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尽人事,听天命!
刀疤脸一边嬉笑的跟李承乾打招呼,一边偷偷看一眼远处正朝着这边张望的婆娘,心里突突的直打鼓,转头看着不怀好意的李承乾,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边上的女人很漂亮,至少比自家婆娘漂亮,不过刀疤脸却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毕竟自家婆娘就在边上,若是惹怒了她,自己后半生的幸福堪忧啊~ “呦~刀疤最近学乖了,在家里相妇教子,哈哈,羡煞旁人,羡煞旁人。” 武子楚嘿嘿的朝着刀疤脸干笑一阵,然后搂过一个粉头,那粉头亦是精明,知道武子楚身份不凡,红着脸将身子紧紧贴在武子楚的身上,听着他豪爽的笑声,一边掩嘴轻笑,一边将刚刚空下的杯子装满,伸长了白藕般的手臂拦在他的脖颈上,眼中湿润,显然是动了情欲。 李承乾坐在主位上看着这一切,并不作声,只是闷闷的吃着桌子上的野猪rou,比起那些泛着膻味的羊rou,野猪rou似乎更合李承乾的口味。 “刀疤,来了寨子也有段时间了,兄弟们该升迁的升迁,该有爵位的有了爵位,宏志都升郡公了,你就不眼馋?” 殷宏志本就是县公,这次出力不小,升郡公也是寻常事,武子楚倒不是夸耀什么,男人不就图个封妻荫子,太子登机就是这几天的事情,空下来的位置必然是小殿下的,此时不依附,难道还等着太子以后心腹曼城的时候在依附?刀疤脸的武艺不比自己差,若是真将这身本事仍在荒野间,那才是可惜了。 “哈哈~俺就是乡野粗人,图的就是山野间的自由,若是几位还记得往日的情分,以后提携一下俺那不争气的儿子就是,家里人多,离不开。” 刀疤脸神色有些尴尬,此时的他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看着主位上的李承乾,他心里竟然没来由的一阵愧疚,想到当初两人相见是的场景,心里又是一阵唏嘘,那个孩子是在是个妖孽,妖孽的他有些看不透。 “吃饭!喝酒!少说那些没用的。” 李承乾的话给这场宴会定下了一个基调,众人亦是全然没有了刚才那副放浪的样子,武子楚轻轻推开自己身边的女人,对着刀疤遥遥一敬,也不管刀疤到底是不是愿意跟自己喝,一口饮尽杯中酒,辛辣的味道从喉头一直烧到胃里,让他本来有些憋闷的心情显得更加激愤。 酒宴半酣,李承乾坐在矮几边上,微笑着看着众人喝酒,叫嚷,看着他们放浪形骸的将自己的大手放在粉头的胸前揉捏,他很羡慕,但是羡慕跟羡慕,这些事情他只能看,不能做,一是因为年纪,一是因为身份,一边的刀疤脸确实一直很安静,安静的像是一尊佛像,不食烟火,不理尘世。 不知道为什么,李承乾忽然对刀疤脸产生了一种好奇,端起桌子上的酒樽,李承乾朝着刀疤脸摇摇一敬,而后对着酒樽抿了一口,辛辣的味道让他微微皱了皱眉,但稍后那种被火烧过的感觉,却是让他想大呼痛快。 ************** 荒郊的夜里总是比宫里多了一分情趣,李承乾斜斜地倚靠在石阶上,身后屋子里的众人已经倒了一个七七八八,仅剩的几个站着的也都是摇摇晃晃,大笑着想要让人跟自己比拼酒力,却不想被倒下的人绊了一跤,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终究抵不过酒力的侵袭,所幸在哪跌倒,就在那里睡上一觉。 刀疤脸的酒量不错,尽管他今晚喝了很多,但那些酒仿佛对他没有什么影响,看着屋里的人醉的醉倒得倒,起身也是朝着门口走去,学着李承乾的样子靠在台阶上,看了一眼天上已经有些发圆的月亮,嘴里哼唧了几声,却终究没有将想说的话说出来。 “你有苦楚,我知道,进营的那天我就说过,但进我营,皆为兄弟,你是我兄弟,也是他们的兄弟,他们只是心疼你。” 听到兄弟这个词,刀疤脸嘴角微微一钩,看着还在远处守着自己的妇人,心里一阵温暖。 “俺也喜欢你金戈铁马快意,但更喜欢种豆南山的淡雅,莺莺燕燕并非俺所想,封侯拜相亦非俺所愿,俺要的很简单,陪着她们活下去。” 妇人担心的眼神李承乾又真能看不明白?