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单打独斗
唐翎耳闻身后话语,却是无心思量。一条朝凰鞭上下纷飞,全力而为,只求拖延一时。 眼前阵势,已然岌岌可危! 宫天白静思默想,前后串联,暗想道:“方才所见西卜身前的那尊木人,身躯有些微微颤抖。而木人拖在身后的那只左脚却是岿然不动!顾眼前时,但见这些道士亦与那尊木人的动作相似,皆为右脚跨前,左脚拖后——而且前时,陆小仙欲要施展幻剑,西风子曾说——你的幻剑贫道早有顾忌……仙儿乃是初出茅庐,与西风子更是第一次遭遇,妖道又岂会早有防备呢?如此来断,这方虚布绝非是为了仙儿备置!再观瞧头顶上这方虚布,铺展开来,尺寸大小刚好可以罩住这天罡锁龙的阵法!凭此来看,虚布定是为了遮掩天罡锁龙阵的弊端!一方虚布,浮在半空,罩住阵法,这又是为了什么呢?” 想到此处,宫天白蓦然睁开双眸,盯住西卜身前的那尊木人,静观默察起来…… 唐翎疾打一阵,愈加感到力不从心,后背倚住宫天白,边打边道:“如此下去,唐翎唯有拼出一条血路。稍后,宫大哥莫要迟疑,切要一步不离的跟在身后!” 宫天白闪目望去,但见‘人圈’已经近在咫尺,剑影寒光就在眼前! 而唐翎的言下之意,志在豁出性命,用自己的鲜血铺成一条出路! 时下,容不得斟酌! “唐翎,你的绿尾钉可能打穿道观屋檐上的水渠?” “打穿水渠!这是何意?”唐翎不解道。 “若能洞穿屋檐上的水渠,尚需就能破阵!” 唐翎目光一翘,但见道观屋檐南首,“青龙”不见,水渠尚存。侧耳聆听,还有水声活动! “宫大哥若非要引水下来?” “若能行,水势越大越好!” 唐翎再一端量,道:“我的眼中只有南面水渠可见,不过——东西水渠的方位我也知晓,打穿应该不难!” “如此快作,莫要迟疑……” “仙儿,这方照顾!” “好嘞。” 一声起,朝凰鞭疾风施展,一式“三环套月”舞出了半尺方圆。 唐翎得空,飞身跃起,空中将朝凰鞭往腰间一盘,左右手交叠打出了六朵绿绒…… 耳边呼啸,“嗖嗖嗖嗖”…… 身下,陆小仙形影相附,如同唐翎的倒影一般。前身离地,人影即来,护住身后,手快剑决。 唐翎身姿一落,宫天笑的眼前立现一席倩影,剑招不变,接茬前式再打! 这一切,只在弹指一瞬! 宫天笑左右瞧瞧,心中惊为天人:“陆小仙你到底是人是鬼?” 陆小仙回道:“赢了是人,输了是鬼!” 宫天笑赞道:“有道理,有道理。” 西风子眼观其变,心中亦是不明。待耳中传来了水音,这才豁然顿悟:“不好!” “师兄为何事惊慌?”西卜闭眼询问。 “水渠、好似漏了!” “啊!”西卜发出一声惊呼。 “师弟莫乱!” “可是、唉……” “师弟切要打起精神!” 西卜无奈,只好静气凝神,继续念咒。 时下,三个水渠上,已是六个窟窿。 细水长流,顺屋檐而滑淌,一路漫来,脚下已经有了湿印。 长鞭再去,一个道士顺而发出了一声凄惨的痛声! 与此同时,陆小仙的眼前,也有一人胸前染红。 “不好,不好……”西风子心急火燎,大叫不好。 “如何不好?”西卜不解。 “方才,唐翎那个小蹄子用暗器打透了水渠!” “啊!那我门下弟子……”说着话,西卜撩开了眼皮,定睛再看。 “退阵,退阵啊……”西风子疾声呼道。 西卜不敢怠慢,口诀再起。念叨一阵,将身前木人托起,从其左脚底板处,揭下来一张黄色的符纸! 木人脚下的咒符一去,天罡锁龙阵中的道士如同大梦初醒一般!一阵惊呼,心慌意乱,丢盔弃甲,四散奔逃! 有甚者,在奔跑中将宝剑摒弃,还有几只布靴不知是何人所失? 顿时,几人的眼前蓦然豁亮。 一众道士聚集在西风子的左右,个个魂不守舍,心有余悸。 丢鞋的几位,脚底下裸露着破烂不堪的黄色符纸。与木人脚下的那张略有不同,那就是被水浸过! 西卜低语道:“师兄啊,这天罡锁龙阵的唯一弊病,他们又怎能识破呢?” 西风子亦是百思不解,故打圆场道:“尔等小辈果然不凡,贫道真是冒失啊!” 西卜由来自命不凡,此番岂能不寻出个所以:“虽说此阵溃败,贫道却也要弄个明白。你们、竟是如何洞察出此阵的时弊呢?” “西卜,你是否自认天罡锁龙阵,天衣无缝呢?”宫天白冷声道。 “此咒符藏在木人脚底,焉能被你看透?