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杀机暗涌】
面对这位自我感觉良好的同席之客,龚非采取的态度是视而不见,但霜儿却对这个人相当的不待见,那双时不时就剜过来的杏眼让龚非对身边坐下的那位仁兄顿生同病相怜之感。 龚非拿起酒杯,佯作饮酒,偷偷仔细打量了一下那人,看上去也就只有十八九岁的年纪,一头修长披肩的亮发不做装束地分到两边,自成一股飘逸之气,再看看那张脸,虽是满身风尘之气,但面皮却光滑的是女子的肌肤,要是把那双俊朗的浓眉皓目换成黛眉杏眼,简直可以让未嫁女子羞之不及,薄唇和凸显有致的鼻梁之间没有半点青须,却让人感觉异常的清秀。 龚非继续打量着,这个人一身银灰色窄袖长袍,腰束青云带,左香囊右挂坠,脚上一双乌色牛皮高沿长靴,真是可以用玉树临风来形容。 “您真强,再飘逸一点可以去竞选北周非主流了!”龚非不禁暗叹,这身打扮,这副长相,再配上桌上那柄宝剑,简直可以说是一千多年前的型男时尚代言人了。 那人对龚非略带嫉妒的打量视若不见,看着台子上载歌载舞的歌妓,这位爱美甚急的非主流顿时兴趣大起,也不顾霜儿那双“好酒不可侵犯”的眸子鄙夷到了什么程度,犹自抓起霜儿身前的酒盅,为自己满斟了一碗酒,极其悠然地抿了一口,然后轻抚着桌上的宝剑,开始品头论足起来。 龚非看着霜儿几乎怒到吃人的架势和那人悠然的表情,不禁打心眼儿里泛起一阵寒意,得了,你待会儿再抒情吧,要是真把这个蛮丫头惹怒了咱们俩都得遭殃! 想及至此,龚非也摆出一副与之俱黑的神情,看着那人问道:“呵呵,朋友果然深谙风月,今日怎么说也是同席之客,不知足下尊姓大名啊?” 那人闻言呵呵一笑,转手说道:“哦,尊姓不敢当,大名更是无从论及,在下姓楚,名字修竹,是这天下间的一个无名剑客!不知这位兄台姓甚名谁?” “鄙人龚非,原是这幽州城中的商贾,呵呵,楚兄幸会幸会!”龚非倒是对这位剑客很感兴趣,但为了保险起见,并没有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本来嘛,那么小的官职,说出来也只会让人笑话。 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坐在不远处一直竖起耳朵探听的叶七和雁琼将这番话听得清清楚楚,叶七脸色渐渐涨红起来,雁琼的脸色也变得越发的难看,“七哥,果真是他,我们怎么办?”对视良久,雁琼惊慌失措地低声问道。 叶七喘着粗气,心怀忐忑地道:“这件事绝对不能被三少爷知道,他居然真的没死,那好,咱们兄弟就再做他一会屠夫!先不要打草惊蛇,寻个机会尽快下手!” 雁琼重重地点了点头,两人的手也暗暗地握紧了怀中的短刀。 而在不远处监视着二人的周占看到这一幕,急忙留下几个家丁继续观察,自己转身退入了扬扬洒洒的人群去了。 楚修竹淡笑着合了颌首,又将眼光移到了身边的霜儿姑娘,观赏了一番,又不无羡慕地对龚非道:“这位是嫂夫人吧?果然是国色天香,与兄台郎才女貌啊!” “别介,她要真的是我老婆,那我估计我这辈子就再也没有好日子过了!”龚非看着董霜儿那双杀伤力足够秒杀贫民的眸子,连忙苦笑着解释道:“呵呵,楚兄误会了,这位是舍妹,并不是内子!” “哈哈,原来如此,姑娘还请见谅,楚某就是这样,时常会乱点鸳鸯谱!”楚修竹闻言连忙讪然地向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霜儿道起歉来,霜儿没好气地白了这个愣头青似地剑客一眼并未答话。 龚非一见此景连忙打起了圆场,故意转移话题道:“不知楚兄这是要往哪一游啊?” 