，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来人，美眸中氤氲着雾气。 他没有死，所以，他来了，他总是在自己最需要他的时候出现在自己的身前，冰冷的心被狠狠的触动， 仿若拨开了阴霾的云雾，璀璨的阳光照亮了她的全部生命，泪，潸然而下。 她含着泪，笑了，笑容如此甜美，百花盛开的灿烂在她的笑容下也为之黯然失色。 整个冬夜也为之动容，仿佛不再那么冰寒，她知道，她的笑从此只为了他而绽放。 苏哲强行按捺着自己的怒火，无视了所有人的敌意目光。 用最绚烂的笑容去迎接那美艳不可方物的红颜。 “你来了！” “嗯，我来了。” 简单的对答，没有寒暄，他没有问她经历了什么，她也没有问他如何死里逃生，手自然而然的牵在一起，就仿佛数十年的夫妻那样自然而然。 心与心从来没有那么贴近过，仿佛沟通了世界上最远的距离，默契、和谐而顺理成章。 他知道她需要他，所以他来了。 她知道他来了，就够了。 心这一刻不再沉沦，整个人被炙热的阳光照耀，驱散她心底最后一丝阴翳。 方老爷子意味深长的看着他们，嘴角露出一丝浅笑，这个年轻人，和雯雯很相配。 “你是谁？来我们方家干什么？” 方文秋脸色难看，第一个开始发难，方伟本已经死里逃生，却被方雯搅局。 自己的老婆很给力，配合郝氏把方雯置于风口浪尖，全力打压，可此刻苏哲的出现，却让他心里生出隐隐的不安。 “不管你是谁，请你离开，这是方家的族会，外人没有权利参加，即便你是方雯的朋友也不行。” 在所有人都摸不清苏哲的底细，而保持沉默的时候，福伯在情理当中，也在预料之外的下达了驱逐令。 作为方老爷子最信任的人，作为掌握着方家最精锐武力的方家大总管，这是他的责任，也是他的职权。 只是，他忽略了一点，在方老爷子还没有表态时，就越俎代庖的代替方老爷子表态。 这是方家的族会，不管方老爷子多么信任他，他始终是方家的下人，在族会上，他只有建议权，没有发言权。 毕竟方老爷子对擅闯方家大院的人还没有做出是抓是放的决定前，他是无权做决定的，可这一刻，他越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