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无法和解的阴影

    “有时候我觉着自己是一只小小鸟，想要飞，却怎么样也飞不高。也许有一天我攀上枝头，却成为猎人的目标，我飞上了青天，才发现自己从此无依无靠……”

    音响柜旁，夏克明打着拍子，随着歌声不断拔高，双手持续地向上抬起。在柯小薇的注视下，他持续地按住音量的加号。飞出的音符快速膨胀，转眼间歌声震耳欲聋，两人相互凝视着。

    夏克明挺直身子，含情脉脉地看着柯小薇，架起双臂，两只手融入音乐，随着节奏之潮自然地涨与落。

    音量跳动的指示条缓缓落下。夏克明麻木地看着被创可贴裹紧的十个指头，露出凄惨的笑。

    “换个吉他曲？”柯小薇问。

    夏克明摇摇头，“听窦唯的《做……梦》。”

    “不好，太颓了。不利于我给你治疗。《安娜小笺》”柯小薇说。

    一潭绿水被拨动出层层涟漪，乐曲像一条流动的小河，在昏暗的客厅里打了个漩涡，又流向无形无际。

    “小学三年级，你经常因不完成作业，或扰乱课堂纪律被老师轰出教室？”柯小薇问。

    “那年我爸进了监狱。”他说。

    夏克明木然地摩挲着睡裤的斜纹，创可贴蹭着布料，自己感受不到真实触碰的知觉，他开始扣掉一个个箍着指头的创可贴。

    “那时，你们家住一间向南的平房，屋门刷成淡红色，是你爸爸刷的，一年到头，门上挂着块灰色的布帘。”

    夏克明质疑的目光中蕴含着努力，看看身旁的柯小薇，略带歉意地摇摇头。

    “屋门对面的墙上，挂着画框——毛主席去安源的宣传画，身穿长袍，手里拿着油布雨伞。”

    夏克明听着柯小薇的轻声细语，眼光渐渐变得朦胧了。

    柯小薇停顿了一下，欲言又止，本想问：有印象吗？但她把话咽了回去。只是静默了一会儿，接着说道：“画框下面，贴着墙有一张双人床，两个床头是暗黄色的木板。”

    夏克明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你怎么知道的？”

    柯小薇明显加快了语速，“有一天上午，你又被老师轰出来跑回家，你看见了什么？快说，你看见了什么？”

    “我问你怎么知道的？”夏克明怒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