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失败

    妖怪山的山顶，迷雾已去，山风劲吹，只有一座天守阁耸立在上。

    没有记得什么时候有这座阁的，在天狗懂得用笔纸记载他们的光荣前，这座阁就在这里了。

    比人类任何一座天守阁都要大，但同样也比人类任何天守阁都要朴素。

    天守阁原本是作为瞭望塔和城堡的建筑，同时也是城主居住的地方。

    对于天狗来说，自然便没有那些弯弯道道。

    能居住在妖怪山山顶的，只有大妖怪。

    而能够居住在妖怪山山顶最高的建筑物里的，自然也只有天魔。

    它象征了最强，这一点就足够了。

    随着深入天守阁，你会看到它的正门。

    那是两扇对于人来说太过巨大的门，如果你仔细看去，还能再门上寻找到那些过往的纵横剑痕，想象下千百年这座阁见证的兴衰。

    天守阁里面是一个很普通的大厅，大厅原本就很宽敞，现在更是只有两个人。

    一个妖怪，一个巫女。

    她们，都强得不像人。

    所以她们在这里。

    「你为什么要做这些事？」

    博丽灵梦淡然的面对着束缚着自己双手双脚的铁链，面色有些苍白，双手有些冰冷，但这并不妨碍她履行自己身为巫女的职责。

    她对着身前一座小山这样问道。

    然后小山上，一道声音响了起来。

    「很多事情，其实并不需要什么原因，也不需要理由。就如同吃饭喝水那样自然，如同碾死一只蚂蚁那样惬意，这是自然规律。」

    这道声音透着中正平和之意，其中也有着一丝虚弱，如果你仔细去听，还能听到她淡淡的咳血声。

    小山不是山，是一位妖，那是天魔。妖怪山的最强者。

    天魔的身体很大，大到整个天守阁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个让她勉强站立的囚牢，他身穿一身巨大的铠甲，铠甲上到处都是裂痕，与天守阁大门前的剑痕一样古老。

    「所以我被关在这里，看着人世间的一草一木，花开花落。」

    大概是触动了身体的苦楚，目光依旧温暖，却带出了几分追忆之意。

    「我本以为我这一生就会永远被困在这座阁里赎罪，却没想到如今上天给了我第二种选择。」

    博丽灵梦平静的看着天魔说道。

    「你的选择就是，由我来承担这些罪？」

    博丽巫女万法皆通，在修行上从未出过任何问题，而博丽灵梦更是被视作是历代博丽巫女中最有天赋以及最有潜力的一位。

    如今却被困在妖怪山山顶三日，赎罪。

    赎的自然不会是一般的罪。

    博丽灵梦淡淡的看了一眼身下。

    她的身下是白骨，数不尽的白骨。

    以尸骨为笼，好强大，好可怕的罪罚。

    ……

    ……

    「这些尸骨都是你的罪孽？」

    也许是时间即将到了，自己即将脱困，天魔并没有拒绝回答巫女的问题，笑了两声说道。

    「这自然是一个比较繁杂的故事。」

    或许是心中早有期待，此时此刻的灵梦的反应很平静，说道：「愿闻其详。」

    天魔沉默了片刻，悠然回忆说道。

    「当年月都战争的战败，直接的改变了人世间的格局。除了鬼族正式退居地底外，魔界也关闭了来往的通道。从那个时候开始，妖怪就正式走向了没落。」

    「就在这时，忽然我们受到了月都公主与贤者流落地上的消息，最让我们入魔的就是她们手中的不老不死药。」

    「这个消息传播的极为迅速，快的有些匪夷所思。但是我们来不及思考，大败后的愤怒让妖怪们无视人间的规则，选择出手。这便是故事的开头。」

    当年这段历史缓缓道来时，天魔语气神情却是和若春风，只是言语中略去了那些往事中的残酷画面。

    博丽灵梦看着脚下的白骨，想着对方所讲述这个久远故事里的内部争斗，沉默片刻后说。

    「贪婪向来是步入死亡的捷径。」

    天魔目光盈盈的看着她，感慨说道。

    「看你是历代博丽巫女里最有前途，也是最有可能突破命格的人。见识却为何如此短浅？难道上一任巫女就没有告诉过你，过去妖怪在人间有着怎样的力量？」

    博丽灵梦作为巫女至今，最多不过五年，除了个别妖怪。在她眼里大都属于并不可怕，甚至有些可爱的情况。

    天魔的眼帘缓缓垂下。

    「除天狗外，雨女，飞头蛮，河童，雪女……妖怪种类数以万计。如果不是忌惮神灵对人类的庇佑，当年的妖怪就足以建立一个国度。」

    「可是你们失败了。」

    天魔叹息了一声，叹息中充满悲悯：「我们知道公主被流放，以及贤者叛逃的消息，却没有料到他来了。只是因为他来了。」

    「他？」

    博丽巫女皱眉问。

    天魔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笑了起来，笑容里隐藏着复杂的意味，有些感慨，有些苦涩，还有一些骄傲。

    然后念出了他的名字。

    「八意剑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