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赤手空拳

    那雷同林舞着大刀在教场正中耀武扬威了几圈，众人正自迟疑间，大步走出来一个壮汉，那汉子身高足足六尺五寸，虎背熊腰，提着一柄同样的短柄虎口刀，站到雷同林的面前，高大的身躯如半截铁塔一般，倒把那雷同林显得矮了三分。

    那汉子双手抱刀，冲着雷同林拱了拱手，霹雷般地嗓子吼道：“在下左不慎百户爷帐下把总康振英，领教雷兄刀法！”

    言罢，那康振英居然再无罗嗦，手中单刀打了一个旋风转，横推着就扫向雷同林。那雷同林也没想到这小子说打就打，一个措手不及，噔噔连退了两步方才稳住身形，手中的钢刀扬起，与那康振英站在一处。

    整个教军场响起如雷般的喝彩声。两个汉子刀来刀往，碰的火星四溅，身形连转，上下翻飞，竟拼了个势均力敌。

    “老爹，你看他们俩谁会赢啊？”军役群里，胖熊回头笑呵呵地问那李老爹。

    “胖子休要玩笑了！”旁边的韩青牛笑道：“你若是问马，李老爹断不会错了眼光，要是看人，老爹这双老眼昏花，哪里看的懂！”

    众人一阵哄笑，场上两名壮汉的争斗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雷同林手中钢刀连劈，一刀快似一刀，康振英身躯虽然庞大，却也躲得灵巧，又不断出刀回击，叮当之声不绝于耳。

    “康振英败了……”李老爹忽然轻轻自语了一声。

    这声音很低，其余人全都贯注在场上的两人身上，并没有察觉，惟独站在老爹旁边的陈鹏听了个清清楚楚，扭头看李老爹时，老人家双眼微闭，竟是一副闲散的神色。

    又不到三合，雷同林忽然卖了个关子，单手撤刀，身子向左一偏，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雷同林岂能放过这个机会，连忙上前一步，单手持刀，冲着康振英左肩就是一刀劈了下来。没想到那康振英这一招是虚的，落地的脚看似趔趄，却正好后错了一步，身形一个外旋，同时钢刀反手就是一刀，正砸在雷同林的后脖颈上！这是刀背，要是换了刀刃，恐怕那雷同林就难免身首异处了！

    “在下输了！”雷同林涨的一张紫脸，匆匆施礼，低头走出了场。

    “好一个虚中有实！”

    那康振英正在得意，没想到在将台上立着的百总韩先成已经大步奔了下来，虎纹吞月腰刀提在手上，直奔康振英。那雷同林是韩先成的手下，眼见着输给了康振英的一个诡招，韩先成一口气堵着，亲自上了阵。他这一出场，立刻引来自己部下的齐声喝彩。

    更惊奇的还是陈鹏，那李老爹居然能预先说出比武结果？却不知是真知道还是蒙的！

    韩先成已经与那康振英战在一起，到底是统领百户的百总，韩先成一出招，就显示出了无与伦比的凌厉之气，手中的虎纹吞月腰刀比康振英的短柄兽口刀刀身要窄，重量也轻，使将出来却丝毫不落下风，突出的是一个快字。三个回合不到，康振英已经再也没有方才力战雷同林时的从容，有些气喘吁吁了。

    “再需两个回合，康振英便败了！”李老爹再次低声说道。

    当两个回合时，康振英果然败下的时候，陈鹏再也按耐不住，低声问那李老爹：“老爹，您怎么看得这么准？难道……”

    “我老汉在军营里呆久了，看得多了而已。”李老爹笑了笑，先赌了陈鹏的嘴。

    后面几个对垒，韩先成连胜了一名兵士和一个把总，引来无数喝彩，终因体力过于疲惫，向李天锐告了声退，下去休息了，李天锐起身为其喝彩，亲自赏了他一碗烈酒。后面又上来十几名兵士、小旗令、把总，捉对比试，或刀法，或弓箭，或骑斗，直斗得热火朝天，整个风骑营虎吼震天，好一番兵强马壮的胜景！

    李老爹再也没有“预告”胜负，只是站在军役群中眯着眼睛静静地看，陈鹏摩拳擦掌，几次想上去比武，都被他拦了回去。

    最后，教军场上上来一个赤着上身的汉子，大摇大摆走到场中央，冲四围一个环抱，大大咧咧地喝道：“诸位弟兄请了！在下马柱儿，是咱们风骑营韩先成百总帐下的一个小小的兵士。方才诸位弟兄比刀的比刀，比骑射的比骑射，兄弟我刀也不精，骑马射箭也寻常，单凭的娘胎里带来的一膀子力气，加上小时候跟凉州的舅舅学的一手好跤法，愿意比个赤手空拳的活儿，不知哪位兄弟肯赏脸？”

    这马柱儿长的憨实，又说着一口的陕北酸醋腔，罗里啰唆的一大通，引得场下一阵哄笑，就连将台上的李天锐也忍不住莞尔。

    “娃娃，该你啦！”李老爹碰了碰身旁的陈鹏，笑呵呵地说。

    “我？”陈鹏一愣，“老爹，前番几次我要上去的时候，老爹都阻三阻四的拦着，怎么现在让我上了？”

    李老爹低声笑道：“我看你平日里在马厩的练得那套路，对付刀枪棍棒是差些，要比赤手空拳，倒还有些路数可寻……”

    “老爹知道我练拳？”陈鹏大惊。

    他身体逐步强壮之后，前世做拳手的记忆还在，平时在马厩里，经常趁四下无人的时候练习在黑市拳场上练就的散打拳击功夫，原本以为这事情无人知道，没想到却没能逃过李老爹的眼睛。

    “娃娃，记住，不打时静如处子，一旦开打，就得如狼似虎一般的狠！”

    “谢谢老爹！我知道了！”陈鹏咬了咬牙，大步走进场内！

    整个教军场立刻传来一阵惊呼，刚刚比了半天，应对的都是兵士、旗长、把总、百总们，现在走进来一个军役打扮的年轻小子，着实让大家一愣，惊呼过后，又是一阵哄笑。

    “那小子！”场上的马柱儿也哈哈大笑起来，指着陈鹏喊道：“方才爷爷说比个赤手空拳，缘也是要拳来腿往的，你这小小军役身手中轧草担料的活儿，爷爷可领教不起！”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陈鹏却没有笑，不但没有笑，此时他目光中流露出的冷峻，足足地使马柱儿轻蔑地笑声生生憋了回去。三丈开外，马柱儿仿佛感觉到了一股凛冽的寒气，看那陈鹏，像一匹饿狼一般步步逼近自己。

    这边，胖熊等军役见陈鹏上了场，也为自己的兄弟叫起好来。

    “那小子，当真要比？”马柱儿一愣，嘟囔道：“你叫个什么名字来着？”

    “陈鹏！”陈鹏冷声回答。

    此时，面前的马柱儿，已经成为他眼中唯一的目标，唯一的猎物，这思维方式源自前世的拳手记忆，也源自穿越后刻骨铭心的仇恨。只有战胜，才能入军籍，入了军籍，方有机会上战场，杀鞑子，杀那迈达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