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灵柩往生
莫正北心中暗喜,侧身往着院外喊道:“都是什么时辰了,今日不做买卖,快些回去吧,有事明日……” 白羽阳忽一摆手,拦住了莫正北的下句,二人侧耳聆听时,门外传来几声男人的哭喊:“呜呜呜,开门啊,还请开门啊,白事真是等不了啊……” 莫正北回道:“不是说了嘛,今日买卖一概不开张。”说着话,面向白羽阳再道:“呵呵,对吧、仙长?” 白羽阳怔怔道:“你且问他、家中乃是何人故去?” “不是不开张吗?”莫正北故道。 “且问就好。”白羽阳提高了音调。 “唉……你家到底是何人故去了?这般着急忙慌的!” 门外回话:“儿子、我的儿子啊、快开门啊。呜呜呜……” “是个男孩!”白羽阳自咦一声,急道:“你快问那是一个几岁的孩子啊?” “哦。你家儿子几岁啊?” “七岁、七岁啊。呜呜呜……” “七岁男孩、童元气!”白羽阳自语一声。 “啊!何为童元气啊?仙长、仙长、你这是要去哪啊!” 莫正北眼见白羽阳匆忙起身往外,心中窃喜地跟了出去。 院中的白羽阳先是仰首观看天象,心中默默一算:“如今不消两个时辰就可以避过大亏破日,而眼下送上门来的童元气,正好为大补之需啊!” 当即,白羽阳喜上眉梢,大步流星地走到门前,心急火燎地推开门脸,眼前站着一位愁眉锁眼的中年汉子。 汉子双眸中悲神一掠,一怔之间,哭腔相询:“这、这家冥店、不是莫老哥的掌柜吗?” 白羽阳平日里几乎不入冥店,因而来者并不认识真正的主家。 “啊!顺福,你怎么来了?”随后而到的莫正北故作惊异状。 “哎呀,莫老哥啊,呜呜呜……”顺福嗓音高亮,嚎啕假哭。 “快说快说、到底怎么一档子事?先莫哭、莫哭啊。”莫正北醉眼朦胧道。 “唉……你那老侄儿、眼下快不行了!呜呜呜……” “啊!牛儿怎么了?怎么就快不行了?” “急病、染了急病啊。三个郎中口说一词,都是让我速速准备后事啊!呜呜呜,莫老哥你也知晓,我们横山的民风乃是不成岁的夭折娃娃,可是见不得天光啊。” “是是是、是不能照见天光,否则乃是大不利啊!” 白羽阳急急道:“你家的儿子七岁!” “嗯嗯,时年方满七岁啊!可怜我那儿啊!呜呜呜。” 白羽阳紧紧问道:“如今尚有一丝气存?” 顺福双眸豁然闪亮道:“怎么、老先生尚有保命之术吗?哎哟,我……”说着话,顺福就要跪拜。 白羽阳抬手相拦,解释道:“不不不,万物生灭自有天定,老朽又不曾瞧见小儿病体,死而复生的大话当是不敢夸海口啊!” 顺福望着白羽阳上下打量一阵,闪目再盯向莫正北,希望熟人可以给自己一个解释。 白羽阳生怕莫正北酒后失言,声色俱厉道:“正北啊,我二人相交莫逆,你也应当知晓老朽略懂一些生死之道吧!” 莫正北急忙附和:“是是是。顺福啊,这位老先生乃为半仙之体的世外高人,牛儿病体让仙长瞧上一瞧,或许可得一线生机啊!倘若依旧回天乏术,再备下棺椁也不为迟啊。你说、是吧?” 莫正北话未尽,顺福“咕咚”一响双膝跪倒,连呼三声恩人救命之后,一行人心怀叵测地往着西方疾去。 一去七八里地,乌漆麻黑中,一灯如豆点缀其中。三人疾步走进这户掌灯的院落,隔远就能听见的哭泣音乍然真切。 屋内床榻边上,坐着一老一少,哭哭啼啼的两位妇人,凄凄楚楚地垂望着病榻上的人。 白羽阳一步迈进屋内时,双目即刻紧闭,仰脸嗅了嗅不通畅的气息,心中诀也是字字而生。双目霍然睁开时,莫正北与顺福就站在他的面前。 莫正北迟迟相询:“仙长啊、这个孩子他……” 白羽阳闪目望向顺福,疑问道:“你家小儿、当真方满七岁吗?” 顺福一怔,略显惊慌,瞅了瞅莫正北后,才道:“时、时年正好七岁啊。怎么了、仙长?” 白羽阳没有搭言,心中猜疑:“这个屋内共有六道活人阳气,病榻上的阳气当真是似有似无,若隐若现,正为将死之象。可是、那道阳气又不太像一个七岁娃娃的童元之气啊?”一边想着,白羽阳再顾天色:“唉……看来大亏破日的法术当真不及平日里的五成啊!” 想到此,白羽阳道:“二位稍候片刻,我且去去就来。” 二人有心询问,白羽阳不管不顾,背影隐在夜色中渐行渐远…… 顺福一直盯着消失的身影,而后深出一口长气:“哎哟喂,可真是吓死我了!” 屋内妇人的哭声也是戛然而止。 “接着哭,接着哭,假戏真唱才到好处。快哭快哭。”