贫道确是不解!” “小可敢问一句,天下道士善用的咒符,可都是黄色?” “这是自然。” “那你的这尊木人可是立身稳妥?” “尺寸重量皆是出自巧匠之手,双足踏地如同扎根一般!” “如此说,就没有缝隙,能让小可瞧见黄色的咒符喽?” “绝然不能。” “倘若木人的印堂上插上了一支绿尾铁钉,份量可否合适,那尊木人又会不会倾斜、抖动、脚下不留缝隙呢?” “啊!”西卜一声惊叹,直呼真是百密一疏啊! 西风子闻言,心中亦有感叹,一打拂尘道:“无量天尊,宫少侠真是耳聪目明啊!” “岂敢岂敢,小可实无道家的心机缜密!” “既如此,贫道再问一句。你纵然知晓阵中人乃为咒符所控,又岂会明白阵法遇水则破的道理呢?” “这、则是拜你所赐!” “哦!此话怎讲?” “你说虚布乃为陆小仙备置,岂非有欲盖弥彰之嫌呢?” 西风子眼珠一转,道:“贫道还是不明?” “道家若不是先知,焉能知晓陆小仙身怀幻剑之法?备下虚布防患未然呢?呵呵,世人皆知,一块黑布遮在头顶,不为庇荫,即为避雨……” 一席话,听得西风子与西卜瞠目结舌。眼中,宫天白泰然自若,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唐翎与陆小仙双双投去了敬仰的目光。 陆小仙暗中一捅宫天笑,戏道:“还说你们是一母同胞呢,凭你的心智,真是不及大哥的万一啊!”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我宫天笑为何与大哥一样嘞。” “不同不同,你宫天笑真是傻得独到。” “呵呵,这叫大器晚成嘞。” 此时,西风子与西卜二人的心中都是颇有不安。 西风子看了看西卜,一时拿不定后面的主意。 西卜二目一拢,计上心来,悠然道:“三清门下,共有六十四门降术,此前阵法实属皮毛之列。” 西风子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西卜,心说这是什么废话。 西卜余光一扫,再道:“如此说,尔等还不想速速离去吗?” “你摘了道匾,烧了道观,打发了这些门徒弟子。然后嘛——”唐翎藏言道。 西风子怒道:“如此还有然后?” “然后你再与西卜老道挥剑自刎,此事也就罢了!”唐翎接道。 “什么!唐翎啊,贫道一再忍让,你可莫当是贫道怕了你们。” “jiejie,莫要与之多言!”陆小仙道。 唐翎低声道:“仙儿,这样看来,jiejie却要杀人了!” “道家倘若惜命,又怎会杀死吕平!” “你不怕吗?” “这——仙儿从没杀过人。” “jiejie不想仙儿的手上沾上人血,你明白吗?” “可是jiejie……” 唐翎一摆手,拦下了陆小仙的话:“人血不净,仙儿莫要沾染。听话……” 说完,唐翎冷霜拂面,目光凌厉,喝道:“西风观的门徒弟子,你们听着。今日一战,乃是我唐翎与西风西卜三人间的恩怨,但劝旁人莫要插手为好!否则,唐翎必会鞭下无情,草菅人命!” 西卜狐笑道:“呵呵,唐姑娘言下之意,就是此战不会关乎旁人喽?” “只牵扯我们三人生死!” “那——这位陆姑娘与宫氏兄弟……” “道门弟子若不干涉其中,他们三人也绝不会插手。” 此时,唐翎作下的这个决定,其意有二。第一,是她实在不忍心,让一个如此天真烂漫的陆小仙,为了自己去杀人害命。其二则是方才所见,阵中这些小道个个逃之夭夭的样子,委实有些可怜。而且他们望着自己的眼神中,确实也没有多少恶意。当然,她也绝然不会滥杀无辜。只要将西风子与西卜除掉,西风道观的门下,必然会树倒猢狲散! “jiejie,这样不行,我不答应!” “唐姑娘,你这又是何必呢?” “金雀鸟啊,你也未免太小瞧人嘞!” 唐翎一摆手,硬声道:“唐翎说过的话,绝无反悔!你们也毋须再劝。” 西风子附道:“如此正合我意,一门事,两家清,做个了断也好!” 西卜私语道:“这个唐翎心比天高,真是自讨苦头啊,呵呵!” 西风子接道:“到时,你务必盯住使剑的丫头,我唯一忌讳的——就是她的幻剑之法!” “师兄放心,我的暗劲荒废不了。呵呵。” 西风子点了点头,喝道:“唐翎啊,木已成舟多说无益,你我二人就此比斗吧!” “好!唐翎这就将你送往黄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