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神女峰,桃花庵歌
“哎。” 一声叹息,两个人合上了手中的这本《神话歪传》。 “墨吟竟不给花复年一个解释的机会。”白衡叹息着说。这段故事大概是她看的最认真的一个故事,不知不觉十分投入,到最后又是为花复年不值,又是惋惜到最后也没能表达自己的心意。 “他太武断,也是逃避。”司徒琴昭亦是投入了,心情有些低落。 “不过我有些好奇,兰涧离是不是真的喜欢花复年?” 司徒琴昭笑笑说:“若以男人的角度,我可以告诉你,他一开始是觉得花复年很有趣,但是变成兔子的时候绝对是在利用花复年,书中虽未写,但我猜测一个魔尊不可能那么闲跑到天界去当一个小兔子。” 白衡愣了愣:“你的意思是,书里隐瞒了一部分事情?” 司徒琴昭点点头:“但后来可能是日久生情,最后真的是爱上了花复年。” 白衡重重的叹了口气:“真是可惜,本来可以是一对神仙眷侣。” 司徒琴昭拍了拍白衡的头,笑着说:“墨吟不肯给花复年机会,恐怕有他自己的苦衷。不过比起这些情节,我们好像更应该注意的是一些细节。” 白衡回想了一下,一一细数:“我对最后一段印象很深,那里信息很多。一,镇守锁仙塔也就是暮朝塔的是塔外的黑龙。二,塔内那株桃花是花复年的一缕神识。三,魔界要夺回的,可能是塔下的魔尊魂魄。也就是说,那天来的魔尊是个缺了一缕魂魄的!” 司徒琴昭赞道:“不错,不过你错过了一个信息。” 白衡茫然的看着司徒琴昭:“是什么?” 司徒琴昭翻开了那本书,指出了一个词“神女峰”。白衡猛地拍了额头,道:“不错不错,我怎么忘了这个。” 司徒琴昭笑看着白衡:“那么我们现在?” “现在就去神女峰!”白衡拍了拍手掌。 日朗当空,一辆马车绝尘而去。只听车中传来清凉的一声:“琴,你说陷害花复年的是那雨露仙子凝玉么?” 古琴般的声音悠扬而起。 “未必,书上的故事,永远是写书人的观点。” 神女峰地处北尹西南,西番以东,白国西北,北尹白国西番三国交界之处。白衡与司徒琴昭的路线正是前往白国,倒也顺路,不用回折。 来到神女峰脚下,安置好马车与车夫,两个人简单的准备了一下包裹就出发了。神女峰气候冬暖夏凉,此刻司徒琴昭倒是缓了过来。 “这么些天总算能舒服的喘口气了。”司徒琴昭难得抛去了他贵公子的模样,微微的有些狼狈。 白衡偷偷一笑,有些好奇:“你修的是什么武功?” “司马追命自创的炎阳功。以阳刚为主,基本上女子都学不了。”司徒琴昭微笑着说。 “噢?为何?”白衡追问。 司徒琴昭点了点白衡的额头:“男子主阳刚,女子主阴柔。倒是也有可以修习阳刚路数武功的女子,不过毕竟少数,司马追命还未碰到。” 白衡点点头,抬头看去。 哇,好大一片花海。 姹紫嫣红,色彩斑斓,各种各样的野花在两人眼前随着微风摆动。白衡有些调皮的摘下了腰间的玉笛,躺在了地上。 “你看,这里像不像我吹出来的花?” 司徒琴昭不禁好笑。确实很像,眼前一小块漏斗状扩散开的粉色野花,细口出正对着白衡的笛子,白衡做出一副吹笛子的模样,很像她吹出来这曼妙的花。 司徒琴昭忽然也起了童心,躺在了草地上,一朵蓝色的花朵垂在了他的眼前,一弯一弯,点的司徒琴昭的眼前,有些痒。他吹了吹,小花不屈不挠。司徒琴昭刚要摘下那朵小蓝花,一双白玉般的手遮在了花下。花儿在白衡的掌中安静了下来,白衡慢慢慢慢挪开了手。 “万物皆灵,莫要轻易伤害。”白衡枕着手躺在司徒琴昭身边。 司徒琴昭唔了一声,闭上眼,两个人晒起了太阳。 “你说,炎阳功是不是可以克制魔族?”白衡闭着眼,悠闲地说。 司徒琴昭想了想:“不一定,不过好像可以克制魔尊,我觉得他那天放出来的场并未影响到我。” 白衡好像快睡着了,声音很轻:“什么时候能见到司马追命就好了,跟他学学炎阳功...” 司徒琴昭侧过脸,看到白衡枕着手臂安详的侧颜,心中忽然一片柔软,他闭上眼,渐渐也睡着了。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 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耳畔忽然响起了歌声,司徒琴昭睁开了眼。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 半醉半醒日复日,花落话开年夏年。” 