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方总，找我什么事？”郝丽惠说着话，从桌上烟盒里抽出一支点上。 “郝副总！想和你谈谈联众金银收购华歌黄金的事情。”方唯一特别在称呼上加重了语气。 “你没事吧？我可不是副总，晴天白日怎么满嘴说胡话啊？”郝丽惠虽然面上不乐意，却掩饰不住开心的笑容。 “咱们认识两年了，我什么时候说过胡话？什么时候对人对己说话没兑现过？”方唯一不依不饶地问。 郝丽惠眨眨眼，略做思考地说：“你别说，还真没有过！你真要收购华歌黄金？你有那么多钱吗？华歌现在自有资金过亿，你知道吗？” “谁规定收购方必须有钱了？谁规定收购方必须比被收购方有钱了！我空手夺刀行不行？人民解放军从无到有、以少胜多的战例还少吗？” “你想明抢啊？犯法的事你可别找我。” “别高估自己，我问你几个问题。截止到今日，联众金银客户有2000多盎司黄金存在华歌，如果他们突然一起提取，华歌公司怎么办？” “我们在SH金交所做了套期保值，真有那么一天，华歌公司给金交所补足全款提货，再给客户不就完了？记住，华歌帐上有钱。”郝丽惠满不在乎地说。 “截止到今天，联众金银客户还有2000多万资金在华歌做杠杆交易，如果他们也同时提款呢？”方唯一紧盯着她，郝丽惠已经变得严肃起来，沉思着说：“那样的话，国内资金头寸就紧张了。不过也没问题，宏伟可以从海外回拨资金，香港黄金帐户上资金过亿了。”方唯一看着她笑了。 “你别胡思乱想了！张宏伟现在是亿万身价，对付这种危局是小意思。跟你说实话，他还成天想着吃掉你呐！”郝丽惠也笑了。 方唯一仰头轻轻吐出一口烟雾，漫不经心地说：“如果华歌海外的钱调不回来呢？” “不可能！张宏伟的资金通道现在很畅通，你也太小看他了吧？” 方唯一摇摇头，捻灭了烟说：“我的意思是，倘若他海外cao作失利，资金被深套其中，同时国内再发生客户挤兑，你告诉我，张宏伟会怎么办？” 郝丽惠傻了，眼睛瞪得大大的，“你说他会怎么办？” 方唯一不由放声大笑，“他只有三条路：其一就是死抗，拖延时机，等行情好转，反败为胜。而对客户是欠钱不给、欠金子不还，公安必然介入，他很难得逞，而且会声名狼藉。同时还不排除黄金行情继续恶化的可能，所以这条路是死路。 其二，他挥泪断臂平掉香港帐户仓位，用剩下的钱归还国内客户债务。但这样一来，他这几年算是白干，立刻打回原形，最多就是做了一场黄金梦而已。其三……”方唯一有意停顿下来，随手拿起桌上的金石貔貅，细细地把玩着。 “方坏人，你接着说啊！急死我了！”郝丽惠大叫起来。 “其三，我压根就可以不让挤兑发生，但他必须在完全可以发生这一危险的时点上，无偿给我华歌黄金51%的股份。” “你休想！张宏伟不会答应你的。”郝丽惠说。 “没关系，那他就选择前面两条路吧。你要明白：当所有的可能性变成不可能，那么最不可能的就成为了可能。我要51%的股份是为了掌控经营决策权；在分红上，我仍然可以让他拿大头；公司名义董事长和总经理还可以是他。当然这些都是后话。现在你还敢说，张宏伟宁可身败名裂，宁可倾家荡产也不答应我吗？” 屋里突然安静下来，郝丽惠在沉思默想。 “你又偷他密码了？”郝丽惠似乎想起了什么。 “怎么能说‘偷’啊！我堂堂BJ排名前三甲的理财公司老总能‘偷’吗？那叫‘获取’好吗！” “你别抠字眼了，张宏伟现在做的是什么单子？” “多单，用了6倍杠杆，940的建仓成本。”方唯一说。 “做多单就对了！我看黄金也会涨，而且他这次用的杠杆比例不大。张宏伟两年多从1千万，做到1个亿，说明他不是草鸡，我劝你别痴心妄想了。” “对于这次能否一举吃掉他，我确实没100%的把握。但有一点，他从来不取帐号里挣的钱。直到今天，他也没归还前两年挪用的客户保证金吧？” “没有，就这半年多，他又划出去800万！我每次拦他，他都说：‘让资金闲置，就是犯罪！’”郝丽惠怨恨地说。 “张宏伟不停地压榨资金，他把每一分钱都当成奴隶，以获取更高收益。贪婪和骄傲让他忘记了投机风险！就凭这一点，他早晚会走进危局，而我不过是这个危局的利用者。你听好了，如果我真能收他，那将是他的大幸，是所有客户的大幸，也是你们公司员工的大幸。” “但我觉着这种可能性太小了。” 方唯一没有搭理郝丽惠的废话，直接说：“这件事需要你帮助。你要及时、准确地将华歌公司的资产净值、资产负债告诉我，我就会找到张宏伟危机四伏的那个时点。收购计划一旦成功，我无偿送你华歌黄金10%的股份，并升任副总。” 郝丽惠眼睛放出亮光，指着方唯一说：“你是只狼，一只黄鼠狼。” 方唯一接话道：“张宏伟是只鸭，一只想吃掉黄鼠狼的病鸭；而你郝丽惠就是只狈。”两个人哈哈大笑。 方唯一忽然正色道：“郝副总，说点我感兴趣的事吧！” 就在郝丽惠正和方唯一嘀嘀咕咕的时候，张宏伟破门而入，用探询的目光看着两人，大声呵道：“你们干吗呐？郝丽惠，脸为什么这么红啊？方总要有什么不雅之举，你就揭发他。” “放你的狗臭屁！别跟你大姐开这种玩笑！”郝丽惠笑骂着，可是脸变得更红了。 “跟我走吧！”张宏伟神气活现地对方唯一说。 “去哪啊？” “去金融街，我看中了一处写字楼，想买半层，有600平方米，帮我参谋参谋。” “没时间，我有事。”方唯一觉着自己的脸也变得更红了。 “那你有时间看看这个。”张宏伟说着，将一份文件递给他，又冷冷地看了郝丽惠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关于对BJ联众金银投资理财公司的收购计划》，方唯一只看了题目，立刻将其狠狠地撕成碎片，揉成一团，弯腰扔进了废纸篓。 “什么东西啊？”郝丽惠好奇地问。 “没什么，张宏伟在网上搜集的黄色段子，太下流！无聊得很。”方唯一轻描淡写地说着，又把话题扯到张宏伟买写字楼的事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