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李老爹的嘱托
“老爹,您怎么来了?”陈鹏看到李老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低声说道:“我舍不得乌骓马,过来看看它。老爹,您这是……” “娃娃。”李老爹走进马厩,看了看四下无人,慈爱地拍了拍陈鹏的肩膀,说道:“方才人多嘈杂,有些要紧的话,我须对你讲。” “老爹尽管吩咐。”陈鹏施了一礼,洗耳恭听。 李老爹点点头,这时候说道:“娃娃,老爹接下来此言,或许突兀了些,不着边际的,你莫要见怪。算着今年,老爹已经是年过六旬了。人老体衰,恐难以在这大营中残喘几天了……” “老爹怎么说这等话?”陈鹏吃了一惊,急急地说:“我见老爹虽然年老,但矍铄地很,怎说残喘二字?” “娃娃莫急,听老爹细说。”李老爹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老爹跟你说这些话,是为了一个人。那人自然是咱们这风骑营的李将军。天锐将军是老爹看着长大的,二十多年来,老爹时刻未曾离他左右,兀自见他从一个咿呀学语的娃娃,长成一个叱咤风云的沙场猛将。欣慰之余,老爹也时常忧虑,唯恐我年老之后,将军一人南征北战,又或独闯生计,身边少个助力的人。老爹见你这娃娃年岁不大,却情义皆备,性情脾气也与天锐相合甚多。老爹有意将天锐将军托付与你,只盼你日后跟他肝胆相照,不离不弃,做他一个实在的好兄弟,你可愿意?” “老爹,这……”陈鹏被李老爹这番话说的有些发懵,看来,这老爹真的是有些不着边际了!想象自己只是一名普通的兵士,李天锐将军高高在上,这做兄弟的事,岂不是痴心妄想?思索之下,以为这李老爹真的是年老气馁,又对天锐将军关爱过甚,胡乱的一番言语罢了。想及此,陈鹏又不忍悖了老爹的面子,只好说道:“老爹请放心吧,李将军对我有安葬父母之恩,收容、提携之情,陈鹏虽然年少,仅是一名兵士,但也答应老爹,甘愿在将军帐下,南征北战,供其驱使,永不背叛!只是老爹也不必如此气馁,孩儿走后,老爹自当一如既往,便是活他个百岁有余,我看也是不成问题!” “哈哈……娃娃抬举老爹了!”李老爹哈哈笑了,这是又收了笑容,郑重言道:“娃娃,莫负老爹的嘱托啊!” “恩!”陈鹏答应了,这时忽然跪倒在地,对着李老爹磕了三个响头,“老爹,陈鹏这就去风骑旗了。一年以来,老爹对我关爱备至,陈鹏视老爹也如生身父亲一般,我走后,企望老爹多多保重!” 李老爹颤抖着扶起陈鹏,一双老眼含满了泪水,又叮嘱了几句,这才望着陈鹏牵马走了。 那哨骑旗就坐落在大营的东北角,总共三座营房,两大一小,两座大营房里住着全旗五十名兵士和五名小旗令。单独的一座略小些的营房是哨骑旗把总童凯的住所。 哨骑在风骑营中的职能独立,平日负责整个大营的哨岗、巡逻,外围巡戒。到了战时,这哨骑旗可就不一般了,前锋探路、阵前预警、搜索捕俘、往来传讯……职能倒类似于现代的侦查兵。因此,哨骑旗的把总,军阶和品级要比普通的把总高上一等,与百总相当。 陈鹏到了哨骑旗时,正好遇见方才在大营中他骑马的那一队兵士,大家见了陈鹏,还是比较亲热,陈鹏这才知道那位和蔼的小旗令姓舒名飞龙。匆匆地放下行李,陈鹏向诸位新兄弟们告了个罪,转身出去拜见把总童凯。 童凯营房的门紧紧闭着,陈鹏停下脚步,静静听了片刻,里面并无声响,难道那童把总不在房中么?略略思索片刻,还是在门外深是一礼,朗声说道:“新编入旗初阶兵士陈鹏,拜见童把总大人!” 