他看向坐在地上静静聆听的白衡,刚要开口,白衡食指靠唇,摇摇头,示意他安静。 “但愿老死花酒前,不愿鞠躬车马前。 车尘马足显者事,酒盏花枝隐士缘。” 天已经黑了,无数只萤火虫在空中轻盈飞舞。白衡拉起司徒琴昭,跟着萤火虫慢慢走去。 “若将显者比隐士,一在平地一在天。 若将花酒比车马,彼何碌碌我何闲。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别人看不穿。 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那女声空灵,唱着这洒脱的诗词却并不洒脱,好像并不是随性而唱,更像是为了怀念什么。 歌反反复复的唱,越来越多的生灵聚集到歌声处,司徒琴昭与白衡两个人走着走着走到了神女峰顶。神女峰之所以叫神女峰,是因为附近整个山脉看起来很像一名侧卧着的神女,而神女峰正是神女支起的额头。此刻司徒琴昭与白衡两人站在了神女峰顶,看着不远处的那棵老桃树下,一名穿着粉色衣裙的女子歌唱。 “那女子无脚,她不是人。”司徒琴昭观察着说,“难道是花复年的魂魄?” 白衡摇摇头:“若是书中没有说错花复年自毁元神,魂魄早该散了。我猜,她是花复年的执念。” “执念?”司徒琴昭不解。 “嗯。”白衡微微凑近司徒琴昭,低声说:“世间万物,若是死时执念极强,会在天地间留下一抹灵力。” “现在怎么做?” 白衡拉起司徒琴昭慢慢靠近那名女子,轻声唤道:“花复年。” 女背对着两人的女子转过身,轻轻笑着说:“我不是花复年,我叫念。”
那女子面容生的极美,又极俊俏,双眉斜飞入鬓,双目如桃花妩媚,即英气又柔婉,端的是个难得一见的绝色美人。 “念,我是白衡,他是司徒琴昭。”白衡笑看着自称念的女子,语气温和:“你刚刚唱得歌真好听。” “好听么?”念的声音清越,听起来很美,就像念这个人一样。 “好听极了。”司徒琴昭抽出了折扇轻轻摇了起来。 念笑了起来:“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白衡看着念美丽的身影,轻轻问道:“花复年是你什么人?” “你为什么总是在问花复年?”念美丽的眼睛看向白衡,温柔的摸了摸一旁小鹿的脑袋。 “因为我在寻一个答案。”白衡看着念的眼睛,认真的说:“事关天下太平,望念姑娘解答。” 念叹了口气,幽幽道:“我是花复年的执念,所以我不是花复年,我是念。” 白衡眼睛一亮:“也就是花复年的记忆,你都是有的是么?” 念摇摇头:“一小部分,极少的一小部分。” “现在能否为我解答?” 念点点头,坐在了桃树下,安静的看着白衡:“你问吧。” 白衡也坐在桃树下,司徒琴昭亦然。 “当年,是谁告的密?” 念摇摇头:“不清楚,花复年被救出来的时候身体已经不行了,之前的事情压根就记不清楚了。” “好,”白衡不气馁,继续问道:“那你是记得锁仙塔之后的事情对吧?” 念点点头:“没错,那之后才是我出现的原因,所以我记得。” “很好,念,我问你,兰涧离在整个事件中是怎样一个角色?” “你说阿离?”念想了想,不太肯定道:“他似乎极喜欢花复年,可是花复年的眼里从未将他当做过男人来看,只是个朋友。” 白衡有些别扭的抓抓头:“还是叫兰涧离吧,叫阿离好别扭,我朋友也叫阿离。” 念点点头,继续道:“我记得救回花复年的那十日,都是阿离,啊不,兰涧离照顾花复年,而花复年那时因为某一句话已生了执念,身体已经不行了。” “那当间那十日兰涧离对花复年说过什么没有?” 念摇摇头:“没有,就是每天都喂她吃药,再没了。” “花复年为什么身体不好了?不是武仙么?” “她好像在诛仙台上呆了很久,直到墨吟赶来。” “呆了很久?”一旁不说话的司徒琴昭猛地插了一句,道:“不对。花复年被抓是有预谋的,他们针对的是墨吟。” 白痕好奇:“何以见得?” “花复年一个小小花仙,有谁会为了她求情等到墨吟赶来呢?月老没那么大面子。你再想想后来居然两个人求情,让花复年逃过死刑,不合常理。”司徒琴昭摸了摸下巴,“综上所述只有一个可以合理解释,那就是天界高层本就想要除掉墨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