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懊悔
地点是守矢神社。 时节是暖人的春天，洁白的云朵高挂晴空，各种花朵含苞待放，一切一切就好像被神明眷顾般，神圣不可侵犯。 寺子屋的工作安排一直很轻松，每周有两天的休假，假期加班还有额外的津贴。 即便是工作日，剑哉负责的道场课程也只是下午的三四个小时而已，中途还会给学生和自己一段休息时间。 的确是十分轻松的工作，剑哉也乐得将自己对剑道的感悟传授给他人。 嘛，不过这家伙最近因为小考成绩略差的缘故，周末都没有好好地出门游玩过。 ……实际上也和他伤势没有痊愈有一定关系。 这个暂且不提，难得假期，自然是要出来好好玩耍。 慧音的试卷，或者永琳的医嘱，这些都先抛之脑后为好。 不然假期就太悲痛了。 那么，言归正传，说道为什么他会来到妖怪山呢？ 理由便是迫在眉睫的人里春祭。 春祭，一种只在春天才会有的祭奠。 形式上类似夏日的庙会，实际上本意也就是让人里的大家好好玩耍，好好放松一天而已。 这一天，人里的居民，或者妖怪山上的妖怪，都可以在人里的祭典上玩耍。 详细的规则和账目，分别有博丽神社的巫女和妖怪贤者掌握。 多亏了那两位的监督，历代的春祭也没有出现过什么事情。 但实际上，春祭也是在十年前开始的而已，也就是人类和妖怪的关系不那么紧张的时候。 剑哉在这次春祭中被安排的职务是。 ——巡逻。 想到这里，剑哉就挠了挠脸颊，有点不知所措。 原本是由人里警备队担当的工作，这次似乎是警备队队员提出了想要休假的申请并被允许的缘故，才让剑哉顶替上任的。 当然，其中也有让他更加融入人间之里的这份意思在里面。 巡逻的工作看起来很简单，但实际上又很复杂。 各个地区的活动安排，人流的数量等……都是剑哉从来没有过的工作经验。 所以他来到妖怪山，去寻找他的搭档。 恩，没错。慧音的确给他安排了一位搭档照顾这个愣头青来着。 能够照顾剑哉这种愣头青傻小子的搭档，自然不会是魔理沙那种不可靠的小丫头。 这个搭档叫犬走椛。 …… …… 【山上的千里眼】犬走椛 这名少女为了磨练自己的技艺，不顾家族反对，毅然选择了巡逻这份工作。 而她现在的确在这份工作中大放光彩，妖怪山的巡逻天狗，这个名词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几乎成了她一人所有。 原本就身手矫捷，擅长在地面树枝间穿梭的白狼天狗，配上犬走椛特有的能力：千里眼。 作为巡逻天狗来说，简直是太过优秀了。 而现在这位优秀的巡逻天狗，正在投入自己梦寐以求的战斗中。 「唔……！」 按照鞍马天狗的话来说。 「了解搭档实力的最好方式，就是战斗。」 于是在泄矢诹访子大人设下的结界中，两人默契的拔出了自己的爱刀与爱剑。 虽然这话有点莫名其妙和恶趣味的意味，但对于性格相似，并且同样好战的两人来说，反而正中口味。 雪白色的身影和青色的电光相互冲撞，激荡，火花四散。 犬走椛的武器，叫做背刀。 一般来说叫做砍刀或者跨刀，但椛自己更喜欢叫她背刀。 因为这把刀的刀背真的很厚，厚的一塌糊涂。 厚度代表重量，象征稳重。 刃少了刀背，就会折断。刀背少了刃，则力无处使。 有智慧，但不为祸一方，有力量，但不愚昧。 这就是其中的意味。 犬走椛此刻尽情的挥舞着自己雪白的背刀。 威力与疾速。 厚重强大的力道，加上压倒性的妖怪体魄催化而出的高度机动性。 犬走椛，作为巡逻的白狼天狗来说几乎是无懈可击的。 她高人一等的优秀速度确实引人瞩目，但这并不是犬走椛这个人在天狗社会里也鼎鼎有名的主要原因。 她的强大在于她的整体实力。 攻击，防守，速度。犬走椛所拥有的各项能力，才能，都维持在一个十分平衡。 