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还是那件麻衣
武侯港的夏天有点闷热，海风带着淡淡的鱼腥味为小港的人们带来一阵凉爽的安慰。道观内的小亭子里，余味还是那样发着呆，听着崔氏讲解着法策里晦涩的内容。打柴的那个麻衣少年站在道观大殿上的顶端，默默地注视着发呆的余味，嘴角带着一丝笑意，海风吹起来少年略显凌乱的发丝。少年的肩膀轻轻一晃，抬起头往不远处的山脚下望去，那是中山侯的小院子。 中山侯一副渔家打扮，安静的坐在院子中那口井旁，斗笠放在膝盖上，手里仔细搓着钓鱼的饵料。旁边的一只小黑狗闭着眼睛，耷拉着耳朵，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在麻衣少年注视下，中山侯好像感受到了一般，对着道观的方向点了点头。随后，亲密抚了抚小黑狗的脖颈。用一种很苍老带着沙哑的声音对小黑狗说： “五岁了，日子到了。” 麻衣少年带着一丝不舍，望了望亭子里的余味。一个越身，站在了余味的床边，在枕头里放下一把全身通黑的短剑，随后便从后窗跳了出去。少年站在山脚下的小路上，顿了顿，从路边摘了几朵野花，一步一步往前方的小院子里走去。 中山侯看这站在他对面的麻衣少年，放下手中活，起身进屋洗了把手，对着屋外麻衣少年笑了笑。麻衣少年径直走进了屋里，把手中的花交给中山侯，中山侯接过花说： “脑子还是那样？” 麻衣少年看这中山侯手中的野花，呆滞地说：“小姐说我不傻。” “是是是，不傻！不傻！”中山侯微微一笑。 “还有一个，叫婉儿，你得去找。”中山侯对麻衣少年说道。 “嗯...是叫婉儿，那晚她从密道走的，带着那个盒子。” “山上来话了，找到婉儿，要到盒子，回山上。” 麻衣少年似乎对山上这个词很反感，皱着眉头说： “盒子我会找的，我不想回去。” 中山侯听了这话很是生气，骂道：“你在这里能干什么？保护他吗？你还想不想报仇？还有那功法，谁敢练？你想公子变得和你一样？哼！” 麻衣少年冷冷的说： “他练了。没什么不对，公子很聪明。” 中山侯顿了顿，双手背起来，走到窗户边，轻叹一声，说：“山上催的紧，你做你该做的事。有柳道士，老夫还有虎子，公子这里没人敢来捣乱。” 接着又说：“我教他。你走吧” 麻衣少年抖了抖肩膀，突然对着中山侯打出一拳，拳头没有任何技巧，只凭着力量打了出去。拳头带出的气流使中山侯手中的野花剧烈的摆动起来。中山侯闷哼一声，抬起手掌向着麻衣少年的拳头打去，拳头的力量从中山侯的手掌传递到身体上，中山侯的身体往后仰去，一只脚也跟着往后退了半步，麻衣少年却是在原地丝毫不动。 中山侯笑了笑，对麻衣少年说，：“柴没白打。” 麻衣少年还是那一副呆滞的脸：“你还是打不过我，不过，可以。” 中山侯没有说话，坐了下来。对着麻衣少年挥了挥手。 麻衣少年转身向屋子外走去，边走边说：“小姐说过，我不傻，可是你老了。” 中山侯笑了笑，脸上深深的皱纹也堆在了一起。低下头拨弄着手中的野花，说道：“那个小孩子，你怎么看。” 这时从里屋走出一个老者，这位老者正是整日坐在祠堂门口的刀疤老者，这时却出现在中山侯的院子当中。 老者对着中山侯行了一礼，道：“将军，公子很聪明，胆子很大。” 中山侯笑了笑，说：“你很喜欢那小子？” “嗯...很喜欢。” “柳道士没找你麻烦？” “回禀将军，柳道士好像....嗯.....他的身体有问题。” “有空，给他做条鱼吃，你的做的鱼很好吃。” “将军，柳道士这个人，卑职看不透。” 中山侯哈哈一笑，眼眉间的笑容很是灿烂，对着老者说：“看透了就不叫柳道士了。帮他治治病，嗯....另外，你教教那小子做鱼。” 老者身子往下微欠，道：“卑职遵命！”随后，慢吞吞的往屋外走去。 道观前的大树上，柳道士看着山道上的老者，喊道：“老头子，你家将军今天钓了几条鱼啊？” 老者挥着双手像个小孩一样喊道：“鱼多啦，吃鱼的鸟走了。” 柳道士听到这句话，身体不由得一震，带着一丝玩味儿： “十一，你走了，我也快到时候了。余味啊，算算日子，还真舍不得呢。” 说罢，几个飞身，跳下大树。 ------------------------------------------------------------------------------------------------------- 大海山，远远还能看到武侯港的景色。那座道观在大树的遮掩下还是依稀可见。麻衣少年，还是穿着那一身麻衣，站立在一支小舟上，他对着武侯港的方向一眼不眨的看着，抬起手挥了挥，自言自语道：“公子，我在前面等着你。” 五年前的那夜，从永乐山庄逃出的除了麻衣少年和余味之外，还有一个丫鬟，她的名字叫婉儿。余味出生的时候，婉儿是站在余味那位母亲身边的，出事的时候，婉儿带着一个盒子，从山庄的密道逃出。那个盒子装的什么，除了余味的母亲，没有知道那是什么，能打开盒子的这世间只有两个人，一位已经丧命在永乐山庄，一位现在正坐着小船漂流在大海之上。 五年了，有些人一直在寻找着那个叫婉儿的丫鬟，可是谁都没有找到。一个不会功夫的小丫鬟跑到了哪里？那个关键的盒子现在在哪里？孙大人不知道，麻衣少年也不知道，麻衣少年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婉儿，拿回盒子。那是小姐的东西，那是小姐留给余味的东西，他必须拿到。 麻衣少年，在海上漂流着，他不知道婉儿在哪，但是他熟悉婉儿，他只知道那是一座城，那座城里有很多能打的人，那些能打的人里有个男人，那个男人五年前失踪了，婉儿很喜欢那个男人，所以他要去那座城，像当年一般打倒所有挡住他的路的人，找到那个男人的踪迹。这一次他又笑了，这些年来，他好像变得很容易笑了，只因为小姐对他说过： “十一，你不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