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伏魔堂
若真被赶出丹房,还不知会被门派丢到什么更加不堪的地方,谁又敢不交药草? 可药草到底去哪弄呢?这是秦风此刻所关心的,倒不是不舍得付太晶,而是不能上来就老用太晶,坐吃山空倒说不上,关键是太过惹人注目。 “你们跟我来。”贺文杰非但没去问那老修,反而带头出了账房。 其他人见贺文杰不去打扰那老修,又看那老修十分忙碌,一时也觉得自己不该去做“出头鸟”,纷纷快步跟着贺文杰走了出去。 等那几人跟出去,秦风恭恭敬敬地问道:“请教前辈,不知药草该去哪里摘采,还有我们每个月的太晶……” “太晶每月初八来取,药草去山下就有,不怕死的话还可以去伏魔堂问问,他们会告诉你哪里药草最多。” 老修语速极快,看都不看秦风,说完话并未摆手驱赶,眼睛始终不离账本。 秦风从他那专注的眼神看出,他可能正在快速的心算,明白不能再烦他了,而且他已说得十分清楚。 至于山下哪里药草多,还有伏魔堂是什么地方,问谁都可以,再问他就是有意打扰,很可能留下坏印象,甚至惹烦他,以后还少不了与他打交道,不能得罪。 “多谢前辈指教,小的告退。”秦风躬身作揖,退出账房。 回到住处,那个贺文杰果然在主持小会,见秦风进来,便招手道:“来坐吧?昨天我心情不好,道友不要见怪。” “都有心情不好的时候,见惯不怪。”秦风似笑非笑地回了句,过去靠在窗边,正好将几人的小圈子填个严实。 贺文杰也是笑笑,问道:“账房里那老头又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那位前辈很忙,只说每月初八才发太晶,还说药草附近就有,如果想去药草多的地方,可以去伏魔堂问问。”秦风没有保留。 贺文杰闻言大笑,对众人道:“哈哈,我说的不错吧,这里跟我们乾阳观一样,每月初八发太晶,只不过我们分派地域许可去采药的叫伏魔道长,他们这儿是专设了个伏魔堂……” 说着说着,贺文杰发现言多有失,忙纠正道:“啊不对,你们看我这张嘴,就是嘴笨,现在咱们都是天剑派的人了,还什么‘我们’、‘他们’的,应该是乾阳观跟咱天剑派学的……” 贺文杰一圈解释,意思就是附近肯定不会有几颗像样的药草,都被人路过时顺手摘完了,应该去伏魔堂看看,在那里可以了解一个门派的势力范围,去合适目前修为的地方探索,收获会丰厚许多。 “不过药草多的地方,都是人迹罕至,可能有许多野生灵兽,甚至是魔化的,咱们要多加小心,最好推举一人的来统一调度。”贺文杰讲完便微笑着,把身子坐直了些。 “我看就贺道友吧。” 众人一愣,没想到先说话的居然是秦风,还笑容可掬的样子。 贺文杰也是吃惊,但很快反应过来,不好意思道:“那怎么可以……” 秦风道:“我看贺道友最合适,贺道友你不要推辞嘛,你为人胆大心细,又心直口快,依在下之见,由贺道友来统一调度,是再好不过。” 几人一看秦风说得认真,也都表示了赞成,贺文杰就顺坡下驴,应了下来,他深深地看了秦风一眼,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尽管那笑容有些俗气,可秦风还是微笑点头以作回应。 秦风不会为这种俗人所屈,但也不打算随意得罪,威严而有度,才能彻底不被这种人纠缠,多个朋友好过多个敌人。 果然,那贺文杰一起身,大大咧咧搂住秦风的肩膀往外走,边走边道:“众道友随我来,我带你们去伏魔堂。” 大家皆是一惊,他们刚入派,对一切都大感陌生,怎么这贺文杰却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众人一路跟贺文杰出了大院,那贺文杰只道“大家随我来”,便御剑飞了起来。 秦风心道这贺文杰忒大胆,必有过人之处,于是注气老松古剑,率先跟了上去。 朝北笔直飞了一会儿,贺文杰似是心下不安,终于从怀里掏出一卷皮革,看了几眼,又揣了回去,分明是地图! 回头见众人疑惑,贺文杰不好意思笑道:“这是咱们入邪剑谷那会儿,我从一尸体上拾的,看不清是谁了,估计也是咱们天剑派的。诶呦,那人死得可怜啊,好像是被什么厉害事物一剑穿心,烧出一个大洞!我估计是怨灵所为,本想把他尸身埋了,却发现这东西揣在他袖子里,于是……反正他已经死了嘛。还好那些负责试炼的修士不管这些,没问我这地图哪来的,要不还不被当成杀人夺宝啊,那名声可就臭了。” 这贺文杰似是出口成章的奇才,咧开一双薄而宽的嘴唇,哇啦哇啦就是故事,把几人听的纷纷肃然起敬,谁知道这地图到底是不是他杀人夺宝抢来的? 秦风暗自留意着他讲话时的体态神情,因为他说的那死人听起来很像冷坤。 见贺文杰只是佯装叙述,实则炫耀,秦风放下心来,确认他如果看见自己杀了冷坤,不可能昨晚还那么嚣张,而且以他的实力,也无法做到在同一时间深入到那个地带,应该是事发多时后他正好经过,故而才从冷坤的尸体上发现这地图。 