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仁慈与悲悯（下）
在动手之前，武生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他已经准备好接受各种各样的结果。 为了花旦和那未曾谋面甚至不知现在身在何处的檩雅，为了这两个对他最重要的女人，他不惜一切，哪怕毁了这个世界。 可是…… 在连续捣毁了两个制毒点，夺走了数十条人命之后，武生心里竟然产生了诸如愧疚、不安、烦躁等这样那样的负面情绪。 因为从某个角度而言，那些人都是无辜的，只不过是那人钱办人事而已。 他们其实跟普通的工人并无多大的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生产的东西性质不同而已。 也正是仗着这一点不同，才能让武生心中那些诸多的负面情绪稍稍安宁一些，他潜意识当中不断的告诫自己，这些人罪有应得，为了钱出卖灵魂，祸害同袍，这样人活着就是毒瘤，就是危害社会。 可转念一想，除掉他们又能如何？ 没了他们，幕后黑手也就是观音会再找一批人来扮演他们的角色。 真正的毒瘤不是他们，而是观音！ 可惜的是，以武生现在的实力并不能撼动观音分毫，他能做的只能是敲山震虎，逼得观音妥协。 而这些人，不过是他复仇路上的一个垫脚石而已。 以前的武生冷酷无情，只要是任务，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去完成，哪怕这个任务是让他屠杀一个村庄，他可能也不会眨眼。 也就是说，如果武生还是那个武生的话，他根本不会问出这个问题，他根本不会去在意这些垫脚石的死活。 可是…… 武生已经不再是那个武生了。 在经历了和挚爱生离死别的痛苦之后，在经历了和骨rou至亲天涯相隔之后，他变了。 他变得柔弱，变得脆弱，他变得优柔寡断。他变得开始去在意这些垫脚石的死活。 原来……经历……真的会……改变一个人，彻头彻尾的改变！ “你说什么？”武装到牙齿的工作人员凑近了一分，问。 武生不再说话，嘴角的冷冽笑容更甚了。在那人的目光下，他缓缓的抬起乐头。 安全防护头盔下，那名工作人员的眼睛顿时瞪大，整张脸都白了。 他脚步连连后退，伸手指着武生。手中的皮箱掉落在地上：“你……你……你是……武生？” “嗯哼，答对了，不过没有奖励，有的只是惩罚！”武生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冰冷森寒的杀意，手心一翻，那铮亮幽暗的匕首出现，手臂一扬，那人只感觉脖子一股冰凉，那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冰凉。哪怕隔着厚厚的防化服，他也很直观很清晰的感受到了。 “别杀我……我求你了……别杀我，我的孩子刚满月，她还要上学，还要……”那人浑身都在颤抖，他毫不怀疑抵在脖子上的匕首只要他一动就会立刻让他没命。 他不敢有什么大动作，甚至不敢下跪。 武生没来由的怔了一下，随即仿佛魔怔了似的，问：“女儿？” “嗯，我的女儿刚满月。她还很小，她不能没有爸爸”男人似乎看出武生有所犹豫了，连忙道。 “是啊，女儿不能没有爸爸！”武生似在对那人说。又似在对自己说。 说话的音量不自觉压得很低，语气也变得十分柔和。 就在这个时候，那人看准了机会，一把推开武生，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大喊：“救命啊。救命……” 冷丁之下被人这么一推，饶是武生也摇摇晃晃的后退了两步，不过两步之后，他立即就稳住了身形，那原本泛起柔色的目光再度被冰冷和杀意所覆盖。 入微境大圆满的气息毫无保留的爆发出来，双腿一用力，他如同离弦之箭般先前****而去，眨眼便来到了那人的面前，挡住了后者的去路。 那人瞳孔猛缩，骇然失色。 “你应该感谢你的女儿救了你一命，不过可惜的是，你自己没有珍惜！” 话音落下，武生手一扬，顿时鲜血泼洒，那人捂着脖子，鲜血染红了洁白的工作服，玻璃制成的防护面罩瞬间被鲜血填满，看上去格外瘆人。 嘭！ 男子重重的倒在了地上，气息全无。 武生看都没看一眼，忽然，耳中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 显然，是刚才这人的呼喊起了作用，所有人都朝着这个方向赶了过来。 “也好，省得我一个一个的去找你们！”武生转脸一想，笑了出来。 很快，三四十个穿着统一的人来到了走廊的另一端，他们手中都拿着各种各样打包的东西，显然，他们也在收拾东西准备转移，不过是因为听到了刚才的那一声呼喊所以才赶了过来，可是这一赶来却只敢站在这块地方，遥遥的望着武生，因为看见了那倒在血泊中的同事，所以不敢贸然上前。 除此之外，他们还感受到了站在自己对面的那人浑身上下散发的一种冰冷的煞气。 他们都不是江湖上的习武之人，并不能明确的感受到杀气之类的气息，不过他们能感受到气场。 就对面那人而言，气场绝对是他们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强的。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或许是因为他站在一个倒在血泊中的尸体的旁边吧！ “可以答应我一件事情吗？”武生低着头，声音沙哑却又平淡。 几十名员工面面相觑，神色古怪。 “三年以上工龄的站左边，三年以下的站右边，可以吗？”言语之间尽是礼貌的请求，可是那语气平淡得令人有些捉摸不透。 “你是谁？” “对啊你是谁？” “我们为什么要答应你的要求？” 武生插话道：“不是要求，是请求！” “都一样，你是谁？” “那很重要吗？” 众人一下子僵住了，面面相觑，神色各异，可是谁都没有动一步。 “一个选择，一种人生，你们错过了……” 武生高声长吟，语气中透着一种孤寂和悲凉，一边开口，他一边缓缓抬起了头。 在他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所有人都瞳孔猛缩，长大了嘴巴，骇然失色。、 武生嘴角一掀，身影化作一条黑线急速向前掠去，眨眼，便来到了走廊的另一端，也就是众人所在的位置。 没有任何多余的言语，手中的匕首如同精灵般在他之间跳动，只是每一次跳动，都会有一抹鲜红为其伴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