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偷得半日闲
这北宋程颢有诗句说得好啊，“闲来无事不从容，睡觉东窗日已红。万物静观皆自得，四时佳兴与人同。” 杨帆这一伤，倒是什么事都用不着他担心了，有几次实在闲着无聊，结果到了这巡查院就被众位官员以“大人要保住身体为要”将自己又给赶了出来，这伤筋动骨一百天，换了谁都不相信杨帆能在这么两天里就能恢复的。 这一来一回，杨帆倒是乐得其所，这白拿薪水的事情，换了谁，谁不干啊，自己索性就闲赋在家，偶尔陪着林婉竹去街面逛逛，这日子倒也过得快活自在。 “大人，这是从夏州连夜运过来的，给大人您尝尝鲜……” “大人，这是汴州上好的玉石吊坠，小玩意，不成敬意，还望大人收下啊……” 杨帆穿着这身红彤彤的官服，在市集上着转了那么一圈，没想到这怀里就被塞满了各种各样的小物件。各个商贩看向自己的眼神，就像看到他们的亲爷爷一般。 杨帆想起以前自己上街就连狗也不会正眼看一下，哪知道现在居然有了这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弯？这人生还真多坎坷，都说那啥终有逆袭日，这木耳再无回粉时，我这也算是小人物的逆袭了吧…… 杨帆美滋滋地从一个油纸围成的一个小包里面，用舌头挑起一个小煎饼，不过前世的硬币这般大小，虽然小，但是咬起来还是喷香四溢，脆润爽口，带着淡淡的油香。一路尝着这小煎饼，半会儿功夫就到了家门口，却见得原本敞开的大门现在却是紧闭着，倒也是奇怪。 “婉竹，婉竹，我回来了……”杨帆双手抱着小物件，腾不出手，用脚轻轻地踢了踢自家的门，踢得这门环撞击着有些落漆的木门“哐哐”直响。 “是老爷回来了……”小翠的声音从门的里面传了出来，紧接着就是“哒哒哒”的跑动声，伴着“吱呀”的开门声，小翠的裙角就出现在了门口，俏生生的，看向杨帆的眼神中倒是有些热烈的期待。 “大人，夫人不在家。”还不等杨帆问话，小翠就先开口说道，“夫人她说去看砍头了。” “看砍头？”杨帆迟疑了一下，人死不过头点地，这砍头不就是那“咔嚓”一下吗？有什么好看的。 “恩，那你拿着，我去把夫人找回来。”杨帆将怀里的东西尽数塞给了小翠，道，“有什么喜欢吃的，就拿去吃，别客气。” “啊？”小翠呀了一声，看着杨帆的眼神却是有些幽怨了，如同春闺少妇期盼着丈夫回来一般，可是还没说上两句话，丈夫又要走了似的。 “怎么了？”这砍头是在这执法堂的门口，杨帆正要转身朝那走去，却听着身后小翠一声疾呼，似乎有些不开心，不由回过头道，“小翠，还有什么事吗？” “大人，小翠也想去看砍头。”小翠身形纤弱，这些东西塞给小翠，就将她脑袋埋在了后面，只留着两个小髻在外面，听着这语气，倒是一肚子的委屈。 “那就一起去呗。”杨帆摸了摸脑袋，难道说这女人都是这么暴力的吗，这砍头到底有啥好看的，不就是一刀下去，血溅出来，然后人就歇菜了吗？ “可，可是夫人说家里要有人看着，不然会被偷儿……”小翠怯生生地在后面说着，因为东西的沉重，抱着的双手也是有些微微发颤了，生怕杨帆也跟林婉竹说一样的话似的。 “我还以为什么呢，不就是没人看家吗，难道还有偷儿敢把他的手伸到我这个巡查使的家里吗？反了他了。”杨帆不屑地说道，自己一穷二百的，这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还怕小偷不成？ “哦……”杨帆这下终于明白了，难怪刚才小翠应得这么积极呢，原来是看着自己回来了，这家就有人看门了。杨帆哈哈笑了两声，“没事，你去把东西放了就过去好了，反正家里没什么东西，还怕偷儿不成？至于夫人那里，我去说。” “好嘞。”小翠得了杨帆的话，乐得转身就朝着屋子里跑去，远远地还传来一句，“谢谢大人。” “这丫头……”杨帆看着小翠的身子消失在了屋子里，这才抬头注意到了眼前这个有些破旧的府邸，心中也有了一丝的凄凉，自己一个堂堂的理科生，要是能造个电灯泡，发点电之类的，或者造个电脑，电视机，进贡给在楚国国王，那他还不得将皇位让给自己啊？ “唉……”杨帆摇了摇头，这些不切合实际的事情，还是少想为妙。不用等翠儿那丫头了，想必她自己等会也会追上来，杨帆迈开步子，朝着执法堂走去。 听说这执法堂的门口摆着五根雕花大棍，每根足有一个成人合抱那么粗，其门前由砖石砌成的高台满是黑漆漆的印记，撒发着一种庄严肃穆的感觉，别说这地痞流氓，就算你是某个官员的子嗣嫡亲，要是在这并州城内犯了规矩，进了这执法堂，都得变得服服帖帖的。 待到杨帆赶到的时候，这高台下的十步之外早已是满满当当的围观群众，都被身着甲衣的护卫隔开着，生怕有人闹事一把，甲士手中的长矛互相交错着，形成一个个严密的网叉子，这都说人的好奇心是无休止的，今天看来，果然不假。 台上满是跪着六七个穿着简陋的蛮子，被粗壮的麻绳捆了个结结实实，一个个昂首挺胸，看着高台下围观的并州百姓，脸上居然还浮现出了一抹不屑的笑意。 每个蛮子的后面都站着一个斜跨着红色的短衫，袒露着半边的肩膀的大汉，五大三粗，胸口的肌rou随着他们的呼吸慢慢地起伏着，一把把明晃晃的鬼头大刀插在高台的缝隙里，脚边还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坛坛开了封的二锅头酒。 杨帆见前面人头攒动，各种声音杂织在一起，也不知道这林婉竹在哪，只好自己寻了个位置，静静地坐着，等着这砍头的开始，虽说前世在电视里也不乏这样的场面，但是这能够亲身经历一番，也是有了别样的感觉，比起之前杀张不仁，甚至比亲手斩杀蛮子还要来得带劲。 一个身着钢甲，将军模样的人坐在高台的最上面，前面还摆着一张小小的石质案几，案几之上放着一个漆红的竹筒，上面插着数十根细细的竹签，案几的前面则是插着一根小木棍子，阳光照在这根木棍上，倒是拉开长长的一条影子。 杨帆知道，这将军就应该是传说中的监斩官了，而眼前的这根木棍就是这监斩官拿来看时辰用的器具了，而现在这阳光照得木棍拉开这长长的一道影子，想必处斩的时日还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