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西游前篇 第十六章 猴子的忏悔(2)
由此，金鳞子能清楚地判断出孙悟空所在的正确位置，于是他在乱石之间行的快了。不多时，便已望见了孙悟空之踪迹。 接近五百年都不曾见面，一见面就给这猴子带来好消息，不知道他会是个什么样的心情？ 金鳞子正思索之间，却见那山石之中忽然升腾起一团白烟，一个金甲衣半遮上身，穿着银裤子的山神就出现在金鳞子的面前。 金鳞子立定身躯，站在原地，直等那山神问道：“来客止步。” “你是哪里来的小毛神，敢来阻我？”一般山神土地的相貌都差不多，特别是在衣着上，但是眼前这尊山神的打扮却不似金鳞子曾经见过的。 “我乃此五行山的看守山神，前方已无路可走，请回吧。”山神倒不失礼仪，连连对金鳞子起首作揖。 “前方无路？你莫来诓我。更何况我兀自行路，即便尔而此处山神，也无权过问。还请你不要多管闲事。” “前方无路，小神已经说过，如若您要往那东边去，可从此山路绕道而行。”说完，这山神就指着旁边的一条弯曲延伸的小路对金鳞子说道。 “你究竟是何方的小毛神，貌似并非山神一列。半夜拦路于此，有何居心？如若再不让路，休要怪我无礼。”金鳞子言语之间，暗藏着些许法力，一点点地催生而出，波及到这位‘山神’的身上。 “妖魔无礼，敢与此山动粗，看帖。” 本以为催生点法力，好叫这家伙知难而退，却不料弄巧成拙，眼前这位口称山神的家伙，拿出的居然是一道灵符，似这等符咒，乃佛家的镇妖宝符，能在黑夜放射出万道金光，于十里之内被其金光罩住的妖魔，皆不可逃遁。 很明显，这人是一个比普通山神厉害百倍的家伙。在他感受到从金鳞子身上波及而出的妖力时，他就立即作出判断，认定自己是遇到了法力强悍的妖魔。 于是，他便立即拿出了护身法宝。 金鳞子被那金光照射，急忙抽身闪躲，在那半空中叫嚣道：“我把你个有眼无珠的小毛神大卸八块，你才认得你祖宗。” 金鳞子有些气急败坏，立即催生一股法力，往那金光上来了个对接。 此消彼涨，两道金光会成一道金虹，闪烁七彩光芒，将两界山照的有如白昼一般。 这貌似山神的家伙原本是那佛祖差遣来专门看守大圣的金刚，需等到那猴子灾难之日才能离去，对于外界一切试图接近孙悟空的，他都必须阻拦。 不过，此次他要组阻拦的所谓妖魔，却是个非常厉害的角色，单靠着他手里的法宝符咒是根本抵挡不住的。 “佛祖的六字真言帖，从来没有对哪个妖魔失效过。除非……”金鳞子释放而出的巨大能量，已经压制住了符咒的金光，这使金刚不得不重新定位金鳞子的身份。 “哪有妖精能够放射出五彩霞光的？他一定是神仙……”金刚急忙收起了法帖。 金鳞子撤除了法力，从一旁的山坡上飞窜而下。 “敢问尊驾是何方神圣？” 看着往日故友，还弄出这么大的阵势，真是有趣。既然眼前之人乃是如来派遣而至的守山金刚，金鳞子也就直言不讳了。 “是观音菩萨委托我来看看那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的。” “原来如此，那小神真是冒犯了。敢问上仙有何嘱咐，小神自当传话。”金刚对金鳞子的称呼变了，态度也变的极为恭敬起来。 “不劳你传达。菩萨嘱托，需我亲自向孙悟空诉说。不知能否行个方便，放我通行。” “这边请。”金刚将金鳞子引入，随手一指，而后便隐去了。 顺着金刚手指的方向，金鳞子的视野里除了两束光之外，竟然是一堆枯草。 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今日已经落到这副田地，想想还是自己的际遇要强上一些。 正思绪着，那前方的山石之下，忽然传来山石松动的声响。一堆枯草伴随着灰尘从那山脚处掉落，露出一个沾满灰尘的猴头来。 是孙悟空没错了。金鳞子望见了孙悟空，而孙悟空也望见了金鳞子。 