秦风见这地图只是普通的皮革,并无灵气法性,想来当时没有注意到也属正常,除非遇到贺文杰这种见尸体就扒的“高人”。 贺文杰似乎记性实在不够好,路上又拿出地图看了几次,带着秦风等人七拐八拐,循着无形的飞行路线,足足用了一个多时辰,才到得山后一山,直线距离不过百来里。 “咱门派就是大,这路线也太复杂!”贺文杰始终把地图捂得严实,没有丝毫分享的意思。 那山上有着一片楼宇,众人降下,道堂侍卫已经迎了出来,问道:“来者何人?” 贺文杰马上拉展胸前的“丹”字,笑呵呵又有些气喘吁吁:“我们…我们是丹房的。” 侍卫身姿挺拔一身白袍,左袖上绣着一口竖剑,另有真剑佩于腰间,一脸严肃:“我在问你们是谁?没问你们在哪里做事。” 贺文杰一下愣住了,傻傻道:“我们……我们就是丹房的人啊。” 秦风知道他是被这侍卫长久养成的压人气势给吓住了,忙上前一步,拱手道:“在下秦风,这是我师兄贺文杰。” 侍卫一皱眉,随即从储物袋中取出一片玉符,稍稍注气,玉符便冲起一捧光华,浮现出“秦风”二字,同时光华还凝出了秦风样貌的虚影,虽然双目无神,但确实与秦风样貌一致。 侍卫核对了一下秦风,又从玉符里“叫”出了贺文杰的信息,再次核对。 这一下令众人大开眼界,秦风则回忆起书中提到的幻光玉符,这种玉符可以记载大量信息,注气后既可以外显,也可以直接在神识里读取内容。 只是秦风惊叹,不知何时自己的信息包括长相都已经被记录,居然这么快就被传递到了派中各处。 稍稍琢磨,秦风才静下思绪,别说那些玄袍修士,就是五行境的朱袍修士,神识也不可小看,凭借一眼记忆,通过神识cao控真气,在玉符中复刻外貌,不是什么难事。 这会儿时间,那白袍侍卫已将剩下几人的身份核对完毕,道:“原来你等是前段时间刚刚通过魔谷试炼的新进弟子,难怪如此无礼。” 秦风只得赶紧作揖道:“弟子参见师叔。”
那几个人也有样学样躬身行礼,跟着秦风缓缓重复。 他们虽然修为低下,但神识强过凡人许多,只要秦风说得稍慢,他们跟着复述,也能做到近似的“异口同声”。 白袍侍卫面露不悦:“看来你们还知道些礼数……” 在派里,修士的衣袍颜色代表着地位,通常能见到有青、白、朱、玄,如果是青袍弟子,除了师父,见白袍应尊称师叔,见朱袍尊称上师,见玄袍则尊称仙长。 如果有道学名号,或道号响亮的,也可以某某散人、某某真人的叫。 如果对方职位明显,亦可称呼职位,但职位称呼最多只对上级。 像郑羽,他师父是长老,他就可以对景琢称呼“长老”,但即便如此,这是十分不恭敬的,毕竟郑羽只是青袍小辈,应该按师徒辈分称景琢“师叔”才对。若他不是直接拜景杉为师,则应该对景琢称“仙长”了。 在修界,不管走到哪里,起码的礼数是必不可少的。 其实白袍在派中位分也不算高,那白袍侍卫见他们只是一时莽撞,埋怨句便没再为难,挥手让几人起身:“算啦,你等初入门派,做师叔的不该计较。你等是来领伏魔令的吧,去采药草?” 秦风退后一步,没有言话,把贺文杰衬回了前面。 贺文杰已经稳住了神,顾不上对秦风感激,赶紧向那侍卫躬身回话:“师叔目透神机,小的们确有此意,可小的们如何大胆,也不敢想到,能这般鸿运当头地撞见师叔!就妄自大胆,恳请师叔点拨一二。” 秦风心道这贺文杰一定在乾阳观混得不怎么好,否则也不会被派来参加试炼,他这种角色本应是进来送死的,这机缘巧合活下来,依然不忘拍马屁的本事,倒也算个福缘深厚、左右逢源的人才。 那白袍侍卫显然是很少听到这种恭维了,咳嗽了一下,刻意严肃道:“少跟我灌迷魂汤,我只是处于好意,想提醒你们这些新进弟子,进了道堂记得申请去寒潭洞。” “多谢师叔指点迷津,请受我等一拜!”贺文杰说着要带众人俯身叩拜。 “这倒用不上。”白袍侍卫单手接住贺文杰臂膀。 秦风神识非凡,看得清楚,贺文杰借助白袍侍卫一抬而起身之时,已将三枚下品太晶塞到了侍卫手中。 “行了,你们快进去吧。”侍卫不漏声色,等几人从身边擦肩而过时,小声道:“记得多带些避水符,好东西都在水潭里。” 几人都点头哈腰,一声不吭地表示感谢。 目前刚过初八不几天,要领太晶不得不等到下月初八,秦风知道即便贺文杰从“邪剑谷”能带出些什么东西,门派也最多给他留下五十枚下品太晶,每个人都是一样。 唯独不同的是,每个月发放的太晶会翻倍,一样宝物翻一倍,持续一年。可那要等下个月才能领,经过一个月准备入派初考,贺文杰现在手里最多也就二十枚下品太晶,他居然还敢于用三枚来疏通,可见有些胆识。 跟着贺文杰入了伏魔堂的大院,立刻有人在前引路,带到一所偏殿,引路人只允许贺文杰进去。 秦风等人在外苦等了将近两刻,贺文杰终于快步行出,面上憋不住喜色,到近前才掏出一块蓝色金属小令牌晃了晃,按捺不住兴奋:“领来了,咱们快去买避水符吧!” 可等出得伏魔堂,众人向那白袍侍卫行礼作别,正准备御剑飞空时,白袍侍卫犹豫下还是叫住他们道:“恰巧我这里有些杂阶的避水符,应该够你们驱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