那眼神自己可是不只一次的在母亲的眼中看到过,不得不说这种眼神的威力实在是太大了,若是长孙用那种眼神看自己,自己宁可放弃一切也要陪在他身边,因为在李承乾的心里,没有什么比她更重要。 “我懂~”仅仅两个字,却让刀疤脸险些哭出来,七尺高得汉子将自己脑袋狠狠抱在臂膀里,没哭,但李承乾知道,他绝对不好受。 “行啦~我在蓝天有三百顷的封地,寻常也没工夫打理,就都交给你了。”一句话说完,用力锤了一下刀疤脸的肩膀,笑骂了一声:“皮懒货,到现在还不知道你叫啥呢,以后见了面,总不能老刀疤刀疤的叫吧。” “俺~叫麦季才。”说完了看了李承乾一眼,又将头撇到一边,小声说道:“俺爹叫麦铁杖。” “啥?”李承乾睁大了眼睛看着刀疤脸,而后将耳朵立直了对着刀疤问道。 “俺爹叫麦铁杖!” 这会听清了,李承乾长大了眼睛看着麦季才,赫赫的笑了出来,尽管后世名头不大,但是在大唐,谁说起麦铁杖不是竖大拇指!忠义无双,那就是说他的,而现在,麦铁杖最小的儿子竟然就在自己身边,这让李承乾有些诧异,不过诧异过后就是一阵唏嘘,难怪刀疤武艺这么好。 “麦季才啊麦季才!”李承乾笑了两声,而后伸出手指虚空点了点他,无奈摇了摇头说到:“武烈公若是看到你这副德行,你说他会不会踹开棺材板跟你拼命。” 一句话将刀疤脸弄的有些尴尬,不过片刻之后反应过来,摇了摇头说到。 “我记得俺爹去辽东前就说过,他这辈子最风光的日子就是跟陛下的日子,陛下给他娶了亲,给他改了房,让他光宗耀祖,让俺们哥仨好好报效陛下,那时我还小,听不明白他什么意思,等到明白的时候,一切都晚了,俺爹死了,然后就是俺哥哥,俺哥哥死了,就是俺二哥,俺二哥是跟着陛下一起死的。
麦家最后就剩下了俺跟在岭南冯家的jiejie,俺jiejie让我去岭南,结果半路遇见流寇,家里仅剩的仆役死的死,逃的逃,到最后只剩下我家那老管家与我。”说着朝着边上那个妇人一昂首继续道。 “那是管家的女儿,只要是他说的话,俺一般都不会不听,因为她给俺麦家流了一根香火。” 李承乾静静的听着麦季才的叙述,嘴角的笑意越来越盛,忽然起身,看了一眼麦季而后嘿嘿笑了几声才说到:“你jiejie,可是麦芽儿。” 尽管疑惑李承乾怎么知道他jiejie的名字,麦季才依旧是点了点头,承认了,李承乾哈哈大笑了几声,看着麦季才说到:“明日随我去一趟长安,我帮你寻你jiejie!” 一句话说完,麦季才大惊失色,看着李承乾说到:“殿下莫要诓我,jiejie远嫁岭南,俺都不知道jiejie到底嫁到了何处,你怎会知晓!” “高州刺史冯智戣是岭南越国公冯盎长子,他的夫人,正是麦芽儿~!” 夜~越来越深,地上的月光披在山间,显得朦胧而安逸,麦铁杖呆呆的躺在床上,听着边上妻子均匀的呼吸,眼中一片火热,亲人,那个词在他的心中就是一个回忆,尽管属于自己,但却很少触碰,毕竟段回忆充满了血腥与死亡,碰一下就会痛彻心扉。 一别经年,当他在李承乾的嘴里再此听到家人消息的时候,他隐藏在心里的波澜竟然越来越大,渐渐的波澜变成了滔天巨浪,他发誓,若是真的能见到自家jiejie,就算是李承乾的要求在过分,他都一定会答应,哪怕是让他去死,他也是心甘情愿的。 李承乾当然不会让麦季才去死,一是因为舍不得,二,则是麦季才的出身实在是太好了,满门忠烈的名头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说出来的,尽管麦铁杖忠的不是唐。 就在麦季才辗转难眠的时候,李承乾也是坐在床榻上久久不能入睡,他有一个很不好的习惯,那就是每当夜里都要想一下今天的得失,顺便梳理一下以后自己该走的路,计划是死的,人是活的,随着每一句话说出,所带来的后果自然不尽相同,所以计划就要虽是更改,就在刚才,一个崭新的计划出现在了李承乾的脑海中,岭南,或许会成为一匹真正的野马也说不定,以前没有机会接触冯家,现在大好的机会在这里,若是错过了,岂不可惜? 冯盎,冯智戣,麦季才,麦芽儿,几个名字渐渐串联在了一起,而另一边却是拴着郑家,李家,崔家,王家!卢家,亦是串联出了一条线,李承乾嘴角勾起一丝微笑,对着夜空喃喃说到:“人力已尽,剩下的就看天命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