强大的水准上。 这才是妖怪山的眼，妖怪山的耳，妖怪山的巡逻天狗——犬走椛。 不过现在正与她正面交锋的这个对手，却能直接压制犬走椛的猛攻。 眼前的对手光是能和犬走椛交战，便能由此看出他的实力必定具有相当的程度。 普通的人类若是正面接下这背刀的一击，恐怕只是瞬间就会骨头碎裂，皮肤炸开。 而他那灵巧的架招，化解了那一次又一次强劲斩击。 这种精妙的技巧，在武术里有着另一种称呼。 化劲。 在拳法里也通用的一种手段，通过滚木一样的方式将力道画圆错开。 长剑的话，过程比拳法更加复杂，但也意味着技巧的多样化。 他展现出的精湛技巧，并不只是一面倒的防守而已。 同时也有更迅速、更巧妙的反击。 远比剑哉第一次来到妖怪山时，强大。 但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因为现在犬走椛所面对的对手，正是经历樱前对决，见识过这世上最顶尖剑意的剑哉。 无论从经验或者气势上，都不能与以往参考的巨大进步。 「就好像一直以来被封印的潜能，开始不断地流露出来一样。」 这是八坂神奈子在感受到剑哉灵气修为后的直观评价。 在分秒必争的刀剑相交中，剑哉展现了自己硕大的进步。 金属与金属的相互碰撞，喷洒火花的瞬间，剑哉便扭转手腕，卸除了其中产生的冲击力。 同时避免了单薄剑刃与厚重刀身碰撞时，可能带来的进一步损坏。 这种化劲的技巧，在剑哉无师自通的情况下也被使用的淋漓尽致。 力道被出乎意料的卸开，犬走椛的也因此刀身打滑。 「可恶。」 但犬走椛可是一流的巡山天狗。 即便刀身偏移，也不至于失去全身的平衡。 犬走椛依靠右手手盾的坚固，架开了剑哉的刺击，身体再度扎实的扣紧了地面。 不过当中却产生了一丝破绽。 而剑哉——绝对不会错过这丝破绽。 剑哉立刻将布都御魂剑的剑身收入腰间的剑鞘中。 并且跨开马步，将rou眼可见的灵力灌入剑鞘。 「！」 战栗瞬间划过犬走椛的脊背。 她知道这个架势，将会使出怎么样的攻击。 剑哉的必杀技——【疾风迅雷】 用灵力短时间内拥有天狗般的迅速，并参考妖梦的超高速拔刀术所演化而成的腰击式。 只有大妖怪才能无伤接下的杀手锏——八云紫。 虽然不了解其中的详情，但这个招式刚刚被创出的时候，似乎就被某人轻松接下了。 言语不详，但那是本来就对的事情，八云紫和妖怪山的关系也并没有和好到所有情报都可以共享的地步。 但这不能让椛忽视这个压倒性的气势与力量。 只是被气机锁定，就有种无法呼吸的窒息感。 眉头似乎被即将到来的剑尖指着一样，身体的紧张感到了最高处。 只是论速度与力量，她绝对是远远凌驾于剑哉之上的。 但是却败在天狗最骄傲的速度上。 真是讽刺与不甘的事实。 因此，一旦剑哉摆出【疾风迅雷】的架势，犬走椛也只有退却一途，不过…… 「我就是在等这一招！」 犬走椛顺从自身感受到的战栗，往地上一蹬，用这个野兽般的本能迅速把握住了这一招的极限距离。 没错，犬走椛方才身处于剑哉绝对有利的拔剑术的距离，一切都是为了诱使剑哉使出这招【疾风迅雷】。 挑战自我，面对困难，击碎墙壁。 这才是犬走椛一贯作风，身为武人的骄傲。 【迅雷】是利用压缩的灵气在对灵气没有反应的剑鞘中爆炸的远离，将剑身喷射而出的超速拔剑术。 【疾风】是利用布都御魂剑压缩的灵气，将自己的身体当做火药一样无理使用，瞬间抵达天狗的速度境界。 两者合一便是【疾风迅雷】。 一旦拔出，就只能挥剑倒底，是一招相当单纯的招数。 犬走椛是刻意置身于这个距离之内，并且在对手拔出这个架势的当下立刻逃脱，诱使对方挥空。 ……只不过…… 不过——布都御魂剑尚未出鞘。 剑哉保持在拔剑的架势静止不动，目不转睛的盯着处在自己剑势边缘范围的犬走椛。 