连着喊了两声,才听到营房中传来一个略有些沙哑的声音:“进来吧!” 陈鹏愣了愣,推门而入,先被营房中一股浓烈的酒气熏了嗓子,猛的咳嗽两声,抬头看时,那童凯斜倚在自己的军床上,手里拿着一个盛酒的皮囊正仰头喝酒,烈酒顺着他的嘴角,直流到衣领中,前襟上已经湿了一大片。军床旁边,一方小木桌上,是吃了狗头大小的一块熟牛rou,一把闪着寒光的短刀直直地插在牛rou上。陈鹏的心里不禁犯了嘀咕:军中严禁饮酒,怎么这位把总爷…… “你未喝过酒么?”童凯似乎很不满意方才陈鹏被酒气熏得咳嗽了几声,这时候放下酒囊,冷冷地看了一眼陈鹏。 “军中严令禁酒,属下未曾喝过。”陈鹏也是个直性子,对童凯的冷眼相对并不畏惧,又说道:“属下劝把总爷也别再喝了,以免违了将军军令!” “你一个新来的初阶兵士,要管我么?”童凯眼睛一瞪,喝道。 “属下是劝,不是管!”陈鹏抬起头,直盯着童凯,冷冷地说。 “哈哈哈哈……” 万没想到,这位把总爷居然哈哈大笑起来,倒让陈鹏愣住了。童凯笑了一通,这时候居然和蔼了许多,指着陈鹏说道:“一个新兵,不怕得罪官长,还敢直言顶撞,甚是对吾的脾气!” “属下只是直言,并无顶撞之意。”陈鹏又说。 “哈哈哈哈!这就更对脾气了!”童凯又笑,笑罢,忽然严肃起来,正色说道:“你新近到这里,还不知这段典故。童凯饮酒,是将军亲允的。风骑营一千两百人马,破例的只有童凯一个。”
“那是属下不知了。”陈鹏又一愣,想那李天锐将军治军严整,从不徇私,难道真有对这位童凯饮酒不加责罚之说?当下虽没有再问,心里却狐疑的很。 童凯又喝了一大口烈酒,这时候看着陈鹏,问道:“陈鹏,午前在教军场时,你使得那是什么招数?” “这……在下胡乱打一气,并无什么招数。”陈鹏想想告诉他那是几百年后的散打也没有用,索性应付了过去。 “我看你小小年纪,身法熟练,拳脚出击又十分合理,力道十足,定不是胡乱练就的。你不愿说,随意应付我一句罢了,我也不复问。”这位童凯果然跟陈鹏一样说话直率,这时候说道:“将军特令你编入我这哨骑旗,也算是入得其所。需知我这哨骑旗不同于其他总旗、百户,凡入本旗者,多多少少都有些奇能异术,这些东西虽然入不得流,在沙场上却也屡屡有用,你那麻雀般乱蹦的招式,也算是一件本事。我猜你军役出身,于兵刃和骑术之上必有欠缺,须加紧补习!” “谢大人指教!陈鹏自当努力练习弓马兵刃!不负大人厚望!”陈鹏朗声回应,心想这位怪异的把总爷总算是说了几句正经话。 “恩。”童凯点了点头,又伸了个懒腰,满满地打了个哈欠,说道:“我喝了酒,要睡了。你去找小旗令舒飞龙,他那里前日cao练时落马摔死了一个,你补个缺吧!” “属下遵命!属下告退!”陈鹏满腹狐疑地退出把总营房,刚出门,就听见里面传出一连串的鼾声,如奔雷一般。 这样的一个把总,管着如此重要的一个总旗,不怕误事么?陈鹏心里想着,转身又走向旁边的大营房,还没到门口,那舒飞龙已经迎了上来,嘻嘻笑道:“如何?童把总将你编到我这里了吧?” “旗令如何知道?”陈鹏一惊,问道。 “午前你与那马柱儿比武的时候,他就跟我说了!”舒飞龙笑道。 “啊?”陈鹏更是惊讶,下意识地朝童凯的营房看了一眼。 “你比武时,把总爷跟我言道:‘这小子一定会被将军编入哨骑旗,到时候你接着吧’。”舒飞龙笑着解释,又道:“果不其然吧!” “他怎么知道?”陈鹏惊讶地问。 “这我却是不知。”舒飞龙笑着说:“咱们这位把总爷,是半仙之体,他知道的事情可多了!” “怪了!”陈鹏嘟囔着,跟着舒飞龙进了营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