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第一关3
同样是踏过了数千级台阶，相对于周遭其他的应试者，方疾的状态却无疑要好上许多。 这其中，固然有作为炼体士的天然优势在帮衬、有方疾的深厚基础在支持，但更为重要的却在于方疾从一开始就找到了攀登黄道山的好方法。 凡人在攀爬高山时，为了省却精力、延长耐性，通常会采用走“之”字路线的办法来前进。这样，尽管总体的行进路程会增加不少，但是却能够大幅降低爬山者的沿途压力。而那些整日在险峻山路上辛苦奔波、讨食的挑山工，多半就是依靠这一方法来将百斤重担背上高山之巅的。 当然，方疾的“黄道山攀登术”自然不是那人人皆知的“之”字步，但究其底细却也格外简单，不过四字：持之以恒。 其实，方疾在最初踏上黄道山的汉白玉石阶时，便隐约察觉到了这山路上的秘密。作为一个近乎已具备超越炼气层次实力的体修炼气士，方疾的身体感观对于周遭环境、事物的变化已经非常敏锐。尽管还及不上哥哥方炎外放神念时的明察秋毫、分寸不差，但也是极强大的。 所以，当堪堪站上第一级的石阶，方疾便感知到了一丝外来的、极轻微的特异阻力。而接下来之所以蜗行百级的时候，则是方疾在不断试探这怪异的阻力、并逐渐尝试着如何规避这额外的压力。 最终，方疾得到了答案：想要完全屏蔽这一份来自黄道山山道的阻力并不可能，但却可以凭借一种特殊频率的步伐来最大限度地减弱那一丝丝不断增强的外力。而这也就是为什么方疾一路行来始终步伐如一的原因。 “他马的，这破山道是怎么回事，越走腿越沉。” “我就知道大山门的第一关不是那么轻与的，果然…” “呸，这第一关也太偏向那些个苦力体修了，摆明了坑咱们这些灵修嘛！” “话可不是这么讲，难道你没感觉到灵力帮着你登山？” “只有六个时辰呢，还有这许多路程，也太难了吧？” 方疾继续拾级而上，一路走过耳边一直回响着来自各个方向的叫骂和哀叹声，方疾不禁冷冷一笑。往日那些在凡人眼中看起来高高在上的修者仙人们，其实也不过是些rou体凡胎，遇到困难挫折同样会唉声叹气、跳脚骂酿。 不过，方疾心中也渐渐起了些疑惑：因为照眼下情势估计，真若是之后的几千级台阶还是这样难行、甚至来自黄道山山路的阻力还要继续加强，那么可以说目前山道上的几万人近乎都会被淘汰掉。而这，显然与苦魔崖大山门的本意不符了。 而就在这时，忽然，在方疾侧前方百丈高处的山路一角，突然出现了一圈闪烁着荧白色光芒的光晕。接着，一个炼气士刚好踏上此级石阶，一下子，“唰”，那个还来不及回过神来的应试者身影一闪而过。而其再次现身时，却是在更高处的两三百级石阶之上了。 与此同时，相同的情景还在整条山路上下许许多多个地点上演着。 “看那白色光圈，是上山的捷径！” “该不会也是类似于‘硅步阵’的传送阵吧。” “哈哈，老子就还以为被戏耍了，原来在这里留着变数。” “酿的，这个光晕是我的，谁都别跟老子抢！” “陆锦、陆端，为我护法，别让那些散修抢了先去。” 当看到有一个接着一个的幸运儿借着莫名出现的白色光晕一下跃上数十甚至数百级台阶，整座山路都沸腾了起来。不论是大批已气力大损的散修，还是同样消耗不小、却在咬牙坚持的世家修者，全都向着开始在山路上不时出现的光圈拥去。 刚才还平静一片的黄道山山路上，瞬间杂乱不堪，甚至许多应试者为了先人一步踏入光晕，不惜大打出手、相互争斗。 “吱吱！” 小黑高坐在方疾的肩头，奇怪地看着突然在眼前爆起的冲突，很是不解。不过，当见到一轮白晕忽然出现在方疾正前方的十丈高处时，小黑也忍不住蹦跳起来、催促方疾加快脚步、抢上一轮。 “不要乱动。”方疾毫不理会小黑的“鞭策”，依旧按照自己的步伐向上攀着：“可疑之利不可持，持则终陷糓中。刚才是太困难，现在又是太简单。呵呵，苦魔崖的大山门实在有些意思。”方疾侧头对小黑低低说着，任由身旁多人窜出争夺那白晕，自己却是依然走地云淡风轻、波澜不惊。 “掌门师兄，既然开启了‘黄道山一字路’，为何又将‘硅步阵’的‘小光跃’也激发了呢？这不是自相矛盾嘛？” 大明宫中，观礼的诸金丹也有人这样疑惑着。