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失去的，拿回来！
“呵呵，你这鼻烟壶……” 果然，看陈凡出门，王传林正想说什么，话还只到一半，陈凡一挥手直接打断，大大咧咧的找了条凳子坐下，冲着众人介绍道：“鼻烟自从明朝万历九年被利玛窦带进我国，到康熙、乾隆年间达到了它的黄金时代，朝野上下皆嗜鼻烟，几乎成为了一种时髦，那时，不会闻鼻烟的人大概就像今天不会唱《小苹果》一样，要被人视作老憨的。不过对这东西，我其实也只是偶尔玩玩而已，并不精通。” “太谦虚了！陈老板你太谦虚了！” 张口就是这么一大堆专业的知识，谁还会相信陈凡陈老板，只是“偶尔玩玩”而已？ 边上开始还挺不服气的那瘦子，如今一脸虔诚的看着陈凡，嘴里道：“没想到陈老板这年纪，居然就开始玩鼻烟壶了，真是雅致，雅致啊！” “额……”陈凡呵呵一笑，颇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也是看书看出来的兴趣，《红楼梦》里有提到这么个东西，说是晴斐感冒之后，头昏鼻塞，宝玉命麝月给她拿了西洋鼻烟来嗅过，痛打几个喷嚏，通了关窍，这才痊愈。” “陈老板还精读过《红楼梦》？” 这一下，就连龙初夏也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眼前这个年纪人，身上的学识和他的年纪实在太不相符了，龙初夏佩服的人很少，但是按如今这状况来看，她都忍不住要在名单上加上“陈凡”二字了。 “通读，通读而已。”陈凡刚要谦虚两句，边上的卢健一脸自豪道：“我这哥们中文系的，《红楼梦》那种书，不要说看，背都会背。” 这厮连《红楼梦》的书皮都没见过，一下把这皮吹得虽然有点大了，但是陈凡开始说“叱石成羊”这典故的时候，表现就让众人大吃了一惊，如今还拿出了这么一个画珐琅鼻烟壶，一样能说得头头是道，众人居然还真有几分相信卢健这小子吹的牛了。 “难怪啊！陈老板这学识可真不是吹出来的。” “妙哉，想不到陈老板不但懂瓷器还懂鼻烟壶！” 还在看那鼻烟壶的众人，这一下都把眼睛盯上了陈凡，这番话不由得让他们对这个年轻人再一次刮目相看。 甚至连龙初夏心里都有些微微惊讶，倒不是她信了卢健的吹牛，只是这么些典故，信手捏来，要说这小青年没有一定的积累是不可能的。 反正他娘的刚才在厕所里又背了一遍，不说白不说，陈凡大大咧咧的往凳子上一坐，目光淡定的看着这群人道：“别小看鼻烟壶这东西大不过把握，小则如拇指，装不得酒，盛不得饭。可是它把玉石琢磨、金丝镶嵌、雕漆、烧瓷、雕塑、绘画、景泰蓝、古月轩各色工艺技术都集于一身，成了我国工艺美术的一朵奇葩。” 为了看上去不像是自己硬背下来的，陈凡还组织了一把自己语言，概括道：“这一点，倒像是我们国家的体育项目一样，篮球足球玩不转，乒乓球，羽毛球这些小球就完全处于垄断地位，这么一个小小的鼻烟壶里面作画，在古玩里本来只是属于杂项，但是因为老祖宗们的高超技艺，如今居然也能享誉海内外了。” “有见地！今天真是开了眼界！开了眼睛啊！” “这大师弟子，不愧是大师弟子！” “服了，今天真是服了！” 一边欣赏着桌上鼻烟壶，一边听着陈凡娓娓道来这东西的历史，材料，方方面面，众人这一下对陈凡的佩服，简直就是五体投地。 特别是听陈凡把这东西比喻成体育项目，就算是龙初夏这个冰美人，虽然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但是也不由得对青年产生出了一丝敬意。 她上学的时候就以博学在学校出名，当了律师，又因为精通各国律法典故，受到同行的赞赏，想不到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小青年，居然在古玩上，已经精通到如此地步，这让自视甚高的她，也产生了一些惺惺相惜的感觉。 不过廖昌达和王传林脸色就没那么好看了，今天一次又一次的想让这人丢丑，但是一次又一次的这小子居然大出风头，这让他们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这么个二十郎当岁的小伙子，怎么他娘的就懂这么多？ 廖昌达更是已经完全茫然了，不知道是因为包厢人多，温度太高，又或者陈凡的表现让他太过震撼，这老头的那撮山羊胡子，居然被汗水打湿，已经结成了一团，看上去滑稽无比。 他老早就听说陈凡在申城打工，第一次见他，关于那玉佩这小子也什么都不懂，但是这一次，这人怎么忽然华丽转身，成了个专家了？ 就算拜师了，那也没几天啊，难道冷齐山还能直接把自己脑袋里面的东西，复制给他么？ 