楚修竹抓起酒碗狠灌了一口,然后笑道:“楚某这一辈子如同天边行云,仗剑行天下,本是孑然一身,毫无定律,无奈英雄剑难敌罗纱裙,去年在京师邂逅了一位青楼艺妓禅玉儿,临行前曾许诺过一年之后云游期满,便回去找她,不瞒龚兄,这一年间可真是想煞了楚某,所以此次打算前去京师会一会佳人,解解这相思之苦!” “呵呵,楚兄四处留香,真是着实让在下钦佩啊!” 霜儿听了两人这番对话,夹了一口菜放入口中,白眼一翻,一边咀嚼一边嘀咕道:“臭男人就是臭男人,这么一会儿就臭味相投了!” 霜儿的声音虽小,但龚非却听得一清二楚,连忙接口道:“楚兄啊,想不到我们不仅同席,还同路,那这一路小妹就要多多仰仗兄台照顾了!” 霜儿一听这话小嘴一撇,更是不屑地道:“谁要和他同道,真会自作多情!” “霜儿!”龚非硬着头皮唤了一声,霜儿这才闭了嘴,楚修竹也不已为忤,抓起酒盅想为自己再斟上一杯,去如发现酒盅已经空空如也,这才想起自己好像一直都在喝人家的酒,也难怪那位姑娘会对自己如此厌恶了。 龚非正要开口说话,楚修竹已经转身唤了起来:“小二,拿几壶酒来!” 不多时,一名接应便将几盅酒送了上来,楚修竹又与龚非等人对饮了几杯,楚修竹生来率性使然,特别喜好结交江湖朋友,所以一时兴起,便要起身呼朋唤友,但他不经意的一瞥,却发现了正在蠢蠢欲动的叶七、雁琼还有人群彼岸紧盯着这两人的萧凝枫。 看到这一幕,楚修竹不禁一阵纳罕:“这些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这里?难道是自己的仇家来寻仇了?不可能啊?自己结交的仇敌中还没有这样两个不伦不类的家伙?因此可以断定,他们应该不是针对自己,那?” 楚大剑客猛然想起自己身边还有一位慈眉善目的商贾龚非,难道是他?“既然这样,事不关己,己不cao心!”楚修竹自然不愿给自己的会美之路平添麻烦,所以便选择了冷眼旁观。 饶是如此,楚修竹还是不希望朋友一场的龚非被不知不觉的干掉,看看那两个人的模样,应该非贼即匪,想必是看上了这位龚财主的钱物和meimei,自己怎么说也得提醒他一下。 楚修竹打定了主意,便斟满一杯酒,佯作手抖地将酒碗打翻,酒水溅到了霜儿衣裙上,霜儿“呀”地一叫,楚修竹连忙假作歉意地压低身子去为霜儿擦拭裙带。 龚非一见,心中一惊,生怕霜儿会因此发作,也探身上前去为两人打援,两头相碰,楚修竹声音微弱地示意道:“龚兄,我看这厅众之人有人欲对你不利!” 龚非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惊愕地看着楚修竹,楚修竹双手一抖道:“左边座位的两个汉子!我观那两人浑身杀气,你还是暂进住舍躲避一下吧!” 龚非抬起身瞟了那个方向,果然见两个别别扭扭的汉子正在虎目圆瞪地看着自己,“这两个人我从来没见过,他们怎么会想要害我?”龚非丈二金刚一般不知所以然。 楚修竹抬起身歉意地对霜儿和龚非道:“对不住了,姑娘,哈哈,龚兄啊,令妹的衣服已经脏了,还是回去换一件吧,这厅中人多口杂,龚兄不妨先送令妹进去换件衣服,待会儿再回来,我们兄弟再饮不迟!”说着不无深意地做了个手势。 龚非立刻会意,是以镇定自若地点头道:“如此,那龚某就先去了!”说完拉起董霜儿便走。 叶七和雁琼一见刚要起身,楚修竹已经首先起身,端着酒杯向厅中所有人呼道:“诸位兄台,我等虽来自天南地北,但在此处相逢便是缘分,来来,咱们满饮此杯!”话音刚落,厅中立人声鼎沸,楚修竹身边的住客更是首当其冲地举杯站了起来。 叶七和雁琼正在盯着龚非,但被这么一弄,视线立刻被起身应和的人挡住,同时也丢了龚非的身影。雁琼心中一急,正要跃起,却被叶七拉住了衣角。 霜儿满腹牢sao地被龚非拉回了房间,正要大发雷霆,龚非回身扣紧房门,转首对两个小妮子道:“丹阳,霜儿,待会儿我出去之后你们务必紧闭房门,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能出来!”