不过大多数只能在腹中异议，却不敢宣之以口。只有绿衣少女这样的金丹后期才敢于直接提问。 “呵呵，行‘一字路’须以一贯之，而‘小光跃’则是讲究‘如光之跃’，两者确实不配。不过嘛…”白衣老儒望着巨幅水镜淡淡一笑，接着又招牌式的住口。 “不过，‘小光跃’的如光之跃却并非必定是往前在跃。师兄，是否是这个意思？”另一边，左渊抬头看着水镜，头也不转地接口道。 “哈哈，师弟所言甚是。”听到这话，白衣老儒一拂长须点头再三：“其实，这登山路就好似吾等的修行路。要走得高、走得远，靠得还是‘以一贯之’。如小光跃之流，偶尔尝试未尝不可，若身陷其中不知自拔，便终入歧途矣。”说着，白衣老儒又不着痕迹地看了绿衣少女一眼。 “多谢掌门师兄赐教、多谢左师兄赐教。”被白衣老儒的目光一触，绿衣少女没由来的突然神色一凝，接着更首次真心诚意地向掌门恭敬一礼，然后又满脸歉意地向着另一侧的左渊一礼。 “大山门后至我洞府，再说此事。”左渊转目看了绿衣少女一眼，古眉一挺，摆摆手。 “是师兄。”绿衣少女立即大喜应着，重新坐了下来。 在她山旁的那个玄袍老妇则是一脸羡慕之色。 回到黄道山山路，此时终应试者对于小光跃白晕的争夺已渐趋白热化，甚至开始有炼气士为此受伤甚至丧命。 不过，对于应试者之间愈演愈烈地争斗，苦魔崖的巡卫却并没有任何干预、阻止的意思。同时，因为受到法术和法器的波及，许多小光跃白晕只是刚刚成形，便又立即溃散了。 而所有这一切都在变相地催化着黄道山山路上的混乱情势。 “敢抢我的路，死来！” “哼，小小散修也敢猖狂，给我滚开！” “吃我宝物！” 而就当愈来愈多的应试者陷入厮杀中时，小光跃的特性突然又变化了。 当某一个炼气士好不容易地带着伤痛突出重围、踏上小光跃的光晕后，只待其眼前一花，再凝神看去却发现自己竟然向下退回了近百级石阶。立即，一口鲜血从此人的口中喷薄而出，将大片的汉白玉染作赤红。 “怎么，这光晕不是往上的？” “小心了，法阵似乎变了。” “马的，老子前头那么多级白爬啦！” 一瞬间，刚才还热门无比的小光跃前，一下围住了众多炼气士，却无人敢于踏上一步。 “不对，是光晕的颜色不对！” 不过，很快就有人发现刚才还是散发着白色光芒的小光跃这时都变作了淡淡的黄色光晕。在日光下，如果不仔细分辨还真是看不清楚。 “白色光晕和黄色光晕，苦魔崖真的是花了心思啊。”方疾侧头看着一边的一团小光跃，脚步不停。 很快，应试者们又发现那一团团随机出现、又随机消失的小光跃开始在白色和黄色两种光晕之间不断来回变幻着。 “哼，‘两仪变’！”山路的一角，李姓炼气士淡淡一哼，看着面前的小光跃。 在他身旁，是同样出自李家的两个高阶炼气士，而在更外圈则是那数十个颇具实力的世家子弟。 “李师兄，什么是‘两仪变’啊？”一边，包玉儿献媚地一笑，问道。 “没什么，一种变阵罢了。”李姓炼气士没有直接回道，然后突然踏上一步，跃入了堪堪变化为白色光晕的小光跃中。 “唰！”灵光一闪，众人再看去时却发现李姓炼气士已在数十丈的山路高处。 “我明白了，白芒为上、黄芒为下！”见此情景，海中天立即大叫道。 “哼，现在才明白，不觉过迟了吗？”包玉儿撇嘴冷声道。 “呵呵，总比一些始终不明白的人强些。”海大少一点不肯吃亏地反唇道。 “你！” “好了各位，速寻白色光晕上去。咱们要在其他人反应过来前，多上一些，快！”这时，李姓炼气士在上头大喊一声，接着继续上行寻找小光跃。 “好，走！”众世家子弟立即高声响应。 但没有多久，其他散修中也有高明之士迅速发现了小光跃的秘密。众应试者，再一次开始了抢夺小光跃的争斗。 不过，在随后的短时间里，小光跃的“白黄转换”变得越来越快。不要说仓促行事了，就是好整以暇地等候在小光跃前想正好踏上白晕，也已变得十分困难。所以，对于小光跃的争抢反而慢慢变得缓和下来。更多的时候，是好几个应试者抢到一团小光跃前，然后面面相觑，最后某人最早下定决心跃上一搏，也不知是上是下。 但好在，到了这个时刻，黄道山山路上的“逐级增压”的法阵似乎也达到了顶点。即使再往上去，作用在炼气士身上的外压也不再加强了。