再说，他已经切断了陈凡的货源，根本就不可能拿到这么好的东西，难道还能在路上捡到这么个玩意？这鼻烟壶，可是一个马少宣的精品啊！ 廖昌达千算万算，也没算到陈凡这几天几乎不眠不休，抱着他父亲留下的那些书吭，为的就是让自己能在这行当生存下去。也更加不可能算到，如今的陈凡，有了一双不一样的眼睛。 “陈老板，这马少宣是个什么人物？”边上一个从来没有玩过鼻烟壶的老板，看大家都这么有兴趣，张口就问了一句。 “呵呵，马少宣……。” 脑袋一个机灵，陈凡看着王传林道：“呵呵，马少宣这么有名，王少，您应该也知道吧？” “我……我……” 马伊利他倒是知道，至于马少宣王大少爷连是男是女都搞不清，被陈凡忽然这么一问，这小子脸上窘迫得通红，抬头看了看范海量，结结巴巴道：“范……范老板，你……你说一下。” 这会，根本就没有人相信，陈凡会不知道马少宣，所以才来故意为难王传林的，倒是王传林刚才这结结巴巴的样子，让众人对这不学无术，还很看不起陈凡的纨绔心生厌恶起来——口口声声说别人这个不行，那个不行，结果呢，人家可是真大师，你自己倒是屁都不知道！ “这……。” 陈凡如今简直已经成了范海亮的偶像，有这么一个大神在前面，范胖子怎么还敢班门弄斧，一脸憨笑的看着陈凡，范海亮嘿嘿笑道：“还是陈老板来，还是陈老板来……” “行，王少，那你就听好了。” 陈凡故意高声说了一句，这才优哉游哉道：“我国的鼻烟壶画，有三个主要流派：京派，鲁派，冀派。而马少宣、叶仲三、周乐元和乌长安四人，就是“京派”内画的“四大名旦”，用今天的画来说，那也就是鼻烟壶界的四大天王。 曾有民谣流传说是：“登堂入室马少宣，雅俗共赏叶仲三，阳春白雪周乐元，文武全材乌长安。马少宣以工笔“一面诗一面画”内画技艺闻名全国，可是排在这四人之首位，就等于鼻烟壶界的刘德华刘天王！” 倒还真不是陈凡对于鼻烟壶这个品类已经了如指掌，所以对于马少宣的事情也能如数家珍，只是这位马大爷实在太有名气，就像踢球的不知道马拉多纳，会被人笑话一样，只要略微了解鼻烟壶的人，无不知晓这位大神的事情。 “涨知识！太涨知识了，范老板，以后这聚会要经常叫陈老板来啊！” “就是，这不但鉴了宝，还学到了不少东西，这马少宣我以前也知道，但是被人比喻成刘德华，还头一次听说，新鲜！真新鲜！” “陈老板这比喻有点意思，哈哈哈，鼻烟壶界的刘德华！哈哈哈……”就连龙庆之被陈凡这个生动又贴切的比喻给逗乐了，一脸欣赏的看着眼前这小子，眼里满是钦佩。 至于龙初夏，这会儿微微有些笑意的看着陈凡，把边上的王传林恨得牙齿都快咬得“咯嘣”响了。 眼见着效果不错，陈凡决定干脆一路把这高人形象给装到底，干脆把知道的全部给倒出来。 顿了顿，又道：“不过马天王比刘德华刘天王更早享誉世界，在1918年的万国博览会，马天王创作的内画鼻烟壶，还曾经获得过银质奖章，算是第一批“为国争光”的那种人。甚至连国际鼻烟壶学会前任主席斯提芬斯先生，也称马少宣先生为内画壶艺术中的毕加索。” 听陈凡这么一说，众人又是一阵啧啧称奇，对眼前这个还没巴掌大的东西，更加喜爱起来。 “廖九爷，我说得如何？”陈凡说完，嘴角微微一翘，盯着廖昌达问道。 这东西不像鉴宝，还有老旧一说，马少宣的事迹可都是有据可查的，这么一问，廖昌达根本没有什么其他的回答，只能尴尬道：“说……说的不错……说得不错……” “呵呵，谢廖九爷夸奖。”陈凡平淡无奇的回了一句，忽然间脸色一冷道：“总有一天不止是说，我还会做得也不错。”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廖昌达也算是久经商场，按道理应该也练就了一张刀枪不入的脸皮，但陈凡刚才这个眼神，也不由得看得他心底一凉，浑身差点打了个冷战。 “没什么意思。”陈凡淡然说了一句，把玩起桌子上杯子起来。 他并没有得意忘形，也知道如今自己手里无凭无据，也没有背景后台，按廖昌达的财力和人脉，也得亏自己有一双与众不同的眼睛，才没让这人玩死。 现在要让这人痛痛快快招出坑害父亲的那几个人，完成自己在家人面前的誓言，让这一群人十倍奉还，几乎没有这个可能，但是自己还年轻，还有无限的发展可能，他就不信按照自己的能力，没有办法对付这么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 顿了顿，陈凡忽然间轻声道：“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父亲失去的，我一定会帮他拿回来。” “晃荡” 廖昌达愕然间听到陈凡这句话，手中的杯子一抖，满满一杯子水全部洒在了裤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