霜儿一听便知出了变故,连忙问道:“出了什么事儿?” “这个你们别问,总之保护好自己!” 霜儿闻言登时不屑地道:“我们都有一身功夫,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丹阳快步上前,担心地问道:“大哥,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丹阳陪大哥一起出去!”龚非淡笑着说道:“放心吧,丹阳,外边人多且杂,你们两个女孩出去更是诸多不便,兄长只是去会一会朋友,有邓承麟就够了!听话,在房中呆着。”龚非说完便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霜儿看着这个自己一直很反感的家伙忽然变得这么一本正经,心中也是纳罕不已,丹阳心怀忐忑地在房中踱步,霜儿起身来到了丹阳身边安抚道:“放心吧,那个讨人嫌的家伙会没事的!” ...... 满厅的人都有自己的心事,被楚修竹这么一叫,也都是一怔,随即看见有人应和,便也随波逐流起来。 “那个不知死活的小子是谁,难道是大公子有所察觉了?”雁琼恨不得杀死楚修竹,但无奈肩膀被叶七紧紧压着,“怎么办?怎么办?” “雁老弟你看?大公子又回来了?”就在雁琼惊慌失措的当口,叶七的一句话稳住了他。 果然,龚非带着邓承麟又走了出来,并笑容可掬地走向了楚修竹,楚修竹一见不禁在心中暗暗叫苦:“你这不知死活的家伙,怎么又回来了,现在这个时候,万一有个人冲出来,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龚非却不这么想,他相信那两个欲对自己不利的家伙不是老太太,自己更不是软柿子,自己出来乍到就被人盯上了梢,这也太憋屈了,就算是要自己大限将至,也得弄清楚谁要自己死! “对不住啊,楚兄,让你久等了,哈哈,来来,咱们继续饮酒!”龚非拿起桌上酒杯来到了楚修竹面前。 “呵呵,无妨,无妨,令妹的衣服可是楚某弄脏的,惭愧,惭愧啊!”楚修竹将酒杯举到齐眉,挤眉弄眼地低声道:“你怎么又回来了?看他们的架势分明就是要杀了你!” 龚非也将酒碗凑到嘴边,压低嗓子沉声道:“哭了半天不能不知道谁死了!我倒要会会这两个对手!” 楚修竹放下酒杯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唉,算我倒霉,事到眼前不得不管,今日楚某就舍命陪君子了!” 刚刚在走廊中龚非已经对邓承麟交代了事情原由,是以在龚非与楚修竹寒暄时,邓承麟已经提高了警惕,果然,叶七和雁琼已经蠢蠢欲动了,而暗涌的还不止这两伙,坐在远处慢条斯理喝茶的萧凝枫萧大公子也已经准备起来。 这种微妙的变化还惊动了一直提高警惕的尉迟枭,眼前这些人虽然不知道在因谁而动,但分明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雁琼缓缓抽出了怀中短刀,叶七也做好了跳起杀人的架势,而在他们身边的萧纯侍卫也将眼前看到的一幕偷偷告诉了自己的少主,身边的侍卫也都握紧了腰间佩刀。 萧纯眉头一展,放下手中瓷画酒杯,手肘抵在椅栏上,似笑非笑地对身边的后梁中书舍人柳庄道:“柳大人,暂且放放烦心事,好戏就要开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