锐利如剑光班的眼神绝不会错失她的任何动静。 犬走椛健壮，内心佩服的叹息着。 果然不会这么轻易上当啊，剑哉殿下。 想办法促使剑哉的杀手锏挥空，这是最普通的对【疾风迅雷】策略，任何人都想得到的手段。 理所当然，剑哉也应该假设过这种可能性。 他当然不会那么轻易上当。 ——既然如此。 我就使用只有我才办得到的策略！ 犬走椛再度使劲蹬地，大步向后退去。 现在她与剑哉之间相隔七丈之上的距离。 这样的距离，无论是剑或者刀都无法攻击得到。 远距离——这是弓箭或者魔法的射程。 没错，犬走椛擅长的并不只有近身战。 远距离，同样也是她所修行过的领域。 剑哉也拥有剑光——那种远距离攻击的招数，不过他要是与犬走椛比拼灵气修为，最终的下场也只是被妖怪那无止境的体力彻底压垮。 「喝！」 因此剑哉加快了脚步，缩短了两人的距离。 但他的判断却慢了一步！ 「啊啊啊！」 犬走椛已经远远拉开距离，将更多妖力集中在双手的背刀之中。 背刀吞噬妖力，强劲的风缠绕于刀身之上。 犬走椛举起缠绕着旋风的刀刃，指向笔直奔来的剑哉。 「【九天九地大瀑布】！」 应声击发。 椛的刀尖蹦出一条极其璀璨的光幕涌向剑哉 他在千钧一发知己，弯腰蹲下，躲过了瀑布的攻击，不过—— 在这瞬间，瀑布忽然违背常理，忽然停止不动，然后压下！ 压向剑哉！ 九天九地大瀑布，不只是单纯的弹幕攻击而已。 九天九地，喻极大，有囊括一切之意。 只要犬走椛的妖力不断，这九天九地大瀑布就会源源不断的涌向敌人。 直到将敌人彻底吞入潮流为止，决不罢休。 绝不可能躲过这道瀑布！ 剑哉面对头顶的这道瀑布，只能采取一种行动。 寻常的剑光与剑招是不可能切开【九天九地大瀑布】的。 天狗的妖力是压倒性的，她所激发而出的弹幕，每一击都是剑哉灵力修为的总和。 若是以半吊子招数迎击，只会遭到反噬而已。 因此—— 「——疾风迅雷！」 用自己所拥有的招数中，最强最快的一招迎击迎面而来的瀑布。 正面迎击——除此之外变无他法。 而剑哉的行动正中犬走椛的下怀！ 「上钩了！」 而在这瞬间——犬走椛全力一踏，以爆炸般的速度冲向剑哉。 剑哉中了犬走椛的计谋，使用了疾风迅雷。 而他现在的架势正处于全力挥出疾风迅雷之后，也就是毫无防备的状态。 胜负只能赌在这一瞬间。 椛不给剑哉任何喘息的余地，以爆发力瞬间缩短两人间距，挥出必胜的一击！ 垂直挥下——斩！ 剑哉已经用掉了必杀技，他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咦？」 她无法理解。 犬走椛的这一斩应该毫无阻碍的击中剑哉才对。 但在这刹那之间，剑哉做出了出乎她意料的举动。 剑哉确实使用了【疾风迅雷】 ——但他的架势并未静止于挥刀之后。 ……竟然运用化劲，将自己【疾风迅雷】的力道化解，顺势旋转身躯进行二连击！？ 超高速拔剑术引发的破坏性推进力。 剑哉利用这种推进力，高速旋转后击出第二击。 犬走椛原本想要给剑哉的最后一击，反而让【疾风迅雷】击中了她的腹部。 「啊……唔……」 【疾风迅雷】——剑柄式，并未击中要害造成伤口，只是点到为止、象征性的点在犬走椛的腹部上。 但被那一瞬间强大气势所压迫的她，双腿虚软的倒在了地上。 这场练习，在这个瞬间分出了胜负。 剑哉注视着望向自己的未来搭档，告诉了她的败因。 「我也是第一次在实战中改变自己的固有招式……若想赢过妖怪那种层次的对手，就必须不拘一格，将战局变化预测到这种地步呢。」 说到这里，他忽然流露出游刃有余的笑容。 「这次是我赢了呢。」 而犬走椛见状，则是懊恼的不得了。 「唔唔……」 她只能不甘心的低声懊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