金鳞子快速走上前去，在距离孙悟空两丈开外的一块岩石边停了下来。 “你是哪里来的狠人，竟然敢与佛祖差遣来的金刚动手？”这孙悟空原本是望见了彩光的，故此惊奇。 “想不到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今日落到这副田地，真是可怜。”金鳞子感叹一句，用颇为同情的语气对孙悟空言到。 “都是些陈年往事，你还提它做甚。”孙悟空说到这里，突然打住了，而后对金鳞子言道：“你如何晓得老孙过去的风光？我可不曾与你相识？” 孙悟空打量了金鳞子一番，俨然是已经认不出来。更何况，金鳞子通过三百六十年的本体修炼，模样依旧俊朗，从他脸上丝毫看不出有一丝岁月的印记。 “你仔细瞧瞧，我可是你的故人哦。难道果真瞧不出来？”金鳞子尝试着摆了一个自己曾在那花果山行走的姿势，以求勾起孙悟空的记忆。 孙悟空随意扫视了一眼，便即移开了目光，口中念叨：“不认识，不认识，莫来打趣老孙。”一边说着，他还一边不停地摆动着尚可以挪动的双手。 “五百年前花果山中，群妖聚义，共谋反天，会集了数百妖王。想当年，你孙悟空可是响当当的人物。” “莫提前事。自从被那如来老儿诓骗，俺老孙已在此被压了将近五百年，当年的英名早就被湮没，真是羞煞人也。”金鳞子屡次提及往日之事，这猴子却急了，在那山脚低垂着头颅，貌似很害羞的样子，连瞧也没瞧金鳞子一眼。 “知有今日，又何必当初。想那聚集花果山的八大妖圣，如今是死的死，伤的伤。哪个的处境不是一般凄凉，和猴子你无异。” “此事老孙亦听说，牛魔王几位兄弟，被那元始天尊以五雷法封印了妖力，是倍受煎熬。只是尚未得到证实，未知真假？” “这个，我可以清楚的告诉你，完全属实。” “哎，法力遭封印，总好过我在这里凄苦度日，吃着露水泥浆。如今已是五百年了，还不知要等到哪年哪月，那如来才会大发慈悲放我出来。”孙悟空没趣地说着，那样子的确是凄凉不堪。 “佛祖慈悲，但行事也走极端。如不是那山上有他的六字真言无量帖，我定然可以救你，只可惜，佛法无边。” “嘿，你还没告诉你是谁呢？我老孙糊涂了，如今真是记不起来了。”金鳞子感叹一番，那孙悟空急着问他身份。 “猴子，你可曾记得昔日群妖反天，你我二人共赴天宫偷吃老君仙丹，搅了蟠桃盛会的事？”金鳞子试探性地提示了一句。 “和俺老孙共同上天，偷吃仙丹的？不就是那天台山的金鳞子吗？莫非你……”孙悟空当真是不能认出，所以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 “不错，我就是那天台山的金鳞子，今日前来，除了探望你之外，还有件大事要告知于你。” “金鳞子，真的是你。想不到五百年没见，你的修为又大大增进。这些年，你都在哪里干事？到如今才来看我老孙？” “哎，遭遇坎坷，一言不能道尽。日后与你细说，今日尚有事情要你。” “我在这里已有五百年了，知之甚少，问我也未必知晓。” “实在是受人所托，不得不问。” “哦，既然如此，你不妨说出来，兴许老孙记得。” “对于往日之事，你可有悔过之心？” “往日之事？你指哪些？”孙悟空插话道。 “聚众反天和大闹天宫。” “能不悔过吗？灵霄宝殿没坐成，换来的却是五百年的凄苦。想在那花果山中，还有俺老孙的一群猴子猴孙，多少逍遥快活的日子就这样白白虚度。只是如今想来，也是徒劳，那如来老佛也未必能知道。” “猴子，你难道不想知道我是受何人委托，特来问你话的吗？” “何人？”孙悟空没想太多，随即便言道。 “可是那南海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如若让她知晓你有悔过之心，你的灾劫也就快要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