莫正北一声招呼后,老少妇人接茬啼哭起来。 “无缘无故的、他为何突然离去呢?”莫正北眼望屋外夜色,自语道。 “难道是人家瞧出了破绽?”顺福疑道。 “我赠给你们的银子有没有假?”莫正北提腔道。 “呵呵,没有没有。”顺福连声道。 “没有假就接茬哭啊。快哭啊!”莫正北催促道。 “哦哦。我的牛儿啊!呜呜呜……”顺福一声哀嚎奔向了病榻前,男女同悲同吟。 足有一盏茶的功夫,院内再次传来声响,走来的步动略显得几分沉重。 白羽阳一步踏入,右侧肩头上扛着一口长宽都远远大过平常成人的棺椁。材质洁白如玉,晶莹无瑕,棺盖上还隐隐蕴含着一层如同氤氲般的轻薄气丝。 莫正北与顺福双双惊愕眼下时,白羽阳先自顾擦了擦额角间的细汗,匀了几口乏气之后,俯首望向玉色棺椁道:“正北啊,你不是想要打听,老朽乃是家居何处吗?” 莫正北顿惶指去:“仙长、你、你平日难道都是住在这口棺椁里面?” 白羽阳自负的点了点头,傲然道:“此乃正是我的长生诀、延寿居、稀世之宝、往生棺!” “往生棺!是何物?又有何等妙用呢?”莫正北不解道。 “往生棺中躺,生灭不由天。哈哈哈,世人只要尚存一口气在,落入往生棺内,自会保住三日无恙!” 顺福大喜:“仙长真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啊,我家牛儿有救了,有救了啊!”说完,就要拜谢。 “且慢!”白羽阳一挥衣袖,拦住了下拜中的顺福。 “如何?仙长!”顺福恍惚道。 “往生棺只能暂且保住小儿三日不死,确不是永久的救命良方啊!”
“仙长的意思?” “今夜就将小儿落入往生棺内,三日间再去寻求神医诊治,三日一过,倘若药到不能病除,你就只能再去一次莫家冥店,买上一口装盛死人的真正棺椁了!” 白羽阳所言不差,往生棺确是只能庇护三日性命,鹅山妖人也正是因此才能够得以长生。不过,白羽阳自有独门邪术,一日内就可寻得三个替死鬼,折人阳寿,敛财药补,往生棺里自是高枕无忧。而且,往生棺还另有一种玄妙,那就是可以避开邪咒道符。也就是说,若有术士降下灾难,或者施了符咒,只要躲在往生棺内,任何法术都会追之不及。不过,往生棺内也只能暂避一时,不能躲藏一世,倘若一个月内法术不能得以破解,一切灾祸终会临头! 白羽阳如今的心思,乃是把将死之人暂时落入往生棺内,以此来保住童元气三日不散。挨过大亏破日之后,再来吸取童元气来补充自己受损后的元气! 上述一切,使得往生棺不得不示人眼下,白羽阳才也只好与莫正北直言不讳,道破了自己安身立命的天机! 三日内寻求神医诊治也只是一个幌子,童元气一旦被妖人吸入体内,或许只有神仙才有救命法吧。 顺福犹豫中望向莫正北,嘴里含话不吐,一副踌躇不定的样子。 莫正北故意避开眼色,闪目光等待着白羽阳的下文。 白羽阳继道:“难道顺福老弟信不过老朽吗?” 顺福假意为难:“这、这口棺椁当真可以保住小儿三日不死吗?” “三日大限当为续命之计,到时竟是有没有神医搭救,就只能看你自己喽!唉……眼下时辰可是不等人啊,倘若小儿咽气,大罗神仙也是爱莫能助啊!”白羽阳假忧道。 “顺福啊,仙长都这般说了,你还犹豫什么啊!快些将牛儿落入往、往……” “往生棺。” “啊对!先把牛儿落入往生棺内,也好余有三日时限,再去寻求神医良药啊。” 顺福转首道:“娘、牛儿他妈、你们看?” “呜呜呜,只要还有活路,你且做主就好。我的孙儿唉……”老妇人哀哭道。 顺福对着妇人的背影点了点头,转首道:“那就有劳仙长了。” 白羽阳暗藏喜色道:“好说好说,你们都莫要搭手,一切自有老朽主张。”说完,踱步走近病榻。 妇人双双起身,立于病榻两侧,心中惴惴不安,眼神不断上眺,慌神溢于言表。 幸好白羽阳心无旁骛,目光一寸不离的盯看着卧床之人,心中诀与步伐同起同落在病榻前。 眼下,一床花被遮住了病者的大半张脸,仅仅露出来半边煞白的印堂额角。 白羽阳伸手欲要掀开花被面时,莫正北心惊胆颤地凝视着那只瘦骨嶙峋逐渐过去的手,心音就含在嗓子眼里…… 白羽阳小心翼翼地掀开了被面一角,最先映入眼帘地是一条弯月般的银色疤痕。 白羽阳注视着疤痕稳了片刻,继而再拉被角时,他的面皮骤然紧绷,惊悸不安中三字脱口而出:“莫小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